青布鞋踩在夯实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再过两日吧!
"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众人。
"我亲自去趟苏家。
"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
几个年轻后生互相捅了捅胳膊肘,脸上露出喜色。
谢三叔仍不放心,往前凑了半步,追问道:
"你一个人去...
"
"哼!
"
老村长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浊气,花白的胡子跟着抖了三抖。
"我打算先去柏鹤村找老姜头那老货探探口风。
"
他眯起眼睛,像是已经看见了那个老家伙。
"那老东西在苏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苏家什么事,他都门儿清。
"
说着,老人家抬手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衣襟,浑浊的老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等摸清了苏家的底,我再去找苏夫人说道说道。
见着我这个老头子,总得给三分薄面。
"
顿了顿,又补充道:
"具体的,等我从柏鹤村回来了,再和你们详谈。
"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众人虽然心里还打着鼓,但也知道眼下只能指望老村长了。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
"老村长出马,这事准成!
这时,一个年轻小伙突然窜到前头,瘦高的身子像根竹竿似的杵在那儿:
"村长爷爷,把我也带上吧!
"
他这一嗓子,顿时炸出五六个毛头小子,个个摩拳擦掌。
"对对对!我们都去!
"
老村长看着这群愣头青,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你们去干啥?这可不是去凑热闹!苏家的规矩大得很,你们去了万一再闯出什么祸来,反倒坏事。
都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高瘦的小伙子,急得涨红了脸,争辩道:
“村长爷爷,我们保证不会惹事。
我们就是想跟您一起去,多个人也能多份力啊!”
其他年轻人也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老村长,眼神里满是渴望。
见小伙子们还不死心,老村长思索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次真不能带你们去。
我去苏家,是打着求情的旗号,人多了反而显得像是去兴师问罪,把事情弄僵。
你们留在村里,把家里的活儿干好,别让大人们操心,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年轻后生们听了老村长的话,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也知道老村长说得在理,只好耷拉着脑袋,不再吭声。
"都散了吧!
"
在场的众人又闲话了一阵,老村长挥了挥手。
“该下地的下地,该做饭的做饭。
老大家的,去把灶上温着的粟粥端来,我这老骨头也该垫垫肚子了。”
回来后,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一口热乎饭。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
两个妇人肩并着肩,边走边小声嘀咕:
"你说老姜头能打听出什么来不?
"
另一人怀里的小子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谁知道呢,横竖比咱们在这儿干着急强。
"
说话间,两人已渐行渐远。
老村长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这才长舒一口气,扶着酸痛的腰在门槛上坐下。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土墙上。
"爹,您先歇会儿。
"
谢文忠蹲下身,轻轻为老父亲捶着腿。
老村长摆摆手,目光却落在墙角那堆新编的竹简上。
"去,把那些都翻出来晒晒,要是受潮发了霉...
"
正说着,文忠媳妇端着热气腾腾的陶碗从灶房出来。
老村长接过碗,顾不得烫,快速吹了吹,便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爹,您慢点儿喝。
"文忠媳妇心疼地说,
"灶上还温着腌菜,我去给您拿。
"
老村长却已经站起身,随意抹了把胡子上的粥渍:
"不用了,老大家的,去准备点好酒好货,过几天我带过去。
"
说着,已经站起身,朝着院边走去。
"哎!
"
文忠媳妇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储物的厢房,嘴里念叨着。
“爹您放心,我这就去把家里最好的都找出来备着。”
谢文忠站起身,跟在父亲身后,来到院边。
老村长踱步到竹简旁,蹲下身子,拿起一根竹片,开始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