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小雪花 作品
第776章 休闲的露营
晚宴持续到十点多。
张杭自然留下来了,待会儿是要上三楼的。
张承文他们回家了,沈磊和沈浩也走了,几个小孕妇,早就该休息的休息,该回家的回家。
沈斌拉着张杭,去了书房。
“马代星耀宫的项目,开始了吗?”沈斌随口问道。
最近他倒是没怎么关注这个。
“项目已经启动了。”
张杭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抽着烟,他随口回答说:
“最快也得一年半,投入大概二十八亿,在马代是最顶级的梯队,除了一个主岛,还有四个私人岛。”
“哈哈,以后度假可是方便了啊。”沈斌拍了拍自己肥胖的肚子。
两人来了兴趣。
张杭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关于星耀宫的蓝图展开,像一片被魔法凝固的蔚蓝海洋。
张杭长长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调微凉的空气里盘旋上升,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手指划过图纸上那片标志性的、仿佛要刺破海面的巨大菱形主建筑:
“主体结构月底动工......”
沈斌呵呵一笑,比较满意,他点头说:“小杭,咱那个联盟主题乐园计划,啥时候开始?”
“不急。”
张杭想了想说道:“最近事儿太多了,估计得过段时间,联盟大宇宙的故事线,完成的还不错,全球征稿,有挺不错的故事,不过大故事的关联,还差点火候。”
“嗯,有点意思,背景设定要再厚重些,让玩家一脚踏进去,就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个尘埃,又偏偏能撬动整个宇宙的命运。”
沈斌笑着说:“乐园是硬件,故事是灵魂,硬件砸钱能堆,灵魂得靠熬。”
“对,就是这样......”
聊到了十二点半。
张杭看了眼时间,呵呵一笑:
“斌哥,差不多了,小柔都发消息催我上楼了。”
“你他妈的。”
沈斌没好气的说道:“就不能说的隐晦一些。”
“那还咋隐晦啊?谈恋爱不就那点事儿么。”
张杭笑着起身。
“草。”
沈斌指了指他:“有的时候,我真想揍你一顿啊。”
张杭咧嘴笑了声,两人一同离开书房。
一起上楼。
到了二楼的拐角处。
沈斌到底是给了张杭一巴掌,打在了后背上,伴随沈斌的吐槽:
“真特么感觉,我养的鲜花插在了你这坨牛粪上。”
“你还真别说。”
张杭嘴角抽搐了下:“牛粪能让鲜花更美,对吧。”
“你特么咋说都有理。”
沈斌挥了挥手:“赶紧滚犊子吧。”
“得了。”
张杭咧嘴笑了声,便快速上楼。
到了卧室,沈清柔已经穿上了一条黑纱睡裙,非常性感,她本来都困了,看到张杭后,立刻来了精神,坐在沙发上,抬起一条腿,勾了勾脚指:
“来,给女王吃脚。”
“不行。”
张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但其他事儿......
一夜无话。
次日,是张杭和乔雨琪约好要出去玩的时间。
这也是张杭打算轻松休闲的时间。
在江州,好好陪一陪女友们。
过两天,就要发动欢乐游戏对盛达的战争。
再过些天,还得去京都看看安佳玲和女儿,然后就要去魔都,因为李钰和凌妃,也快生了......
‘出差’的时间太多,张杭最近要专攻乔妹。
这次的活动,是出去露营。
对于露营,张杭兴趣不大,但乔妹对露营还是很向往的,觉得很好玩。
上次表达过这个意思,张杭记在心里,也安排了这场活动。
所以,张杭和沈清柔起床后,出门时,也才八点钟。
沈清柔去了公司,张杭则前往北区乔亮家的别墅。
八点四十,阳光已颇具力道,江州六月清晨的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草木气息。
一辆通体哑光黑、底盘明显加高、换装了粗犷防撞前杠和巨大泥地轮胎的牧马人,带着低沉的咆哮,稳稳刹停在北区乔亮家的别墅。
引擎盖在阳光下蒸腾起细微的热浪。
车门推开,张杭跨步下来。
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户外速干t恤和工装裤,脚踩高帮登山靴,昨晚没睡好的痕迹被他强大的精神头硬生生压了下去,只留下眼底几缕不易察觉的红丝。
他靠在滚烫的车门上,摸出手机拨号。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小杭!”
乔雨琪清亮柔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你到啦?稍等一下下,我们马上下来!”
“不急。”
张杭的声音低沉温和。
没过几分钟,乔雨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扎着清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一件略宽松的奶白色棉麻衬衫,下身是浅蓝色修身牛仔裤,将笔直的双腿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惊人的身材比例,那张脸纯得几乎不沾尘埃,眼神清澈得像山涧里刚融化的雪水,偏偏身材曲线起伏有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天然性感。
阳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笔触细腻的工笔画。
跟在她身后的是王肖霜,她穿着利落的运动背心和短裤,短发显得很精神,手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收纳箱,看到张杭,立刻露出笑容:
“张总早呀!”
张杭点头一笑,目光在乔雨琪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自然地伸手接过王肖霜怀里的大箱子,轻松地塞进牧马人改装后异常宽敞的后备箱。
“东西都齐了?”张杭问。
“嗯嗯,曹哥他们检查过好几遍了。”
乔雨琪小步跑过来,仰着脸看他,清澈的眼里映着晨光和一点依赖。
正说着,两辆体型庞大、宛如移动堡垒的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无声地滑到牧马人后面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曹文那张线条刚硬、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对着张杭微一点头:
“老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孙衡坐在副驾,也朝这边示意了一下。
两台凯雷德厚重的车身和深色的车窗膜,透着一股无声的压迫感。
里面显然不止曹文和孙衡两人。
如今张杭出门,几乎都会带保镖。
越有钱越惜命,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行,走吧。”
张杭拉开牧马人的驾驶门。
乔雨琪很自然地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王肖霜则去了后排座。
引擎轰鸣声次第响起,牧马人打头,两台黑色巨兽紧随其后,驶离了安静的小区,汇入周末上午开始喧嚣起来的城市车流。
乔雨琪安静地坐着,目光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侧脸线条柔和。
她和张杭在一起时,享受这份宁静多过刻意的交谈。
只有偶尔张杭问她一句,她才轻声回答。
“最近翻译组不忙?”
张杭单手扶着方向盘,姿态放松。
“嗯。”
乔雨琪收回目光,转头看他,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完成了爱优视频的任务后,暂时没什么紧急任务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挺好。”张杭点点头:
“今天好好放松。”
车子驶出城区,高楼大厦被甩在身后,视野逐渐开阔。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郁郁葱葱,更远处是起伏的绿色丘陵。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乔雨琪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栖息着的蝶翼。
牧马人强劲的动力在开阔的城郊道路上得以释放,粗犷的引擎声浪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云栖谷生态营地。
名字雅致,景致也对得起这份雅致。
上午十一点刚过,牧马人和两台凯雷德组成的车队,碾过营地入口处碎石铺就的小路,停在指定的停车区域。
一下车,湿润清新的空气裹挟着草木的芬芳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
远山如黛,层层叠叠铺展开深浅不一的绿色。
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在营地边缘蜿蜒而过,水声潺潺,在阳光下跳跃着碎金般的光点。
开阔的草地上,已经扎起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帐篷,几处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炭火和食物的香气。
人不少,家庭、朋友聚会,欢声笑语隐隐传来,充满了周末的松弛感。
“地方不错。”
张杭环顾四周,点了点头。
曹文和孙衡已经带着另外五六个同样精悍利落的年轻保镖迅速下了车,动作麻利地开始卸装备。
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色户外夹克,行动间默契十足,沉默而高效,与周围喧闹放松的游客群体形成了鲜明对比,引来不少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王肖霜也跑过来帮忙,她主要负责乔雨琪和张杭的一些个人用品。
乔雨琪则站在张杭身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和微风,脸上带着满足的恬静。
很快,在营地相对僻静、靠近溪流上游的一处平整草地上,属于他们的营地搭建了起来。
两顶宽敞的隧道式帐篷稳稳立住,一顶是张杭和乔雨琪的,另一顶给王肖霜用的,其他的是保镖们轮换休息用。
天幕撑开,下面摆好了折叠桌椅。
便携式冷藏箱打开,冰镇饮料散发着冷气。
曹文和另一个保镖手脚麻利地开始组装那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便携式烧烤炉。
炭火很快生了起来,烧烤架上很快摆满了滋滋冒油的肉串、鸡翅、玉米和蔬菜。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腾起诱人的白烟和香气。
曹文和孙衡轮流负责烧烤,动作娴熟。
其他几个保镖分散在营地四周,看似随意地站着或坐着,目光却如同无形的雷达,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人流相对密集的方向。
他们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却有效的警戒圈,将这片区域的喧闹巧妙地隔开了一些。
与其他烧烤区域的热火朝天、喧哗笑闹相比,张杭他们这边显得格外安静有序,只有食物在火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和李雅兴奋的说话声。
张杭靠在折叠椅上,姿态放松,手里拿着一罐冰啤酒。
阳光透过天幕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他听着王肖霜眉飞色舞地讲着同学间的八卦,讲她那个抠门小姑的糗事,讲她到现在还没处对象,说公司里的三个追求者都太刻意了,不太喜欢。
乔雨琪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小口吃着孙衡递过来的烤玉米,偶尔被王肖霜的话逗得抿嘴轻笑,清澈的眼睛弯成月牙。
时间在食物的香气和溪流的潺潺声中缓缓流淌,下午两点左右,大部分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空气中弥漫着饱食后的慵懒。
突然,一阵尖锐的争吵声,像一块石头猛地砸进平静的水面,从不远处传来,瞬间打破了这份慵懒。
“你他妈有病吧?当着这么多人给我甩脸子?”
一个男人暴躁的吼声,带着浓重的酒气,穿透了午后微醺的空气。
张杭微微蹙眉,视线循着声音投过去。
乔雨琪和王肖霜也停下了动作,有些错愕地望向声音来源。
大概隔了二三十米远,另一处靠近树林边缘的烧烤点,围着十几个人,大多是年轻男女。
争吵的中心是一对情侣。
男的个子不高,穿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衬衫,脖子上一根粗金链子晃眼,此刻脸红脖子粗,显然喝了不少。
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孩,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
“我甩脸子?刘强,你讲不讲理!”
女孩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泪痕交错,妆容都有些花了:
“明明是你!跟那个莉莉眉来眼去,当我瞎吗?我说一句你就摔杯子?!”
“放屁!老子跟朋友说句话怎么了?就你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被叫做刘强的男人更加暴怒,猛地往前一步,伸手狠狠推在女孩的肩膀上,
“滚!看着你就烦!”
女孩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着倒退好几步,脚下绊到凸起的草根哎哟一声惊呼,狼狈地摔坐在地上,手里的包包也甩出去老远。
她愣了一瞬,巨大的委屈和羞辱感瞬间淹没了一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周围他的几个朋友象征性地拉了拉刘强的手臂,劝着‘算了算了强哥’、‘别跟女人一般见识’,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阻拦,更像是一种敷衍的流程。
刘强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刺耳。
“那......那是?”
王肖霜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
乔雨琪也认出来了,清澈的眸子里瞬间涌上震惊和不忍:“是周文莉!”
周文莉,她们大学同班同学,一个性格比较内向、有点文静的姑娘。
毕业快一年,听说在一家小公司做文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王肖霜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她本能地想过去,但看着刘强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和他身边那群同样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同伴,脚步又迟疑了。
这种浑水,沾上了就是麻烦。
她下意识地看向张杭,又看看乔雨琪。
乔雨琪看着周文莉坐在地上无助哭泣的样子,心揪紧了。
她平时不太管闲事,但此刻同窗情谊压过了清冷的性子。
她轻轻碰了碰张杭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忍的颤抖:
“小杭,她是我们同学,要不要......去看看呀?”
张杭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片混乱上,眼神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拿起桌上还剩半截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在外面跟自己女朋友装逼耍横?那不是纯傻逼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夹着烟的手指随意地朝那边一点,直接对着站在烧烤炉旁的曹文吩咐道:
“阿文,去,把那妹子带过来。”
“是,老板。”
曹文应声,干脆利落。
他放下手里的烧烤夹,甚至没擦手,就这么带着一身烟火气,迈开大步径直朝那片喧闹走去。
他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常年跟在张杭身边处理各种棘手事务,他身上沉淀下来的那股冷硬彪悍的气息,绝非普通安保人员可比。
原本还在起哄、劝架、看热闹的那群人,在曹文走近的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嘈杂的声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周文莉压抑的抽泣和刘强粗重的喘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气场强大的陌生男人身上。
曹文无视了那些或惊疑或警惕的目光,径直走到摔坐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周文莉面前。
他蹲下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
“周小姐?乔雨琪和王肖霜在那边,跟我过去吧。”
周文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线条冷硬的脸,又顺着曹文示意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天幕下站着的乔雨琪和王肖霜。
绝望中骤然看到熟悉的同学,巨大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曹文伸手,不是搀扶手臂,而是直接拿起了她甩在一旁的包,然后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肘部,稍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带了起来。
“你他妈谁啊?”
刘强这才反应过来,被人当众带走自己教训的女人,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他酒气上涌,甩开拉着他的同伴,一步跨上前,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曹文:
“你干什么?把她给我放下!”
他伸手想去抓周文莉的胳膊。
曹文甚至没看他,只是扶着周文莉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在身后。
在刘强的手即将碰到周文莉的刹那,曹文脚步一顿,侧过头,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精准地钉在刘强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挡路的石头。
刘强伸出的手,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僵在半空。
被那眼神扫过,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嚣张的气焰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卡在喉咙里的狠话怎么也吼不出来。
曹文不再理会他,带着瑟瑟发抖、不停抹眼泪的周文莉,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径直走回了张杭他们的营地。
“雨琪!肖霜!”
周文莉一看到她们,如同见到亲人,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扑到王肖霜怀里,泣不成声:
“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怎么摊上这么个傻逼玩意儿......呜呜呜......”
乔雨琪连忙递上纸巾,看着老同学哭得这么惨,心里也很难受,但她的性格让她不太会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轻拍着周文莉的背,温声道:
“别哭了,文莉,没事了,先坐下歇歇。”
她扶着周文莉在天幕下的椅子上坐下。
王肖霜性子更直,看着周文莉红肿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又气又心疼,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愤愤不平:
“哭什么哭!为这种男人掉眼泪值当吗?不行就分!咱不受这个气!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你看看他那德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你,他还是个男人吗?”
周文莉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控诉: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刚谈的时候,对我......对我挺好的,嘘寒问暖......就是就是这半年换了工作,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摔东西骂人,还总嫌我赚得少......今天......今天更是......”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又涌了出来:
“同学们都知道,就你和雨琪,混得最好,羡慕死你们了,工作体面,雨琪都是公司副总了,我呢?毕业就就进了个小破公司,天天受气,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还.....还这样......”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怜和对命运的怨怼。
王肖霜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少喝点酒吧,越想越难受,就当今天出来是跟我俩聚会的,别想那傻逼了。”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周文莉。
这边的安抚还没结束,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汗味就冲了过来。
刘强带着两个同样喝得满脸通红的同伴,气势汹汹地闯到了天幕边缘。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睛死死盯着还在抽泣的周文莉,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张杭等人,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周文莉!你他妈聋了?给我回去!”
刘强指着她,声音因为愤怒和酒精而嘶哑:
“赖在别人这儿算怎么回事?丢人现眼!”
周文莉吓得一哆嗦,往王肖霜身后缩了缩,但这次没有退缩,抬起头,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地喊:
“我不回去!”
“不回去?”
刘强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肖霜脸上,眼睛因为暴怒而布满血丝: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回去!”
周文莉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声音发颤,但还是梗着脖子重复道。
“行!你牛逼!”
刘强怒极反笑,指着周文莉,又扫了一眼张杭他们:
“你爱在这儿待着是吧?行!想喝酒是吧?那好!你现在就过去,给莉莉道个歉!你刚才骂人家的话是人话吗?道了歉,我就让你在这儿喝个够!”
他口中的莉莉,显然就是刚才他眉来眼去的那个女孩。
“我凭什么道歉?我又没说错!”
周文莉被他的无耻气得浑身发抖。
“你他妈......”刘强彻底被激怒了,理智被酒精烧得精光。
他猛地往前一冲,绕过王肖霜,伸手就朝周文莉的胳膊抓去,动作粗暴,要把她强行拖走。
一直靠在椅子上,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张杭,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姿态,向后靠实了椅背。
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咔嚓一声,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幽蓝的火苗窜起,点燃烟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郁的烟雾从鼻腔缓缓呼出,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
就在烟雾升腾的刹那,他抬起眼皮,目光越过那缕青烟,精准地落在刘强那只即将抓住周文莉的手臂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冰封的湖面下潜藏的万钧之力。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浓浓不耐烦的轻啧。
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重锤,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森然:
“怎么着?”
“当我们这儿的人......”
“都是空气呢?”
“嗯?”
最后一个微微上扬的尾音,像冰冷的针尖,轻轻刺破了刘强那点可笑的嚣张气焰。
刘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张杭,似乎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被当众如此轻蔑地质问,他脸上火辣辣的,恼羞成怒瞬间压过了刚才被曹文眼神吓退的寒意。
“有你啥事儿啊?”
他梗着脖子,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凶狠,唾沫横飞:
“我们俩的事儿,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吃饱了撑的管闲事?”
“外人?”
王肖霜瞬间炸了,一步挡在张杭前面,指着刘强的鼻子怒斥:
“你才是外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大学四年的同班同学!睡过一个屋的姐妹!你算哪根葱?认识半年就敢这么欺负人?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个子不高,此刻却像一只被激怒的、护崽的母狮。
刘强被王肖霜连珠炮似的斥骂怼得一窒,尤其那句睡过一个屋的姐妹,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他带来的两个同伴也跟着叫嚣起来:
“就是,强哥跟嫂子的事,外人少掺和!”
“你们哪冒出来的?管得着吗?”
刘强见有人帮腔,胆气又壮了些,脸上挂起一种混合着酒气和恶意的嘲笑,目光扫过张杭、乔雨琪,又落回王肖霜身上,语气极尽轻佻嘲讽:
“哟呵?同学?姐妹?我看你们是看文莉好欺负,在这儿充什么大瓣蒜呢?还带着保镖?吓唬谁啊?拍电影呢?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话一出,乔雨琪的脸色瞬间白了,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明显的怒意。
王肖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反唇相讥。
乔雨琪此刻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张杭没说话,只是缓缓地吸了口烟,然后,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随意地、精准地弹进了脚边一个空饮料罐里。
烟头与金属罐壁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像是一个无声的指令。
一直如同磐石般站在张杭侧后方的曹文,动了。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两步就跨到了刘强面前。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曹文那身经百战磨砺出的精悍气势,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将刘强身上那点混混气焰压得粉碎。
“嘴巴放干净点。”
曹文一把将对方拽出了帐篷,他的声音不高,平平淡淡,却像冰渣子一样砸在地上。
刘强被曹文骤然逼近的压迫感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酒劲混合着被当众压制的巨大羞辱感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眼睛赤红。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只想找回场子。
“操!怎么着?”
刘强猛地挺起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曹文脸上:
“想打架啊?老子怕你啊?!”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像是得到了信号,立刻扯开嗓子朝他们自己那堆人吼:
“强哥!这边!有人挑事儿!”
“哥几个!都过来!抄家伙!有人找茬!”
那边原本还在观望、喝酒的七八个人,听到喊声,愣了一下,随即哗啦啦地全站了起来。
酒精和兄弟义气的刺激下,这群人瞬间被点燃了。
有人顺手就抄起了脚边的啤酒瓶,有人拎起了烧烤用的铁签子,骂骂咧咧,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涌了过来。
酒瓶在阳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
十几个人,带着汹汹的恶意和酒气,像一股浑浊的洪流,眼看就要将张杭他们这个小小的营地吞没。
周文莉惊恐地捂住嘴,浑身筛糠般发抖。
王肖霜和乔雨琪也紧张地看向张杭。
张杭依旧靠在椅子上,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结冰的湖面。他微微侧头,对着空气,仿佛自言自语般,吐出一个名字:
“孙衡。”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张杭另一侧的孙衡,在张杭话音落下的瞬间,右手已经极其自然地按在了左耳上佩戴的微型通讯器上。他的嘴唇几乎没动,只有极其轻微的气流声,吐出几个短促到极致的音节:
“清场。”
指令下达的下一秒,引擎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营地上空的喧嚣!
嗡轰!
两道巨大的黑影,如同从蛰伏中苏醒的钢铁巨兽,带着狂暴的声浪和令人心悸的速度,猛地从营地边缘的停车区冲了出来!
轮胎疯狂摩擦着碎石地面,卷起滚滚烟尘,在刺耳的刹车尖啸声中,两台庞大的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如同两堵瞬间移动的钢铁城墙,以一个极其蛮横、精准的急刹漂移姿态,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横亘在了那群正要冲过来的人群与张杭营地之间!
距离之近,几乎擦着冲在最前面、拎着酒瓶子的那个黄毛的鼻尖停下!
带起的劲风卷起地上的草屑尘土,扑了那黄毛一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群刚才还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十几张脸,表情瞬间凝固,从凶狠、嚣张、亢奋,急速转变为极致的惊愕、茫然,最后是彻骨的惊恐。
他们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手里举着的酒瓶、铁签子,此刻显得无比可笑。
凯雷德厚重的车门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推开。
嘭!嘭!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连续响起。
七八个身着统一黑色西装、身形健硕、面容冷峻的男人,动作迅捷如猎豹,训练有素地鱼贯而下。
他们下车后没有半分迟疑,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瞬间散开,步伐沉稳有力,形成一道密不透风、充满压迫感的半圆形人墙,将刘强和他那群同伴,包括那两台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凯雷德,彻底围在了中心!
空气死一般寂静。
连溪流声和远处其他营地的喧闹,都仿佛被隔绝了。
阳光炽烈,照在保镖们一丝不苟的西装上,照在他们冷硬如岩石的脸上,照在凯雷德那庞大而狰狞的车身上,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声的威慑。
那是一种超越言语的、赤裸裸的力量宣告。
刘强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从他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浸透了那件花哨的沙滩衬衫。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带来的那帮兄弟,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惊恐地在那些面无表情的保镖和庞大的黑色车辆之间来回扫视,手里的武器早已下意识地垂了下去。
死寂中,那个冲在最前面、手里还死死攥着个啤酒瓶的黄毛,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感受着十几道冰冷目光的聚焦,感觉像是被无数把枪指着。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瓶子。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个让全场彻底石化的动作......
他张开嘴,用牙死死咬住了啤酒瓶的铁盖子!
嘎嘣!
一声脆响,瓶盖被他硬生生用牙咬开了!
然后,在所有人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黄毛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夸张谄媚的笑容,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尖利得破音:
“大大大......大哥呀!误会!哈哈,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他高高举起那个咬开了盖子的啤酒瓶,手臂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朝着张杭的方向,腰弯成了九十度:
“我我我是来敬酒的!!”
“敬......敬大哥大嫂!!”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祝大哥大嫂,天天开心!早生贵子!万万,万事如意!发发发发发发大财啊!!!”
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凝固的空气。
他身后那群同样被吓破胆的同伴,瞬间像是被点醒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他们如梦初醒,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酒瓶、铁签子像烫手山芋一样丢在地上,然后争先恐后地弯腰、鞠躬,脸上挤出各种扭曲的笑容,七嘴八舌地跟着喊,声音混乱而滑稽:
“对对对!敬酒!我们是来敬酒的!”
“大哥!大嫂!误会!都是误会!”
“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福如东海!”
“大哥您消消气!我们瞎了狗眼!您大人有大量!”
“我们错了!真错了!给大哥大嫂赔罪了!”
场面瞬间变得无比诡异而搞笑。
一群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人,此刻整齐划一地弯着腰,对着张杭和乔雨琪的方向,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敬意和祝福,活脱脱一出荒诞的黑色喜剧。
张杭这边,乔雨琪、王肖霜、周文莉,全都看呆了。
乔雨琪甚至下意识地往张杭身边靠了靠,清澈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王肖霜张着嘴,脸上的愤怒还没完全退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哭笑不得。
周文莉也忘了哭,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
曹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群前倨后恭、丑态百出的家伙,尤其是那个还保持着九十度鞠躬、举着酒瓶、身体抖得像筛糠的黄毛。
他迈步走到同样面无人色、抖得比黄毛还厉害的刘强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带着酒臭和恐惧的气息。
曹文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重锤砸在刘强心上:
“怎么着?”
“刚才不是挺横,要打架?”
“嗯?”
噗通!
刘强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碎石地上发出闷响。
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他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哥!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喝多了!我该死!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大哥!”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响亮。
他身后那群敬酒的同伴,也吓得跟着连连鞠躬,声音带着哭腔:
“大哥饶命!”
“我们错了!真错了!”
“再也不敢了!”
张杭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般的认怂。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过多的厌恶,只有一种看蝼蚁般的漠然。
他抬起右手,随意地、轻轻挥了一下,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曹文立刻会意,对着围住那群人的保镖们沉声道:
“让他们滚。”
保镖们无声地让开了一道缝隙。
如同听到了特赦令,那群人如蒙大赦。
黄毛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就往外冲,连那个敬酒的瓶子都忘了扔。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互相推搡着,跌跌撞撞地逃离这个让他们魂飞魄散的地方,连头都不敢回。
瘫在地上的刘强也被两个同伴死命拽起来,几乎是拖着他狼狈逃窜,沙滩衬衫的后背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转眼间,那群人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地上几个被丢弃的空酒瓶和一片狼藉的脚印。
营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溪流的潺潺声和远处模糊的人语。
阳光依旧明媚,烤炉上的炭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周文莉呆呆地看着刘强被拖走的狼狈背影,又看看周围那些沉默矗立的黑色身影和那两台宛如巨兽的凯雷德,最后目光落在靠在椅子上、神色平静的张杭身上。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神却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近乎眩晕的茫然。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刚才经历的一切,从极致的羞辱到眼前这魔幻般的逆转,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王肖霜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出门玩还能碰到这群二百五!”
她看向张杭的眼神里,除了固有的恭敬,此刻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乔雨琪轻轻握住了张杭放在扶手上的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带着温热的力度。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清澈的眼底映着他的侧影,有种无声的依赖和安心。
“好了,没事了。”
张杭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都坐下吧,东西还没吃完呢。”
他转向曹文:
“阿文,收拾一下,别影响别人。”
“是。”
曹文立刻示意,几个保镖迅速上前,将对方遗落的酒瓶、垃圾快速清理干净,动作利落高效。
营地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整洁和秩序,仿佛刚才那场荒诞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紧张和众人心头的余悸,证明着刚才的一切真实存在。
周文莉也慢慢坐下,捧着王肖霜重新递过来的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依旧有些发直,时不时地偷偷瞟一眼张杭。
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夕阳熔金,将远山的轮廓镀上温暖的橘红,溪水也流淌着碎金。
营地里各处的烧烤摊炊烟更盛,食物的香气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傍晚的氛围比白天更显松弛和热闹。
张杭他们这边重新支起了烤炉,曹文的手艺确实不错,烤得外焦里嫩的肉串、滋滋冒油的鸡翅、香气扑鼻,很快驱散了下午那场闹剧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
冰镇啤酒和饮料打开,气氛渐渐回暖。
周文莉的情绪似乎也平复了一些,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但能和王肖霜她们小声说笑了。
只是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张杭,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混合着感激和后怕的复杂情绪。
“杭哥,尝尝这个玉米,曹哥烤得特别香。”
乔雨琪拿起一串烤得金黄焦脆的玉米,细心地吹了吹,才递给张杭。
她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张杭接过来,咬了一口,点点头:
“嗯,不错。”
“张总,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
周文莉鼓起勇气,端起一杯饮料,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很真诚:“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杭看了她一眼,随意地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罐:
“小事。”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周文莉连忙喝了一大口饮料,脸上因为紧张和激动泛起红晕。
她旁边的王肖霜拍拍她:
“行啦,过去了就别想了,不过文莉,这种男人,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今天张董能帮你解围,下次呢?过日子总不能天天指望有人从天而降吧?”
周文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小声说:
“我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满是迷茫和挣扎。
夜幕,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缓缓落下。
深蓝色的天穹上,星辰一颗接一颗地亮起,起初稀疏,继而璀璨如钻,银河的玉带清晰可见,横贯天际。
营地里各处的灯光也次第亮起,星星点点,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
白天的燥热彻底退去,晚风带着溪水的凉意和草木的清香,温柔地拂过。
篝火被点燃了。
跳跃的火焰驱散了黑暗,带来温暖和光明,也映亮了围坐者的脸庞。
木头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火星偶尔窜起,融入浩瀚的星空。
周文莉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张杭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
过了片刻,她站起身,声音有些低,带着歉意:
“那个,雨琪,肖霜,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王肖霜问。
“不用不用,就在那边,很近。”
周文莉连忙摆手,拿起自己的小包,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了篝火的光圈,身影很快融入营地边缘的树影黑暗中。
篝火旁安静了一瞬。
王肖霜叹了口气,没说话。
乔雨琪看着周文莉消失的方向,清澈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无奈。
感情的事,旁人终究无法替她做决定。
张杭仿佛没看见这个小插曲,他靠在自己的折叠椅上,微微仰头望着璀璨的星河。
跳跃的篝火在他深邃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冷硬的轮廓显得柔和了一些。
时间在篝火的噼啪声和溪流的絮语中悄然流逝。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王肖霜借着添柴火的功夫,朝周文莉离开的方向又望了一眼,隐约看到靠近树林的另一片露营区域,一个帐篷门口亮着微弱的营地灯,灯下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周文莉,另一个矮胖的身影,无疑是刘强。
两人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
又过了一会儿,周文莉低着头,跟着刘强钻进了那个亮着灯的帐篷里,拉链被拉上,灯光将两个模糊的影子投射在帐篷布上。
王肖霜收回目光,和乔雨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息。
“算了。”
王肖霜压低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路是自己选的。”
乔雨琪轻轻嗯了一声,往张杭身边靠了靠,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暖和确定感。
夜色渐深,篝火的光芒也显得有些微弱了。
营地里的喧闹声渐渐低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细语和虫鸣。
“不早了,休息吧。”
张杭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放松后的慵懒。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
乔雨琪也跟着站起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王肖霜和李雅她们也起身收拾东西。
“杭哥,雨琪,晚安。”
王肖霜说道。
“晚安,肖霜。”乔雨琪轻声回应。
张杭对着曹文和孙衡的方向微微颔首。
曹文立刻会意,沉声吩咐:
“轮值,保持警戒。”
“是!”
几个保镖低声应道,身影迅速而无声地隐入营地周围的阴影中。
张杭和乔雨琪走向属于他们的那顶宽敞的隧道帐篷。
帐篷是深灰色的,材质厚实,隔绝了外界的灯光和大部分声音。
张杭拉开拉链,侧身让乔雨琪先进去。
王肖霜走向自己的帐篷,就在张杭他们帐篷的斜对面,中间隔着几米的距离和那顶撑开的天幕。
她准备拉上自己帐篷的拉链时,下意识地朝张杭他们的帐篷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眼,让她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张杭和乔雨琪的帐篷里亮着灯。
那是帐篷自带的一盏小Led营地灯,光线不算刺眼,是柔和的暖白色。
帐篷厚实的布料虽然隔绝了视线,但在明亮的灯光从内部照射下,却将里面人的轮廓,清晰地投射了出来,如同一幕巨大而暧昧的皮影戏。
全场也只有她这个帐篷的位置,能看到这个影子。
王肖霜清晰地看到,属于张杭的那个高大、宽阔的男性剪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渴望,猛地压向了对面那个纤细、柔美的女性轮廓。
两个影子瞬间紧密地重叠、融合在一起,仿佛要嵌进对方的身体里。
紧接着,那个属于乔雨琪的剪影,发生了变化。
一只修长、线条优美的腿的轮廓,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和顺从,从两人重叠的阴影中抬了起来。
那抬腿的动作幅度很大,曲线毕露,脚踝纤细的轮廓都清晰可见,一直抬高、抬高......
最终,那曼妙的腿影,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定格在了帐篷内壁上!
那是一个极其私密、充满强烈情欲暗示的姿态。
王肖霜的呼吸骤然停止!
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死死地盯着帐篷上那定格般、却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投影,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
我的天啊!
一个无声的、带着巨大颤栗的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开。
她看到了!
她竟然看到了,老板和雨琪在帐篷里。
雨琪她那条腿......
强烈的视觉冲击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窥破惊天秘密的惶恐,瞬间将她淹没。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烧火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手指死死地抠进帐篷的布料里,指尖冰凉。
她猛地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慌乱地、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一把拉上了自己帐篷的拉链!
金属拉链发出嗤啦一声刺耳的噪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帐篷内一片漆黑。
王肖霜背靠着冰冷的帐篷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黑暗中,她的脸烫得吓人,心脏依旧在狂跳不止。
完了完了完了!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张杭的强壮,雨琪她那条腿抬得弧度......
王肖霜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羞耻、震惊、惶恐、还有一丝莫名的慌乱交织在一起。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
黑暗中,她仿佛还能看见帐篷布上那惊心动魄的投影......
说出来?
去提醒一下?
绝对不行!
王肖霜打了个寒颤。
要是让雨琪知道她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以雨琪那脸皮薄的性子,绝对会羞愤欲绝,社死一整年。
这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能说!
她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蜷缩在帐篷角落的睡袋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但除了远处隐约的虫鸣和溪水声,一片死寂。
可这寂静,反而让她更加心慌意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上演,挥之不去。
帐篷外,夜色温柔。
璀璨的星河无声地流淌,亿万星辰静谧地俯瞰着这片山谷,如同镶嵌在深蓝天鹅绒上的碎钻。
风掠过树梢,带来夜虫不知疲倦的低鸣,溪水在星光下依旧不知疲倦地淙淙流淌,奔向未知的远方。
营地里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有零星几盏营灯还在守夜,在无边的黑暗里执着地亮着微弱而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