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挖了谁家的坟吧
“我就说我家老二不能干这事!”刘二花脸上一喜,一把握住女人的手,满是激动的问,“闺女啊,那个人在哪儿?我们去找他!”
“他用公共电话打的,我那朋友也没见过人。”眼见刘二花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女人赶紧说,“不过他记得那人的口音,儿化音说得很怪,有种强行京片子的意思。”
“吴记者,我有话就直说了,这些你怎么知道?”闫冬拧眉问。
“你这是在怀疑我?”
“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就是单纯的想知道,毕竟这个消息应该不是满报社都知道。”
吴记者瞅了他一眼,“两篇报道都是同一个实习生做的,平常他就是跟着老记者打杂跑腿,正儿八经的报道根本轮不上他。这回好不容易逮到漏网大鱼差点就能正式签约。可你那篇报社不让上报,觉得这是暗箱操作气不过就发给的别的报社,自己也因此被炒了鱿鱼。因为他是我同校的学弟,今天我们一起吃了个饭,他才说起来这事。”
“他人呢?”闫冬问。
“吃完饭就赶火车去了。”这会儿她还没觉得怎么样。
闫冬二话没说直接打传呼给付鹏程,说明了情况自己先开宋时风的车跑火车站拦人。当然,带着吴记者。
“我也去。”老两口跟着小跑出去,“就是求我也要把人求回来。”
闫冬没多说,直接拉着人就走。
火车站人还不少,都是背着大包小包出行的送行的,好在一个县城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没多长时间就把人堵住。
“学姐,你这是来送我?”小年轻满脸迟疑又受宠若惊。紧接着又看到她旁边的神情严肃到严厉的闫冬,顿时脸色一变,“你来干什么?我就是如实报道,你还想打击报复我?”
“孩子别怕,没人要报复你。”刘二花赶紧上前,殷切的看着他,“我们就是想请你帮个忙做个证,就是说句话的事。”
“什么证?伪证我可不做。”小年轻看见刘二花神情稍稍放松,可眼神还的带着警惕。
“想什么呢,就是让你说说接电话线索的事。”吴记者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被害妄想症。
小年轻明显放松了下来,不情不愿的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都跟学姐你说了?”
“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跟警察说!”
“那我可顾不上,车马上就来了。”说着小年轻拿起行李就要往前走。
闫冬一把按住他行李箱:“改签,或者有什么损失我赔你。”
“凭什么?有钱了不起啊。”
“就凭你的报道歪曲事实,就凭你的报道要毁掉一个人!就凭你还想当一个真正的记者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别血口喷人,我报道得都是我看到我听到,没有一句假话!”
“那要就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呢?”闫冬盯着他,“那你就是杀人的那把刀,这辈子你还睡得着吗?”
小年轻脸皮涨红,抓着行李箱的手不由的撰紧。
正说着,付队长赶了过来。
“请你协助公安办案。”
通过小年轻的证词以及闫冬的叙述,付队长意识到宋时风是被人设套陷害了,不然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台球厅会发生斗殴并发展成恶件。这个套子就是吴家兴,下套的人就在幕后一步一步盯着,从宋时风被关押到闫冬找人和解送钱,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可为什么会杀了这个套子,并且还要扔闫冬的钱包栽赃他,付队长一时间想不明白。
整理完案件,付队长直接申请两案并一案,加大力度,彻查!如果真是一起商业竞争导致的跨国杀人案,他们必须将人绳之于法,谁都别想戕害华国人民,践踏华国的法律!
公安干警迅速行动起来,那个口音别扭的人还在本地吗?是不是杀了人就逃窜走了?在这个没天眼没人证没物证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案件变得异常棘手,可没有一个人说放弃。
公安有什么动作自然不会跟宋时风交代,不过既然查清他们是被陷害,自然不会再把人继续关着,杨家宝平关跃两个当天就被放出来,正被关单间的宋时风这时也正在被付队长约谈。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付鹏程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可能会有一定危险。”
“要我钓鱼?没问题。”宋时风二话没有立马应了下来。
“我们会有人随时保护你。”
“就算不保护我也不能放过害我的混蛋!”宋时风咬牙切齿的说,心头那个恨,不把那家伙抓住他得窝囊死!
当宋时风踏出看守所的那一刹,那个意气风发的宋主编又回来了。
“可算出来了你个熊玩意儿!”看守所外,刘二花一见儿子出来冲上去就把人抱住,骂着骂着眼泪就淌了出来。
“妈?你怎么来了?”宋时风都没顾得上感叹自由真好就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被抱了一下才想起来什么赶紧两手把人推开,急的不得了的说,“别抱别抱,我身上有虱子!”
“稀罕抱你!”刘二花抹了把眼泪,一把拍在他背上,“你个混蛋孩再不出来你妈得急死了!”
“嘿嘿。”宋时风就笑,看着旁边的老爸问,“老爸,怎么把你二位都给惊动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你坐牢了就是大事了。”宋长河没好气的说,“你啊你,说你什么好!”
“老二啊,你这算是没事了吧。”
“没事了。”
“可人还没抓住,他要是再害你可怎么办?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放心吧,你儿子也不是吃素的,就我这智商,吊打一百个!”
“你就吹吧。”刘二花实在是不放心,就她这儿子智商真心不咋地,小时候没少让那帮狐朋狗友哄着花钱,能自己扑腾个公司她都觉得意外。还吊打人家,别让人家把他扒着吃了就谢天谢地了。
在刘二花心里,老二永远是那个十六七没长大脑瓜不够用的傻兮兮的货。
“您就等着瞧好就行了。”宋时风扬起下巴,丁点看不出落魄的样子。
一旁的闫冬没有上前,没有吭声,可自打宋时风迈出看守所大门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第一眼欢喜第二眼更欢喜。只是这欢喜在宋时风出声的一瞬间就压到了最底下,变得温和又克制,像是春天里最柔嫩的草划过手指尖,柔软却悠长。
他的男朋友终于出来了。
看守所门口明显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宋时风强烈要求先去洗浴中心,他得把身上晦气和虱子一起消灭在外面,多跟它们呆一分钟都忍不了。
闫冬是没意见,就是刘二花又把人锤了两下。
这回他都没有泡池子,宋时风直接在淋浴上痛快的洗了个澡,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他发誓这辈子绝不再干一丁点儿可能违法的事,那个鬼地方他再不想去,就是想都不想再想。
一通折腾他澡洗了头剃了衣服也从里到外换了个遍,长袍一展,觉得自己现在总算又是个人了。就是秃瓢有点难看。
难看总比难受强,认了。
这一通收拾虽然事不少可统共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接着一行人直接杀进公司。
当然不能回家,公司里一摊子事呢。最最主要的是他得回去安抚人心,我宋时风没倒,主心骨回来了。
闫冬把人送到门口就走,他那更是一堆事耽误不起。能跟宋时风说的路上都交待了,争分夺秒就是他们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欢迎主编回家!”刚进门,震耳的欢呼声扑面而来,宋时风前进的脚步不由的一顿。面前,所有员工一遍又一遍的笑着大声说着欢迎回家,说着说着有人眼圈就红了。
“主编,你可回来了。”
“就是,我们可想死你了。”
“主编,咱们公司可给挤兑惨了,你一定要弄死他们!”
“那个《Aow》杂志抢我们市场还传我们谣言……”
“还有那些个广告商,忒不仗义!”
“主编……”
“老板……”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平关跃挤到前面,对着员工就怼,“我回来也没见你们这样,区别对待啊。”
员工们顿时做鸟兽散。
宋时风失笑。
“宋主编,欢迎回来。”杨家宝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了他一下,“受苦了。”
“我还行,倒是你,看着可比我惨多了。”人都廋了一大圈,抱着都能把肋巴骨当琵琶弹。
“没事就好。”
相比之下,同样被关了不少时日的平关跃倒是没什么变化,生龙活虎的上来就给宋时风一拳,“好兄弟,回来一起干死那帮搞阴招的!”
宋时风回敬一拳,“不把他们弄死我宋时风白活了!”
“胡扯什么!才出来说点好的。”刘二花拍了一下儿子。
宋时风赶紧求饶,“就那么个意思,反正总不能我干吃亏。”
“要遵纪守法,这回教训不能白受。”宋长河说。
“我知道。”
看着儿子这么受欢迎宋家二老欣慰极了,高兴得盯着老二眼珠子都不带转。以前听他说的天花乱坠还当这小子吹牛,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小瞧了这小子,他家老二是真长大了,肩膀上也扛起事儿了。
没有寒暄多久,宋时风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可才拿起电话就被刘二花炯炯有神的双眼盯得嘴都张不开。
不是他羞涩,实在是在爹妈面前充大个怪别扭。
“爸妈,你们先在我办公室玩儿会儿?我办完事就带你们回家行吗?”宋时风跟二老商量。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宋长河摆摆手,慢悠悠的喝茶水。
“给你个任务。”刘二花拉住要溜的儿子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请那些帮过你的人吃顿饭,像是小冬啊,那个卢总啊,都是患难见人心,你可不能慢待了人家。对了,还有那个吴记者,要不是人家的消息你还指不定出不出的来呢!”
“放心吧妈,这事您不说不也得办,等这事了了就安排。”宋时风满口答应。不光请他们,还有平关跃杨家宝,说白了还是他带累了他们。
把二老留办公室,宋时风自己跑到会议室处理工作。
“跟报社电台杂志越采访,越多越好,就说我有独家报道。”他交代。
“跟各经销点交代,不要慌,大卖在后头。”
“下一期原定主题往后推,改成主题清白。”
“今天晚上所有员工聚餐,安排一下。”
宋时风一连串的交代完后,开始处理炸了锅的广告商。
全杂志十几个广告商要解约的就有七个,差不多快要占一半了,宋时风相信要是他下个月还没消息剩下的几个也留不住。不趁机切割咬他一口都是仁义的。
他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七个广告商倒又四个变得模棱两可,但意思的要降价,剩下三个个个义正言辞丝毫没有回旋余地,就要解约要赔偿。
宋时风也干脆的很,解约可以,赔偿那是没有的事,最多退回余款,他的事情还没定性,不能算违约,不服那就告他们,他奉陪。
至于想要降价的他也没同意,但提出给两期单页广告,好说歹说安抚住了人。
然后他又致电没吭声的广告商,先是感谢他们的信任与支持,然后就主动说给他们加单页广告,也是一家两期,不偏不向。
好嘛,这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也少不了。宋时风才不惯他们坏毛病,等着吧,等他翻了身就把那些个想乘火打劫的全踢掉!
处理完广告商的事就剩下财务问题,公司又没钱了。
杂志卖得不好一下子就压住一大笔钱,再加上给广告商退款,公司的资金一下子就变成了负数,这个月员工的工资还没发……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杂志办的不错,公司经营也算得上风生水起,就算身上背着那些个外债也没觉得怎么样,可现在就感觉犯难。话说他怎么都当老板这么久了还在被一分钱逼到英雄汉呢?
都他妈是那狗东西害的!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他决定了,广告商的钱压一压,等他缓过劲儿来再退。
就在这时,陈铁军张爱国突然登门。
“送钱?”宋时风喜出望外,“财神呐,我可谢谢你们了!”
“这五万是你分红,这十万是我们俩借给你的,写欠条啊。”张爱国的脸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可干得事却够意思。
“也不知道够不够,你也知道哥们能力有限,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陈铁军认真的说,“你现在是大名人大主编,要是看不上这点小钱我们就拿走,不碍你的眼。”
“谁说看不上,我都快穷的当裤子了行吗?”宋时风在老朋友面前那是绝对放得开,“你们这钱得顶大用,外面一群嗷嗷待哺的等着发工资呢,我就不客气了。”
有了他们这笔钱宋时风手头算是又宽裕了些,就在他核对工资时突然觉得自打开了这个公司就像手里握了个贴着金箔却没有底的破口袋,每回稍微能看到点啥立马给你捅个窟窿流一地,简直了。
他这不是创了个业,是挖了谁家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