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的心诀,确实长了点。”江熄在烛火边百无聊赖地弹着指,那火焰跟着他动作摇曳。
半晌,向还寒从册子里抬起头来,支支吾吾了一声后才说:“我……不识字。”
“哈?”江熄顿了手,斜睨了向还寒一眼,不可置信。
向还寒用手指摩挲着册子中的字,眉头紧锁地赧然道:“也不是完全不识得,但上面这些,我认得不全。”
天渊派的人都知道,巳渊坛的向坛主有一天突然领回一个弟子来,年纪大约十来岁,好像是个乞丐,没什么天赋,话也少,拿着当亲传弟子,结果这徒弟居然还是个睁眼瞎?
不过,不认字都能到筑基七阶,江熄都不知道该不该夸他是天才。
“算了。”心诀近百字,不认识还能怎么办,江熄把册子拿回来:“我还是换个人吧,费事。”
向还寒感受到了江熄的不满,他急切地抓住册子的一角:“我可以学,少宗主可否教我一下,我学得很快。,小¢说*宅` ¨无?错?内_容?”
他有些忐忑,不敢说太长的时间,斟酌道:“两盏茶的时间,足矣。”
江熄拽了下册子没拽动,瞧着向还寒坚定的模样,索性松了手,重新坐下来,一脸郁闷地问:“你就非得赚这个钱?”
向还寒点头:“我师父他……”
江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还是别废话了,我就教两遍,学不会你就滚蛋。”
和念经似的,江熄晃了晃头,摊开册子后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一个字一个字指给向还寒看:“心为炉,欢为鼎,以境为体,以神为形,解心释神,灵随气行……”
这本心诀中有些句子确实过分直白了,譬如“魂倾色授,目窕心与”,又如“浓思化爱,深怜成慕”,每个字里都透着合欢宗的调调,江熄读的牙都酸了。
读过一遍结束后,向还寒让江熄停一停,他打算先顺一遍,好确定自己哪些字毫无印象。-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
“这个字如何读?”他指着一个复杂的字。
江熄看了一眼,回答:“鼎,天渊派祭坛上那个大玩意。”
“这个字又是?”
江熄回:“窕,窈窕的窕。”
向还寒不敢问“窈窕”是什么,直管嘴里跟着念了一遍,继续往下顺。
江熄倒没有再发飙,只是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后来蔫蔫地又读了一遍。
“你背吧,我出去溜达一趟。”
江熄撑起身子来,觉得这场景实在太可笑,他花钱双修,还得教人识字,口干舌燥得图什么?
他一走,向还寒周围的乌木苏合的味道变淡了许多,这让他的情绪终于出现了一丝松懈。
他看向那紧闭的大门,方明白了那掌事人的话,江熄大概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修炼,所以才一遍遍地想赶他走。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双修?
月上枝头的时候,江熄推门而入,明显早就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他手上还拿着两壶酒,一言不发地放到桌上,然后坐着跟个大爷似的听完了向还寒的背诵。
虽磕磕绊绊,但一字未错。
江熄鼓起掌:“这钱是不是比想象得难赚?”
向还寒的脸上透出点红来。
江熄懒得想向还寒是怎么背下来的,但有钱果真能使鬼推磨,他随手把一壶酒给了向还寒,然后便自顾自地喝上了。
向还寒看见酒液从他的嘴角流下,江熄的脖子修长,喉结上上下下,发出“咕嘟”声来,酒似要冲向脖颈,却被他反手抹掉。
江熄似乎很喜欢喝酒。
“……看着我做什么?”江熄瞥了他一眼。
向还寒赶紧收回目光,落向自己手中的酒壶。他以前只接触过药酒,但从来没尝过,不过他无比肯定自己不喜欢酒,闻到味便会让他想起街上的醉鬼和曹廷密那帮人。
他不回反问道:“为什么要喝?”
江熄在外面吹风的时候忽然想给自己壮壮胆,于是便要了酒来,被问到了他自然不会如此说出来,遮掩似地正色道:“本少爷爱喝,想喝就喝,你不喝拉倒。”
话说,为什么向还寒能表现得这么坦然,也毫无紧张之感,难道他喜好的就是男人?
“不对,我想起来了,你跟西街那府上小姐有染来着,所以……”所以不可能喜欢男人。
“所以?”向还寒不知道江熄在说什么。
“呵,所以,若是要赚我的钱,就得同她断了,舍不舍得?”江熄想得也很简单,若是向还寒总是往这镇上跑,早晚会被人察觉,万一牵连到他可就不妙了。
所以同那女的还是断了的好。
向还寒突然想起那香囊的事情,淡然道:“其实我与她没有关系,那天我是去她家除祟的,我……真的很需要灵石。”
“向还寒,你真行啊。”江熄拿着酒壶笑道:“又被我抓住一个把柄,接私活。”
豁出去后,向还寒反而不觉得把自己这种把柄交出去有什么问题,毕竟江熄想要教训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