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大好事!”“
“主编,大好事!”猴子一个箭步冲到宋时风面前,兴奋的手舞足蹈,“云响旅游鞋想找咱们杂志登广告!”
“人在哪?请进来。”还在为弄不到更多认购证没精打采的宋时风顿时来了精神,什么认购证,哪有杂志来的香!不过他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没有表现的特猴急,但还是忍不住又理了理油光锃亮的大背头。
“是电话里咨询的。”猴子说,“他们让我们报价,说价格合适就长期合作!”
“话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人来了。”那股子兴奋劲儿顿时散了一半,宋时风表面更稳当了,“等晚点给你。”
说完招呼两位股东去他办公室开会,其实就是定定价。
这两位也是大外行,做衣裳他们懂,可杂志广告根本不懂,只好又叫进来张小妮。
“我不赞成接这个广告。”张小妮上来就表明立场,“我们杂志定位是国内顶尖时尚杂志,承接广告要对杂志负责,这个牌子的鞋我听都没听过,接了以后咱们杂志档次都得降不止一个档,以后哪还有大牌产品来找我们?为这么一点广告费前途都没了,绝对不能接!”
其他人对这个倒是没意见,主要是公司现在光靠卖杂志都小有盈利,不是急等着米下锅,所以敢说不。
可是宋时风不那么想,蚊子再小也是肉,送上门来的干嘛不吃?至于自毁前程档次拉低,他们杂志现在还是二线三线城市晃荡呢,能有多高的档次?
“你说什么样的广告才能接?”
“起码也得是国内大品牌。”张小妮张嘴就数了十来个牌子,都是耳熟能详的。
“这些品牌什么时候会找我们杂志做广告?”
“等我们做大做强,他们肯定会找上来。”
“明年,后年,还是大后年?”
“呃……”
“你是不是想接?”平关跃问。
“要我说这不是我们想不想的事,人家还不见得真找我们做呐。”宋时风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们有什么优势呢?占领的市场有限,还都是二三线,这样的城市会买奢侈品的有多少?人家做广告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效益?不做到一线一流那些大牌不会把我们看在眼里。相反,那些小牌子反倒可以试一试,只要他质量好够时尚,我们就接,我们给他打名气的同时,他们也在给我们打名气,只要销量好,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户找上门,我们的资金更充足就能早一天拿下一线城市,成为顶尖杂志,到时候还怕大品牌不来?”
“老板,虽然杂志是你的,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我们的心血!咱们的《大国时尚》明明就该是一流杂志,接了三流广告以后我们就完了!再也起不来了!没有大个大牌会愿意跟咱们合作,没有!一个都不会有!”张小妮恨的都想咬他,“以后一个大牌广告费顶十个百个这种小东西,我保证!”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杂志万一黄了呢。”宋时风光棍儿极了。
“呸呸呸!你在说什么屁话!”平关跃先不干了,“不会说话就闭嘴,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
“就是,时风你也太不讲究了。”杨家宝也加人声讨。
“可我说的是实情啊。”宋时风毫不避讳,“咱们现在看着势头很猛,可其实并没有多少可调用的资金,有点风吹草动就得掉链子。是,我是可以用煤矿养着杂志,可煤矿钱也有数,我不可能无限制的往这里砸,砸不动的时候,我会撤资。”宋时风冷酷无情的像个负心汉大渣男,“没有实力就只能听摆布,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是那也只是假设!”
“张编辑,你也是从业好几年的老编辑,例子还用我给你举吗?多少势头好的杂志干着干着就没了?”
“那是他们,我们不一样!”张小妮坚持。
“我们比人家多一个脑袋?”
“反正我就是不赞成!”张小妮气的扭头跑了。
“诶……”宋时风无语,转而一想不对啊,“我是叫她来报价的,正事还没说呢就跑,哪儿来的这么嚣张的员工……”
“你招的。”
对,自己招的,嚣张也得忍着。
“那个,接广告你们俩没意见吧。”
“我的意见是不要冒然接,挣不挣钱还在其次,品牌什么的也可以放一放,谁能保证他产品的质量呢?靠广告方的嘴吗?”杨家宝皱眉,美人脸上一片严肃。
“没错。”平关跃也是一样,“为什么杂志要跟出名的品牌合作?保险啊,他们多爱惜自己的羽毛啊。这是一个你成就我我成就你互享共赢的过程,不仅仅是钱的关系。就这家的鞋,要是质量不行可就把咱们坑了。”
“就是你们也不赞成呗。”
“也不算反对,就是三思吧。”
“要是我们杂志把一个完全没有名气的产品扶植起来,那对我们得是个多大的活广告?”
“跟弄死我们的几率相比,哪个更大?”平关跃扭头问杨家宝。
“这还用问,肯定是死了的机率大,不止大,还大得多!”杨家宝实事求是的说。
宋时风被打击得都不想说话了,自己想法真不对?他怎么就那么不服气呢?放到嘴边的肉不吃,他不甘心!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质量问题,不如等签合同前我们去实地看看,行不行一看就知道。”两个人无可无不可,反正不见得能签呢。
等把这些拉拉杂杂的事办了,对方也来考察过,确定要在杂志投广告,宋时风决定派人去看一看。
“没功夫。”平关跃直接拒绝。
“我还得设计服装。”杨家宝也没空。
其他人也都各有各的事,其实大家都觉得这人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要么不接,接了就别墨迹,人家那不是有质量检验报告吗?样鞋也拿来了,试穿体验也不错,这还不行?再说就算去了又能看得到什么?
“得得,我自己去行了吧。”宋时风又给自己揽了趟好活儿。
闫冬不解的看着他,“让他们出一份质量责任书不就行了?把杂志撇清就得了,你还跑过去看?”
“我得对我的读者负责。”宋时风一脸认真,他是说真的,在对待读者这件事上,他就是这么较真。
闫冬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那地方不好找,我陪你去。”
“哈哈,我就是这个意思。”宋时风乐了。
闫冬……
很不巧,明明出门还是大晴天走到半道儿开始就下个没完,路变得很不好走,尤其是到了镇里,变成了泥汤路,车子转眼就成了泥车,可把宋时风郁闷坏了。
“回去又得洗车,烦死了。”坐在副驾驶的宋时风抱怨。
“没给你陷泥窝里就不错了。”闫冬嘴角挂着笑,握着方向盘的手稳稳当当。
“你可别乌鸦嘴,陷进去你自己推。”
结果他们的车没陷进去,前面一辆迎头过来的旧桑塔纳后半个轮子都陷阱了泥窝,正憋着劲儿往外甩泥呢。
“喂喂!同志,帮帮忙。”对面的人从车里伸出胳膊使劲儿挥。然后从车后面又冒出来一个泥人,都成泥蛋儿了,还在笑。
这种情况还说什么,帮忙拖车呗。
刚把车拖出了,后面的泥蛋儿突然开口了,“这不是宋老板!我是郑国强,云响的郑国强!”
我去,还真没认出来!宋时风满脸哭笑不得。
大雨天也顾不上寒暄,先把车开到避雨的地儿再说。好在厂子离这里不远,开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这是怕你们雨天不好过来,就说开车去接你们,谁知道还陷半道儿了。”郑国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来,热情的领他们去参观工厂,“多亏了你们,不然不定得在里面陷多久,大雨天找个能帮着推车的都找不着。”
“还是我们给郑厂长添麻烦了。”宋时风说。
“不麻烦不麻烦。”郑国强话实在的很,“你们能来我求之不得,我们真的太需要广告宣传了,迫切需要。”
宋时风跟着参观厂子,说实话,鞋厂不算大,满打满算估计也就不到二百号人,生产线就一套,看着也有几年了。不过一进厂给他的感觉就很好,规整,干净,工人也干活儿利索,一切看着都井井有条,完全是一个成熟的生产链条。
郑国强介绍得很详细,什么原材料,什么工艺,用什么胶水,使什么线,怎么合格怎么不合格,统统说了一遍,末了还自己动手给他们演示一遍,动作娴熟一看就是老手。
“宋老板你看我们的鞋,质量款式都不输给那些大品牌,可就是卖不上价,销量也只是勉勉强强,本来还可以维持运转小有盈利,可今年房租涨价,原材料也涨,再这么下去就得赔本。不怕宋老板笑话,小本生意,我们真赔不起。”郑国强笑着说,“当初想到在你们杂志做广告也是痛定思痛,破釜沉舟了。”
“现在杂志多的是,你怎么会选我们杂志?”宋时风说,“我们的杂志还很新,占领市场也有限,广告费,说实话,也不是白菜价。”
“合适。”郑国强没来虚的,直接说了自己最大的需求,“《大国时尚》男女版都有,我的鞋也男女版都有,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市场跟我需要的市场完全吻合。就我们的云响运动鞋针对的就是小城市的时尚青年,它牌子是不响,但质量款式都好,是他们最实惠的选择。而且去小城市也更容易拓展业务,我们现在要名气,更需要销量。”
“广播电台传播效果比我们这个更快,你不试试?”
“试过,效果不行。”郑国强说,“广播那东西听完就完了,说的天花乱坠不如亲眼看一眼,再说了,广播能拨的次数有限,杂志却是能一直看,还可以重复传播,也许效果会好很多。”
“宋老板,咱们可还没签合同呢,你怎么倒把生意往外推?”他旁边的小伙子笑着问。
“宋时风他就这性子,见不得人吃亏。”闫冬适时接过话头,开就句玩笑,“就像这回,他不来又怎么样?非说要对读者负责,非得当雷锋,你说有什么办法。”
“这才是做买卖的实在人。”郑国强笑得畅快,“跟这样的人合作我放心。”
“过奖了,真没有,我就是事儿多。”一不留神就秃噜出来了。
“不说了,你看咱们看也看了,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挺好,我踏实了。”
“那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签合同。”
席间,推杯换盏间就称兄道弟起来,郑国强拍着宋时风的肩膀说,“宋老弟,咱们赶上好时候了,可得抓紧干呐。”
“是啊,十年前做小买卖都的偷偷摸摸。”
“可不?所以才要快快的干,变化实在太快了,时代跟坐了飞机一样,轰轰的就跑了老远,一不留神就给抛到后头了。”郑国强说,“就像我们那鞋厂,再不变变都得死。我们厂是村办企业,厂里二百来号人都是村里土生土长是农民,以前除了种地刨食儿没地方弄钱去,有了这厂子大家日子好过多了,可也没好过多久,现在鞋厂遍地都是,鞋被压价压的厉害,我们必须找新出路。厂子倒不起啊。”
“郑哥你放心,就你这干劲儿厂子一准变大变强。”宋时风安慰。
“借兄弟吉言。”
呼呼又一顿喝。这位厂长话说的实在,喝酒更是把好手,幸亏这俩都是酒量过人,不然还真就给灌趴下了。
吃完喝完去签合同,郑国强热情的又硬送了一堆东西,宋时风不要都不行。
“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也是老哥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郑厂长摇头苦笑,“不怕你笑话,为了做这个广告媳妇的压箱钱都让我掏出来了,这回就全拜托宋老弟了。”
说着,这位男子汉大丈郑重的一弯腰,让时风拿着那些东西都烫手。
顿时他耳根软了,心也绵了,立时就想为对方做点什么,“郑哥,这样,我送你一……”
还没说完闫冬把话截住,“送一张海报,每个代售点报摊都送一张,也算是我们尽点心意。”说完看了宋时风一眼,接着又说,“郑厂长这样的企业家要是都做不起来,那都没天理了。”
“谢谢了。”
等上了车,闫冬边开车边问,“你又打算送人家什么?”
“一期广告。”
“你可真大方。”们一共才买了三期广告,你一张嘴就送一期,怎么不干脆送一年的。
“这不是一时感动吗?太不容易了。”
“我看你是脑壳坏了!”闫冬恨铁不成钢,“哪个老板不哭穷,你瞅瞅他那厂房那机器那仓库,再困难不比你有钱?用得着你可怜人?”
“可他不是说都要倒闭了……”
“那就是糊弄你这种大傻子的,要是真快倒闭了就不是找你做广告,是上街大甩卖去!他这最多就是价格不满意,想打名气。”闫冬白了他一眼,“亏你还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点事都看不出来。”
宋时风往后一倒,“为啥大家就不能实在点?我就不愿意哭穷,多没面子。”
“不哭穷哪儿来的好处?谁跟你似的面子大如天。”
“这回幸亏有你,不然我还真就送一期了,回去得被叨叨死。”
“活该。”
“诶,我说,要不你跟我干吧,我聘你当特别董事,不坐班不考勤,就在我需要的时「嗖」的一声飞过来就行。”
“好啊,给我开多少工资?”
“你要多少给多少。”
“你半副身家?”当嫁妆。
“你抢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