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75

“别说了。”齐正惊慌的四处看看,然后起身,“走!跟我走。”

苏素仰着头,噘着嘴:“到底怎么了?不吃饭了么?”

“走!快走!”齐正说着,转身真就走。

苏素抬手拉着他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约了别人,那女人在哪?”她一边说着,一边惊慌的四处看,然后再齐正的胳膊上拧一下,“她到底在哪?”

这动作大了,引起周围几桌的注意,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齐正赶紧拉着苏素走,“不要任性!听话。”

就这么一个拉扯,一个挣扎的往出带。

这也就是刚才一个喊了‘齐叔叔’,大家都觉得这是长辈跟晚辈,是晚辈闹脾气。要是换成年纪相当的男女,那坏了,就这拉扯的样子就足以把‘红袖章’大妈招来了。

桐桐摆弄着相机,可镜头却一直对着两人。一张连着一张的拍下来,什么都拍上了。

她没听见对方说什么,但是从口型上看,还是说了有价值的东西乐了!他们那一拍是卡座,背靠背的卡座。

苏素跟金老三之间共用一个靠背,在苏素喊‘齐叔叔’的时候,金老三弯腰好像是捡东西区了,其实是把录音机从椅子下面塞过去了,录音设备就在苏素的椅子下面,这么着便是说话小声,声音也收录进去了。

这会子金老三又蹲下,这肯定是取设备去了。

果然,等桐桐把相机收起来,金老三也把录音机收回,关了,揣大衣里了。

两人前后脚从里面出来,还能看见不远处站在那里说话的齐正和苏素。

“咱们得事……你跟谁说过?谁可能知道?”

“没说过!跟谁都没说过!连我爸都不知道。”

齐正:“……”可明显不对!哪个姑娘约自己来,又发了一封自己没发过的电报,这分明就是知道这件事了。

苏素看他:“……绝对不是我泄露的!”说着,就狐疑的打量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病人?还是那些上护校的女学生?她想报复你!”

齐正:“…………”

苏素的眼里马上有了泪意:“你真的有别人?”

齐正:“……”他说,“瞎说什么呢?没有!”他惊慌的四处看看,十四五的姑娘长大到二十多岁,会变的跟之前一点都不像吗?

约自己的姑娘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真的没什么印象。

还是自己忘了?

他先安排苏素:“你先回去。我查查是谁知道咱俩的事了……这事不查清楚,咱俩都得……”

苏素这才不说话了,只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了。

齐正不敢耽搁,自行车骑上,迅速的回医院。

办公桌的抽屉里,他拿出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档案,上面有一寸免冠照片,都是护校来上过实践课的学生,护校是中专技校,学生的年纪在十四到十六之间。

一页一页的往过翻,这些姑娘都是齐整好看的,但是没有一个能长成那个级别的。而且,他们而今大多数在各个医院里当护士,要是有那么惊艳的,早出名了。

能找出来这个人,还有处理的可能性。

可当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时被那脸晃了一下神,人家没说名字,自己也没坚持问。

而今怎么办?对方一定在暗中看着,啥都知道了。本来就知道六七成,现在基本就笃定了。

自己完全没察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证据落到对方手里了。

那怎么办?他先去卫生间,把这些留着做纪念的ʑᧁ档案全烧了。真要是事发了,把这个找出来,一个个的去盘问,那自己得马上被枪毙。

可他现在害怕那个藏在背后的眼睛不止知道苏素,还知道其他人。

怎么办?等死吗?

他站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掏出火柴,引燃了档案。受举起来,由着火烧着,卫生间的门从外面一下子被推开了。

他惊慌的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素。

“你怎么……”

苏素一把抢过那一沓档案,火在烧,她拧开了水龙头,冲了火。火灭了,字迹模糊了,但是照片还在。

那一张一张清秀干净的面容,苏素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齐正把门关上,也不敢抢,赶紧从苏素的兜里拿了药给喂进去:“别瞎想!我收了这些人的贿赂,给安置了工作……这事不经查……”

苏素的呼吸着才平稳了起来,问说:“真的吗?”

“真的!我能骗你吗?”齐正将这些档案一张一张撕碎,然后扔到便池里,冲走了。

这才揽着苏素:“这样,你今天受气了,这么回去我也不放心!先给你安排的病房,你今晚住下,明儿再回,行不行?”

苏素没言语,乖顺的听着安排。

齐正半揽着苏素下楼,然后喊人:“有人吗?有人值班吗?值班的人呢?”

值班的是个半聋半瞎的人,半聋是耳朵自来不好,半瞎是得了白内障,但没有做手术。

这栋办公楼下班之后几乎就没啥人了,他亲自把人送到住院部,给安排了单独的病房,叫护士好好照顾,“我先回家一趟,你先休息,我九点以后再来,好不好?”

苏素‘嗯’了一声,躺着去了。

出来之后,齐正找值班的大夫,“这孩子休息的不好,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这样……”

“不休息好不行!要不,给加点镇定的。”

“也好!先叫好好睡一觉。”

“好。”

针挂上了,苏素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齐正估摸着时间,这才推门进去。

护士笑道:“您不放心呀?”

“我看看睡着了没有?”

“睡着了。”护士说着,就往出走,“您放心吧,我今晚看着呢。”

“好!”

说着话,护士出去了。

齐正看了看睡着的苏素,也转身走了。他先回办公室,盖了很多公章,介绍信、证明之类的随便填。把这些装到包里,他从抽屉里取了一瓶药,然后塞到大衣口袋里。

要走了,写了个请假条,放在办公桌上,用洋瓷缸子压住。

一切规整好,他又把柜子里的点心拿出来,拎着去了住院部,把点心给医生和护士留下,临走了,又掏出钱和票来,往病房去:“要是醒来饿了,告诉她我给她兜里放了钱和票,你们帮着去食堂买一下。”

“您这朋友,可太够意思了!说实话,您对这孩子好的呀,必我爸对我都好。”

齐正笑着,又返回了病房。但不仅给苏素的大衣里放了钱和票,还把苏素的药瓶拿出来,把心脏药倒出来,数了数还剩下多少片,然后把一种含有镇定成分的药放进去。

他看着苏素沉睡的脸:没想把你怎么样,只是多睡几天吧。要不然,我怕你纠缠或者突然反应过来,再把有些事说出去就不好了。所以,睡吧。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吃心脏类药物,换了药,那也就是说吃的是镇定药,吃了就困。困了就睡吧!

能睡上三五天,我应该就不在京城了。

药给放好,转身就走,出来特意叮嘱护士:“早起别忘了叫服用护心脏的……”

“记着呢!忘不了。”

齐家安安静静的,两个儿子下乡了,女儿在家。听到钥匙开门声,齐艳艳起身回了房间,把卧室门关上了。

客厅里坐着个女人,冷着脸,手上织毛衣,头都没抬。

齐正看了看妻子,然后回卧室收拾行李,把衣裳、钱票都装到包里,拎着就往出走。再次看向妻子,她还是那副样子,手上的动作飞快。

他说:“我得出差。”

女人换了根签字,‘嗯’了一声。

“抽屉里的钱和票我拿走一半。”

“嗯!”

再向说点什么,好像也没有必要了。齐正在家里站了站,出门了。

门一关上,里面的女人手也停下来了,她眼神空洞无神,沉默着进了卧室,再未出来。

陶然带着人,在火车站拦住了要上车的齐正:“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着,一挥手,民警把人给摁住了:“不许动!”

齐正挣扎了一下:“我出差,你们干什么呀?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陶然看他:“有一卷录音,是在西餐厅录的!有人举报,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吧。”

说着,还把照片亮了出来。

这是今儿跟苏素一起的照片,就是苏素在他胳膊上掐的那一瞬间,从神态上看,谁也没法说这是长辈与晚辈。

齐正这才低了头,一声都不吭。

陶然把照片收起来:自家那连襟料事如神呀!说这家伙会跑,果然就真跑了。

他跟在后面,看着齐正,是没法说这家伙是特务,但是只那个证据,足够把人带回去的。他说他是出差,这件事明天跟他的单位一核实就知道他在说假话,这个时候,他再不交代,就可以说他有特务的嫌疑。

金老三就在人家公安局呆着,等结果呢。

直到看到齐全给摁住带回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审讯的并不顺利,齐全直说是苏素纠缠他,他跟对方绝对清白。

那般清晰的对话,齐正就是不认。

陶然就往出走,苏素还在医院,别是齐全在医院那边动了手脚,苏素不会出事吧。

齐全看着出去的人,他一万次的祈祷:今晚苏素必然是醒不了的,明儿不服用心脏类药物,反而服用镇定,一正一反,心脏病会不会诱发呢?

若是心情过于激动,是有这种可能的。

她要是死了……要是死了……自己才能活!

反之,那死的就得是自己。

所以,苏素,你去吧!我活着,我活着对咱们的孩子来说,才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