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给平关跃自己的店找销路呢?当然是人家不差钱!
平关跃为啥天天去缠着卢霆,喜欢是一回事,太闲才是根本!你让他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累的晚上就想躺床上睡觉,他还有那个时间心思去找人?就算有,那频率也得降到最低点。
可是这个让他做的事必须是他感兴趣的,不然效果只会大打折扣。帮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忙是件多么有意思有成就感的事,再被宋时风一煽动,平关跃就被套路了。
平关跃被套路,宋时风也没跑,一个人帮着忙活一两天是情分,可帮到底那得是多少大的毅力?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一来人多有意思,二来还有人比着呢,自己还是个闲人,怎么好意思先撤?当然,也是宋时风不停的在里面搅合拉扯着,就是勾着人不让他有偷跑的念头也很重要。
至于这活儿能干多久,不知道,干完再说呗。
成不成的没关系,能留人多久就留多久。可算是看出来不是自己的买卖,当然就是自己的买卖也没见他多上心。
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弄出来的主意却是一个不如一个。
开始平关跃要走上层渠道,高级定制,当然,价格也高级的很。正好有个二代过生日,他趁机介绍他们认识。
大家伙儿就打扮的伶伶俐俐的跟着关平跃去了。三个人长得一个赛一个好,属于锦上添花型,大家也都高高兴兴认了一回朋友,可你一提裁缝店,毁了。
啥是高级定制?什么牌子?国外的吗?三问就把你问个仰倒。满屋子都是啥人啊不是土大款一代就是二代们,括弧,男的。解释半天人家也就是笑笑,嘴上客气客气还是好的,调侃的更多。杨家宝长的是好,大家也喜欢美人,这裁缝要是个女人捧场做那么个一两件好歹能图个美色,可你一男的,图你什么啊。最后真去定衣服的,一个没有。一个小镇上的裁缝铺做的衣裳说出去不够丢人,有那钱我买个名牌不更有派头?
这会儿别说县里,就是全国都没几个高级定制的概念,国外也是贵族富豪之间的游戏,在县城,没人认,吃不开。
他们把认识的都拜访了个遍,除了卢霆,那是平关跃要往碗里扒拉的,好朋友也不能碰。折腾了大半个月没打出任何水花,裁缝店都成了有钱人之间的笑谈,把关平跃气的不行。他也要面子行不行?
接着他又提议让杨家宝做成衣放他店里卖。
杨家宝其实不太愿意,他那店生意冷淡的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帮忙有限不说,自己去就是添乱。可是关平跃坚持,盛情难却下只好做了几件大众款放店里寄卖,说好了给对方一成费用。
费用不费用的平关跃不在乎,他就要挣个脸面!
但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问题还在,总不能永远寄卖吧。可根本是什么呢?人没市场。
这会儿的女人可跟二三十年以后不一样,个个不要太能干,全是居家小能手,真没多少小裁缝铺的用武之地。
开门这么长时间,正经做衣服的一个没有,零星的来几个带着布让你给裁剪一下,连饭钱都挣不出来。
在宋时风看来,开裁缝铺就是个错误。
天时地利人和啥啥不占,还不如找个工厂当设计,还能落个干净利索。
可这话他不能说,说了拿啥吊着平关跃?他可是有任务的。
别说他冷血,虽然有利用杨家宝的嫌疑,但也确确实实在努力帮他,也算是互相抵消两不相欠。
至于杨家宝,看样子也没有关门的意思,虽然天天的强颜欢笑,人家就是不提关门,那就继续努力呗。
这年月能做的宣传也就那么几样,很多人还是秉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理念,所以宣传远不如后世花样百出。不过就这裁缝铺,怎么弄也就那么回事了,位置决定了客源,基本没戏。
就在几个人绞尽脑汁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半点起色都没有,弄的人心浮气躁的时候,杨家宝那位外国老师来了消息,有个服装设计大赛推荐他参加。
杨家宝当场就哭了。
真的哭了,哭得特别特别好看,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嘴角却一直往上扬,梨花带雨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
呔,你一个男人哭那么好看干什么!
反正吧就是喜极而泣,泣着泣着就开始纠结。越想越纠结,到后来都纠结的不行了。
这个机会从他学设计就开始盼,一盼就是好几年。前两年老师一直压着说作品不成熟,不给推荐,今年终于给推荐了,他能不高兴吗?可参加比赛势必顾不上铺子,他这儿这一摊子可怎么办?朋友们都还在为他的裁缝铺东奔西走,自己先撂挑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说实话,他感激他们,真感激,因为一些原因他一直没什么朋友,特别羡慕有朋友可以一起承担一起快乐的人。现在他终于有了朋友,还是这么好的朋友,他真高兴,真欢喜,也真惶恐。这段时间他们为自己操心又出力,裁缝铺的事比他这个主人都上心,现在他突然说我得去忙别的了,让人家怎么想他?又怎么对得起他们。他杨家宝何德何能让朋友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一点都不想让朋友不高兴。
所以他纠结得想撞墙。
然后邀请卡在手里压了三天才拿出来,他也下了决定。
宋时风可不知道他的顾虑,看到邀请卡两眼直冒光,比那狗子见了肉都吓人。
“国际级别的服装设计大赛,听着就高级,想不到扬子你这么厉害。”宋时风看着手里的卡片,上面印着漂亮的服装剪影,喜欢得不得了。以前只能在杂志电视上看看什么设计作品,现在竟然有朋友要去参加大赛,想想都觉得脸上有光。
朋友的,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嘛。
“也不算厉害。”杨家宝被夸也没什么精神,美人脸跟谢了的花似的,蔫哒哒。
宋时风的察言观色这会儿都掉了线,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杨家宝,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我能参加不?”
刚下摩托的平关跃张嘴就喷,“你懂设计吗?有推荐卡吗?你当这是你街边摆的擂台赛,谁都能上去撞撞运气?没人推荐,门你都进不去!”
“我不会还不兴学啊。”宋时风怼他,“人家都能参加国际比赛了,你呢?你一个正经学院毕业的,倒是也参加啊。”他为了谁啊,还不是想把他也塞进去,一个设计师天天跑销售的活儿他也不忍心不是,不识好人心!
被骂不识好人心的平关跃把手里的卡往桌上一拍,啥也没说,只用眼神他。
剪影卡片,跟宋时风手里的一抹一样。
“你也有?”这玩意这么不值钱吗?刚才高大上的感觉秒变地摊儿。
“哼哼。”关平跃仰着下巴,“学校寄来的毕业礼物。”
“呦这么好!”宋时风嘴上恭维着,接着就来了一句,“你这得交了多少学费啊?天价吧。”
“要你管!”
宋时风把两张卡摆一起,越看越高兴,又能把人拴住了。这几天他看平关跃越来越烦躁就知道裁缝铺的事不能再继续了,可一时又没找到替代的,正着急呢,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本来还想着忽悠杨家宝让他们俩一起干,现在嘛,“赶紧设计,赶紧的,出了名什么都不是问题!”
要说年轻人没有想出名的心那是假话,尤其是他们这种游走在时尚圈边缘的人,对成名只能更渴望。让自己的作品被认可被追捧比挣钱什么的重要一百倍。
当然,这都是小年轻的想法,成年人当然都要!
“这段时间我就不来了,闭关!”
“不一起讨论讨论?”宋时风问。
“大哥,这是个人设计,讨论了还是你自己的?”平关跃说完也没管他,兴匆匆的骑上大摩托跑了。
看这样估计得一阵子没工夫去骚扰卢霆。
“宋时风,谢谢你。”杨家宝突然开口。
“谢我?”又不是我给你的卡片,谢我干啥?
“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帮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事没,谁让咱们是朋友。”他说的冠冕堂皇,帮忙是其次,栓住小狼狗才是中心。
“有你当朋友,真好。”杨家宝认真非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宋时风……
被发好朋友卡的他满满都是心虚,我不是,我没有,我坏!
宋时风跟卢霆汇报了一声平关跃的情况后,开始接着日常刷张爱国。
陈铁军就看他一点一点把人磨软了,磨平了,心下很是高看宋时风一眼。自从上回他拿下卢霆这张虎皮,他就再不把这位当成只知道穿衣打扮的油头小子,这是个有两分本事的主儿。不过他对借钱的事依旧不看好。
本来当时就是开个玩笑,都知道张爱国抠儿,根本不可能往外借钱,他就那么一说,没想到宋时风还当真了。
就张爱国这人哪怕你跟他好成一个人,能借的也有限。你借个三头五百他这会肯定能借,三千两千估计咬牙也能磨磨,可他借的是上万,上万啊,这不是要了张老抠儿的老命。
借钱?做梦!
转眼就到了分红的日子,天气好,阳光普照,热得宋时风只穿了一件带暗花的衬衫,还解开了三个扣子,露出脖子上的皮绳短链,端的是风骚。
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钱跟他预估的差不多,一人两万。
这是清完了前账然后留了固定资金,又被折腾了一个来月后分得的数目。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原因导致这第一次分钱不多,但大家有信心,下次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么点。
三个人都喜笑颜开,分钱呢,谁不高兴?还没拿到手都想好了用处。
其他人不说,张爱国已经把钱和存折小心的放好,一会儿就去存上,吃利息!
宋时风突然笑着张罗,“可算是见着回头钱了,快快,我请大家吃饭。”
“等我存了钱再说。”这么多钱在手里,他不放心。
“不出去,我跟馆子订好了,一会儿就送来。”宋时风做的那叫个周到。别说张爱国不放心,他自己也小心着呢,可都是他的钱。
还没怎么地,宋时风已经把人家的钱划拉到了自己口袋。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念,张爱国乐呵呵的吃了。
酒也喝了,肉也吃了,然后他发现这他娘的就是个鸿门宴!
“不借!”张爱国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说你怎么跟我说起好话来了,合着早就惦记上了我的钱,想借钱,门儿都没有!”
“银行双倍利息。”宋时风一点也没生气,平静的说。
“不稀罕。”
“五倍利息。”
“我没见过钱啊。”
“十倍。”
“呵呵。”张爱国动了动屁股。
“双倍本金。”
“小宋你疯了!”陈铁军顾不上看戏,手里的筷子都惊掉了。
“我好的很。”宋时风笑笑,“陈哥你要能借给我我也这个价还你。”
“你认真的?”陈铁军可耻的动心了。
“再认真不过。”宋时风把纸笔都准备好了,“我可以马上写借条。”
“那我……”也没钱。
“我借给你。”张爱国打断他的话,“十倍利息,少一分都不行。”
宋时风意外极,激动的一把握住他的手,“还是张哥心疼我!”
呜呜,以后再也不叫你张老抠了。
张爱国刮了他一眼,非常嫌弃的抽出手,“我做人有底线,要脸,不像你。”
“是是是。”宋时风这会儿是你说啥都行,笑的像个傻子,“敬你,最有底线的好人。”
“呵。”
陈铁军目瞪口呆,张爱国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那可是双倍本金,比十倍利息高出一座山去,难道真被宋时风这段时间的糖衣炮弹攻陷了?
想到那双倍本金的承诺他现在心还扑腾扑腾跳。
胆子是真大。诱惑力绝对杠杠的。
张爱国被攻陷了?他是那么容易被攻陷的?嗯,他就是那么容易被攻陷。
他看不惯宋时风花钱如流水,看不惯他上班没正行,却也羡慕他说干就干一往无前的勇气,他这辈子是办不到了。
当然啦,利息给的也确实让人心肝乱颤,他只是谨慎又不是不会算账,十倍利息比放银行划算多了,还能赚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最最重要的是他不怕人跑了,矿在这儿呢,这钱打不了水漂儿。
至于两倍本金就太过了,又不是放高利贷,他好歹也是人民教师出身,底线还是有的。
宋时风拿了钱立马就回了小院,他得准备准备回趟老家。
为啥不是去找卢霆买股份?钱不够呗。就算加上借来的两万也差了一半,他本来也没打算用这个钱去买,还贷款却是正正好。
他已经打算好了,一把贷款还上接着就再贷一笔,有了这次提前还款,再贷款会容易很多。
不过必须是老家的银行,想要贷款没熟人办不下来。
再有就是他小半年没回家,他妈得想他了。
跟矿上请了半个月的假,又跟朋友打完招呼,等闫冬一回来把狗子交接完毕,他就出发。
“你要走?”闫冬突然一怔,晃了晃神才想起来人家跟他不一样,有家。
“回去办事,这几天没办法给你喂大黄了,你看再找个人啊。”宋时风仔细把前段时间请平关跃给家人做的衣裳装好。这破地儿也没个什么特产,他头一次出远门总不能空着手回去,想了半天就打上了平关跃的主意,他设计的衣裳合他眼缘,至于杨家宝,不予考虑。
闫冬看他喜气洋洋的收拾东西心里头没由来的不舒服,也说不清怎么个不舒服法,他顿了顿给压了下去。
“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半个月吧,得在家住几天,不然我得让刘二花同志给叨叨死。”嘴上抱怨着,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一看就是幸福家庭出来的,盼着回家。
闫冬没吭声,回屋把在城里新买的点心递给他,“路上小心,火车上贼多。”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宋时风吊着眼瞅他,“我可拿着好几万呢,丢了就找你!”
“不会存银行?不知道银行门朝哪儿开?”闫冬调侃,“也是,你这号的估计也用不着存折,全让你买衣裳了。”
“滚你的。”宋时风白他,什么人啊。
“诶,不投资了?”闫冬撞他一下,这是想通了要把钱带回家?
“哼哼。”他没给正面回答,心情好,他不想吵架。
闫冬顿时就以为他真不投了,也高兴起来,刚才的不舒服扫掉大半。
“听人劝,吃饱饭。”哼嗯哼。
“呵呵。”心情好,懒得打击他。
交代妥当的宋时风潇潇洒洒拎着旅行箱坐上了火车,卧铺,软卧。
软卧不光环境好,关键是人少,不放乱人进来,可以安心睡觉。
能享受绝不委屈自己的宋二郎舒舒服服的一路睡回了家。
宋时风一走,闫冬就觉得家里突然安静的过分,明明那家伙也不是吱吱喳喳的人,可少了那么个人家里就显得空荡荡的,没了人气。
怪了,以前怎么没感觉?
“大黄,走,吃肉去!”
大黄嗷的一声甩着风火轮尾巴跑到了前面,一只狗热闹了一整条街,什么空空,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