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医院的走廊被惨白的灯光照得跟棋盘似的,一格亮一格暗。不光李幕府跑去了医院,剧组的两个女同志也呼啦啦跟来了。
钟粒粒和吴明睛这俩小姑娘,脸上的妆容在荧光灯下,看着有点白花花。
到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
她俩倒是没觉着有啥,就是觉得……一脚踏在医院的瓷砖上,那声音可清脆了,听着怪扎耳朵的。
突然之间,本来陪着的李幕府就没影了。
病房里,更是冷飕飕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好几度。
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投射在墙上的黑影……跟那扭曲的手指头似的。
钟粒粒冷得直打哆嗦,得 把胳膊缩了缩,好奇地问了句:“诶,幕哥跑哪儿去啦?”
和她一起来的吴明睛,嘴可快了……立马就接上话:“我去门口瞅瞅。”
这下,屋里就剩下俩人了。
胡憶璇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眼睛还老是往四周瞟,好像看到了啥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一脸焦急,声音都有点发颤:“小妹儿,赶紧离开这儿,李幕府他……不是啥好人。”
话音刚落,病房的灯光微微闪烁,仿佛在呼应她的警告。
作为后院里面,少有的几个……三观正常的女人。胡憶璇清楚地知道,李幕府就是个火坑,她能劝上几个,就劝几个。
就是每一次说起丈夫的名字,她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坐在她旁边的钟粒粒,却像没事人似的摆摆手:
"哎~,姐,你不说……我都知道。娱乐圈的男人,就没几个靠谱的。
"
"不过,你放心啊。小妹儿……我不是那种人,有夫之妇咱绝对不碰。
"
钟粒粒说这话时,嗓音带着一丝嘶哑。仿佛有什么东西藏在她的声带里。讲完话,她还努力拍拍脖子的。
钟粒粒这做派,挺豪爽的。
她修长苍白的手指,又是剥好一个橘子,递到胡憶璇的嘴边。
胡憶璇有苦说不出。
她的目光被窗户吸引,惊恐地发现玻璃上已经趴着四五只比拳头还大的野马蜂,它们的翅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复眼中映射出扭曲的世界。
这些不该出现在世间的生物,让她的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知道——李幕府就在这儿,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一切。
窗外的风突然加大,树枝刮擦着玻璃,发出如同指甲划过黑板的刺耳声响。胡憶璇感觉房里的温度…似乎又低了几分。
而李幕府,他此刻正顺着骨科的楼道往下走。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异常清晰,又仿佛…与现实有着微妙的脱节,像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医院的墙壁上,荧光灯照出他扭曲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不符合任何物理定律。
“医院这地方好呀!”
关了灯,廊道尽头的应急灯…正散发着病态的绿光,勾勒出物体诡异的轮廓。住了医院十几年的老大夫,都不敢在这样的深夜多做停留。
李幕府这么个灾星玩意儿,偏偏喜欢这些地方。他的身体,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
眼看着。
其身有邪气溢出,如同浓稠的黑雾。
走廊深处,那些游荡此处的
"阿飘
",原本只是医院里死去病人留下的模糊印记,此刻却受到李幕府的影响,开始显出轮廓。
它们的眼睛逐渐有了死寂的神采,透明的身体愈发清晰,连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都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它们缓缓向李幕府靠近,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渴望与恐惧交织的表情。
走廊的轮椅无人,却微微颤动。输液架在无风的室内轻轻摇晃,墙上的时钟指针……也停滞在这个不该存在的时刻。
病房里,传来模糊的哭泣声、痛苦的呻吟。就连活人,都被李幕府的存在所污染。
李幕府的生活,早就枯燥乏味了。他偶尔的,需要一点儿额外的刺激,让自已提提神儿,高兴高兴。
至于说……他的高兴,从何而来?
当然是搞人、搞事啦。
他摸着墙壁,苍白的手指留下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痕迹。随着他的触碰,墙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隐藏在油漆层下的某种存在……正在苏醒。
夜班护士推着药车,从李幕府身旁经过的时候,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却说不出原因。她只觉得那一段走廊,突然间的……永远走不到头。
小护士推着药车路过几个
"病患
"身边,只是不经意地抬头扫了几眼,她随即的……脸色煞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她连那辆叮当作响的药车……都顾不上了。撒丫子的,就往护士站狂奔。一边哆哆嗦嗦地打电话,一边从柜子底下摸出了一根手臂粗的红色防爆棍。
看这架势,这位小护士显然是碰上了医院传说中的
"老友记
"。
与此同时,李幕府就被一阵风似的吴明睛追上了。小丫头献宝似的举着一小袋红得发紫的车厘子:
"幕哥!刚买的,可甜了!
"
话音未落,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她这才注意到,李幕府周围站着的几个
"病友
",画风相当诡异——一个个脸色铁青,眼神空洞。
"他们……是低血糖吗?
"吴明晶小声嘀咕,神经大条得令人发指。
李幕府懒得解释,只是用手朝地面点了点,示意她往下看。
吴明晶好奇地低头一瞅,瞳孔瞬间地震——这些人,怎么都是飘着的?脚呢?他们的脚……去哪儿了?!
"啊——,鬼……
"
一声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刚要冲破喉咙,就被李幕府伸出的大手捂了回去。
"唔唔唔!
"
吴明睛拼命挣扎,眼睛瞪得像铜铃。
"闭嘴,
"
李幕府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
"就当没看见,不然它们就该跟着你了。
"
安抚(或者说威胁)完这只受惊的兔子,李幕府转头扫了一眼越聚越多的
"围观阿飘
",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喝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活人啊?都给老子滚蛋!
"
那群半透明的
"阿飘
"们,如同被班主任抓包的逃课学生,瞬间作鸟兽散。有的,甚至慌不择路地穿墙而过,或者直接跳楼。
吴明睛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小脸煞白,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幕哥,刚才那个……
"
"少废话,赶紧走。
"李幕府扶额,拉着她就走。
确认了,身边这个男人罩着自已。吴明睛那被封印的话痨属性…瞬间解除了封印,打开了话匣子,三千只鸭子在她喉咙里开起了演唱会。
"幕哥幕哥!为什么你让我别出声,你自已却可以大吼大叫啊?
"
"它们怕我,不怕你。
"李幕府言简意赅。
"哦——
"她恍然大悟,随即又抛出新问题,
"原来鬼没有脚啊!这是统一标配吗?还是因为裤腿太长了,盖住了?
"
"……
"
"还有还有,刚才那个穿墙的阿飘……他的衣服也跟着穿过去了,说明他的衣服也是鬼,对不对?
"
"……
"
"幕哥,它们怕你,是不是因为你是男的,阳气重?那我是女的,就阴气比较重?
"
"幕哥,鬼需要吃饭吗?还是只吸人气?如果吸人气,是像喝奶茶一样……用吸的,还是像吃饭一样……用嚼的?
"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李幕府感觉自已的太阳穴被钻了至少五十个洞。他面无表情地走着,内心却在咆哮:
「老天爷!我宁可挨雷劈,也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多待一秒钟了!」
「太特么烦了,哪来的话痨啊!」
他是干了坏事儿,不过……你别给他身边放一个话痨啊。
哇塞,他李幕府认识那么多女人,睡过的婆娘都破百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八卦、这么能说的主儿。
回到病房,吴明睛的嘴巴还在滔滔不绝。
李幕府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唰”地转过身,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小妞,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嘴巴封住,再把你衣服扒光…按在地上奸个百八十回,保你个死去活来的。”
这直白粗暴、毫无明星包袱的威胁,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瞬间浇灭了吴明晶所有的好奇心。她像被施了咒一样的,僵在原地,嘴巴紧紧闭上了。
房间里的钟粒粒,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李幕府一反常态的暴躁。她本能地抓紧了挂在胳膊上的小包,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起身想开溜。
刚走到门口,吴明晶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 抱住她人,还拼命地摇头,用口型无声地尖叫:“别——出——去!”
钟粒粒还没回过神来,外面走廊就已经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各种吵闹声。
桌椅被撞翻的“砰砰”声,玻璃碎裂的“咔咔”声交织在一起。
吴明睛见状,拉着钟粒粒往门窗边。
透过窗户往外看,走廊上简直是一片狼藉。几个病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体扭曲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而周围,模模糊糊有几个黑影在晃动。
得,这回换着钟粒粒那个小妞僵着脖子,慢慢转身。那模样,她好一会儿的……才缓过神来。
紧接着,她也是话痨附体,问个不停的。
“这咋回事儿呀?外面些……都是啥玩意儿啊?那些黑影子在院子里飘来飘去的,不会是鬼吧?咱这是招谁惹谁了,咋就碰上这事儿了?”
钟粒粒的眼睛瞪得老大,瞎挥起手的。满脸惊恐,声音带着颤抖。
“吴明睛…你提醒我……是不是刚才遇见过?你是咋逃过来的?你快跟我好好说说。”
钟粒粒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往吴明睛身边靠了靠,仿佛吴明睛……就是她在这恐怖环境里的救命稻草。
刚开始还正常的问话,转眼间,钟粒粒这小妞就着急的不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成了泼妇骂街的模样。
嗯,她一屁股蹲在地下,那动静,就像是一个小炮弹砸地上。抱着吴明睛的裤腿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往外冒。
“你快送我回去,我从小最怕这玩意儿了。”
“万一那些鬼东西把我抓走了可咋办呀?我还没活够呢,我才刚跟男朋友牵上手。我可不能死在这儿啊。”
钟粒粒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这让她搞的,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那边儿的闹声,挺响的。
再看李幕府,已经走到老婆——胡憶璇旁边儿,主动帮她削起了苹果。
他手里拿着水果刀,苹果皮顺着刀刃缓缓地垂下来,整整齐齐的。就好像他现在的样子,淡定得,仿佛外面的那些恐怖事儿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没怎么搭理那两个八卦、话痨的主儿,只是淡定地跟老婆说。
“放心,今天晚上不会出多大事的,我心里有数。”李幕府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幕哥,咱们…啥都有了。你就是再找几个女人,都长什么样的?我也不管你。”
“你这就没必要……胡乱折腾的,扰乱社会吧?这事儿闹的,多吓人啊?”
胡憶璇皱着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担忧。
原先的李幕府,只是个浪荡子的德行,到处的沾花惹草。
可如今。
他脑子里……都生出了极端思维,随时要炸的。
胡憶璇是个平凡、日子人,你让她抱个帅老公,赚点小钱钱就得了。她真的不想卷入什么漩涡中,头顶什么达摩克利斯之剑。
看见自已女人,还是这个想法,李幕府也是憋不住笑的,跟她提醒了一句。
“阿璇,你说这个世界上,那种把人当成机器使的、逼人996的资本家,可不可怕。”
看着女人表情有异,李幕府还盯着她眼睛,愈发魔怔的说。
“他们还跟朝廷商量好了……怎么制定出廉价的几千块工资,再通过住房子的收费割韭菜、玩贷款,榨干老百姓的每一滴油水,你说缺不缺德?”
“老百姓的收入…早就被他们算好了,是存不到钱的。就是存住钱,等死了……还要在他们手上买块墓地,掏个三十万…还只能住20年。”
“你说这个,狠不狠?”
讲到这儿一步,李幕府坐到胡憶璇身边儿。搂上她的肩膀说:“你想想,跟他们一比,我做的事情坏吗?我的危害大吗?”
“不大啊,我这就是…小打小闹。”
「这不一样啊。」
李幕府那套缺德三观…真的很能蛊惑人,胡憶璇摇晃个脑子,她想解释说:「人家,这是政府调控市场…构建了社会秩序。咱们目前…也只是国家的一个实验阶段。你不能什么的,都要求上。」
她要张嘴说的,可这……又闭上了。
张嘴顶撞?哪敢呀?
低个小脑袋瓜,她保证好自已的安全…这就得了。那种正义发言的事儿。她装什么英雄呀?干嘛要说呀?
他们男男女女心思各异的时候,外面已然是警报大作,那声音“呜哇呜哇”的震天动地。
医生、护士一个个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聚到一块儿,好些患者家属也没闲着,提着板凳就跟出来了。
显然,他们组织了人手。
这些人挨个儿查房,每到一个房间,就扯着嗓子问里面有没有啥情况。
走到这儿的时候,看李幕府那脑袋扭了扭,他们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钟粒粒、吴明睛这两个小丫头蠢蠢欲动,正是打算跟着大部队。
可这时候,一直在那儿“沉默是金”的胡憶璇,却是突然开了金口,主动叫住了人。
“你俩,别走。”
胡憶璇这一嗓子,把那俩正要走的人…给喊愣住了。
看这俩女生一脸懵的表情,没跟上大部队的节奏。胡憶璇清了清嗓子,打个轻声细语地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俩小女生一听,那是满脑子问号啊。
不晓得啥意思,就是瞅见胡憶璇那态度正经的狠,才暂时的……把疑惑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