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皇城城西,号称北阳第一酒楼的静满楼门前,站立着三人,各牵一匹马。
中年男人,弱冠少年,还有一位……应该是女扮男装,不然哪里有男子可以长得如此清秀柔美,腰身盈盈一握,明眸皓齿,螓首蛾眉。
男装的女子仰头看着飞檐画角,雕檐映日的豪华酒楼,不禁赞叹:“虽幼时同哥哥来过一次,但是在我的印象中,静满楼没有这么豪华吧?”
弱冠少年长这么大根本没见过此等气派的酒楼,不禁咽了口口水,咂咂嘴道:“北阳王宫应该也不过如此吧,这要是在里面住一晚,岂不是要钱袋空空?”
女子又道:“十一年前住一晚好像是要五两银子,十一年后只能多,不能少。”
男子眨眨眼,同情了一下他可怜的钱袋。一路从南凉走来,他们一个月的花费也不到十两银子。目前他们的盘缠加起来也就不到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这种地方,瞻仰一下得了。
“哎!”
女子与男子同时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女子丧气地对男人说道:“师父走吧!就算我们在这里站一日,酒楼掌柜也不会出来请我们白白住一晚的。”
男子也是一副丧气的模样:“是啊,爹,走吧,我和倾倾都饿了,赶紧去找个我们钱袋还能承受的小摊子,吃两碗面得了。”
男人仍站立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盯视着三楼的红漆雕花木窗,心中呐呐自语:他现在是不是正坐在那里?
见师父没动,仍失神地看着静满楼发呆,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楚倾有些奇怪,又唤了一声:“师父?”
余贤山回神看了一眼楚倾,说道:“你们两个先到这家酒楼落脚,为师去见一个老朋友,晚上回来。”
余商以为自己幻听了,向余贤山确认道:“爹,你确定我们今晚住这里?”
“不住这里住哪里?”
“爹,我们有钱吗?这酒楼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些小流民能住得起的地方,估计刚进去就会被轰出来。”
余贤山有些不满儿子如此贬低他,不悦道:“你爹像住不起这种地方的人吗?”
余商无奈道:“爹,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孩儿知道爹是大侠,厉害得很,可我们是真的没钱啊!住最便宜的客栈还能凑合些时日。”
楚倾附和道:“师父,商哥哥说的对,我们的盘缠已所剩无几,一路走来我们都是找最便宜的客栈,现在真的……虽然我也很想住这家酒楼。”
余贤山被两人吵得有些燥意,斥责道:“要你们去就去,废什么话!进了酒楼,只需说是来找孟宜君,酒楼掌柜定会亲自出来招待你们。”
“爹,孟宜君是谁?”余商好奇问道,从来没听说过他爹还有这么一号开酒楼的富贵朋友。
“那是你孟伯伯,不可直呼其名,你的名字还是得他所赐。”
“可是,从来没听爹提起过啊?”
“我敢提吗?”余贤山白了余商一眼,“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你们说了也无用。不过你们谨记,千万不能跟他说我晚上还回来,敢说,你爹就死定了。”
什么情况?
余商和楚倾一脸懵逼,来这里找人家,然后还不让人家知道你住在人家酒楼?
余商还想问些什么,余贤山却一溜烟地消失在原地,让余商的话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
楚倾从未见过师父如此,脾气这么大,说话遮遮掩掩,含糊其辞,莫名其妙。
“师父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感觉爹和这位孟伯伯定有什么过节,不然爹不会这么怕他。”余商琢磨着自己父亲的表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师父怕他?”楚倾不解,钱叔说她师父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没有怕过谁。
“嗯,我敢肯定,否则以爹的性情,若是见到老朋友,定要拉着人家喝个不醉不归。”
“确实如此,这样挺符合师父的作风。”
“且先不管他,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将三匹马的缰绳交给酒楼的门侍,进了静满楼。
不愧是皇城名数第一的酒楼,楼宇修饰可比王宫,雕栏玉柱,碧阑低接轩窗。因现在不是用膳正时,一楼只有两三桌客人,吃酒打趣。
静满楼面东而开,一楼大堂是专供零散宾客用食,少说也可同时容纳上百人。南面和北面是特供的包房,共有一十二间,每一间都有特定的优雅名称。西面是账台,账台左侧是通往二楼的雕栏扶梯,右侧是通往酒楼后院的入口。
二楼供宾客入住,总共有三十六间客房,分为三等,三楼则是酒楼掌柜的私人用房。
见两位年轻公子进来,酒楼小二一脸嬉笑地迎接他们,“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余商问道:“小二哥,我想请问,贵酒楼是否有位叫孟宜君的前辈?”
闻言小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小声问道:“听口音,客官不是本地人,敢问客官是?”
余商对小二拱手拘礼,道:“在下余商,是孟宜君前辈的故人之子。”
小二一怔,仔细端详一下余商,随后客气地笑道:“余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二位先坐下来喝口茶。”
小二招呼着两人坐到一旁,上了茶水,而后上楼去通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三楼的一间房间,一名身穿黑色袍服的男子正坐在书案前对着账本,男子容貌俊秀,皮肤嫩滑,气质成熟稳重,温润如玉。右臂手撑下颌,臂肘拄在账本上,左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飞快地拨弄着黑珠算盘,一缕发丝从右鬓角处垂下,随着从身后红漆雕花木窗吹进来的微风轻拂着男子的脸颊。
“咚咚”两声敲门声叫停了男子拨弄算盘的灵巧手指。
“进来!”男子将目光从账本上抽离,转向门外进来的小二。
“掌柜的,楼下有一位余公子来找您,自称是您故人之子。”
这名男子便是孟宜君,北阳皇城第一酒楼静满楼的掌柜,因为年过四十还拥有着一张少年脸庞,被皇城百姓赐予“少年老君”之称。
当少年老君听到余公子这三个字时,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他薄唇紧抿,似在压抑着什么,周身气压变得低沉。
就在小二想要出声问他的时候,孟宜君突然一声暴喝:
“这混蛋还敢来!”
他将账本往书案上一拍,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小二一脸懵地跟在身后,甚是不解,换做平日,一听到有姓余的客人时,这掌柜的恨不得对人家刨根问底,问出人家族谱。现在姓余的公子找上门来,他这怒气冲冲是要闹哪样?
余商听到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望过去,只见一名身上似乎在燃烧着无形之火的男子冲下了楼,身后还跟着刚刚的小二。
余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道:这要杀人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余商心里很忐忑,这名男子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跟他爹口中的孟伯伯当真是差了好多,难不成是孟伯伯的儿子?
他来不及多想,便赶忙起身,迎了上去,先问问再说。
“请问公子,孟宜君前辈可是令堂?”
孟宜君看到来人并不是他想见的那位,怒火便消了大半。但是这小生把他认成是自己的儿子,当真是……
孟宜君没有太过在意,抱臂绕着余商打量了一圈,最后又盯视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余商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余商被孟宜君看的很不自在,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孟宜君终于开口了,问道:“你姓余?”
余商如获大赦,忙拱手道:“在下余商,受家父余贤山之托,来此寻找孟宜君前辈。”
余商话音未落,方才消了大半怒火的孟宜君彻底火了。
孟宜君的表情冷鸷,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叫余商?”
余商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惹了眼前这位公子,反正他是怕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
“余贤山你个王八蛋!”
孟宜君突然一句暴喝,把一楼正在吃饭的客人吓了一大跳,纷纷把目光投向孟宜君。
楚倾和余商也是被吓了一跳,更甚者连孟宜君身后的小二也吓得趔趄一下,头一回见自家掌柜如此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处于暴怒之中的孟宜君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什么形象,他一把抓过余商的衣领,将一脸惊疑的余商提到自己的面前,厉声质问:“余贤山那个混蛋死哪去了?”
余商现在终于知道,这位看起来比他年长不了多少的公子便是他爹口中的孟宜君。
也知道他爹为什么不敢亲自进来找这位孟前辈了,甚至还要偷偷地夜里回来,看这不共戴天的架势,这要真是来见孟宜君,他爹真的会死。
余商不清楚他爹和这位前辈有什么恩怨,应该不是什么杀父夺妻之仇,否则他爹可不会把他和楚倾丢在这里,那不是把羊送到老虎口里嘛!
不过他敢确定,一定是自己爹做了什么对不起孟前辈的事情,既是如此,人家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前辈,您息怒……”
“息什么怒,告诉我余贤山在哪?”
现在的孟宜君真的恨不得将余贤山碎尸万段,就算如此,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余商有些害怕,声音颤抖道:“家父说,他去找老朋友,让我先来找您。”
闻言,孟宜君冷笑一声,失落地松开了余商的衣领,把他推开,失神般自言自语道:“呵呵!在他眼里还是那些蠢女人更重要。”
孟宜君垂下头,向后退了一步,脚步有些虚,没站稳,险些摔倒,好在身后小二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楚倾上前扶住被孟宜君推开的余商,关切问道:“商哥哥,你没事吧?”
余商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不准你叫他商哥哥!”
孟宜君听到楚倾唤商哥哥,又点燃了他的怒火,可以说是火上又浇了油。
楚倾柳眉微皱,认为孟宜君很有失长辈分寸,一见面就对余商动手动脚,还一直在骂自己的师父,这些已经让她对孟宜君很不满了,现在就连叫商哥哥也要被吼。
“念在您是长辈,师父要我们叫您一声孟伯伯的份上,我们已经忍让了,请您注意一下您的身份。您作为长辈,对着我们两个小辈又吼又叫的会失了您的身份。您如此对待我们,也难怪师父在酒楼门口,始终都不肯进来见您。”
闻言孟宜君震惊,隐隐地还有一丝兴奋,他推开搀扶他的小二,走到楚倾面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他刚刚在酒楼门口却不肯进来?”
楚倾不满地看了一眼孟宜君,道:“对啊!师父在门口停留了好长时间,最后只让我们进来找您,不过看您这样,师父没进来是对的。”
孟宜君沉默片刻后,突然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小二见到自家掌柜又吼又叫又是笑的,很是担心他,关切道:“掌柜的,您没事吧?”
孟宜君摇了摇头,对小二道:“你去准备两间上等客房,再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的饭菜招待他们,我出去一趟。”
吩咐完,孟宜君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余商和楚倾,抱歉道:“方才失态了,抱歉。你们两个随小二先到客房休息,吃些饭菜,在这里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随时去找小二,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孟前辈……”
余商见孟宜君恢复了正常,想问问他和自己爹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万一又把孟前辈惹怒了怎么办?
“没事,孟前辈,您去忙,多谢您的招待。”余商对着孟宜君拱手行礼,孟宜君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转身离开静满楼。
余商看向搀扶着他的楚倾,笑道:“我没事,只不过被孟前辈吓到了。”
楚倾也笑了笑,回道:“我也被吓了一跳,真怕师父跟孟前辈有什么血海深仇,那我们两个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吗?”
“二位客官,小的带二位先去客房。”
“小二哥,孟前辈他……”
话问到一半余商觉得这样问出来太过于失礼,便打住了。
不过小二还是知道余商想要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掌柜的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可是皇城出了名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年过四十还有着一副让人嫉妒的少年皮囊,只不过小的也不清楚,今天掌柜的怒火怎么这么大。”
“可能真的是因为师父。”楚倾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也可能是真的怕他。”
余商点头附和,笑道:“我看也是。”
楚倾又嬉笑道:“虽然被吼了一顿,但是能白白住这静满楼,也不亏。”
皇城的夜晚,灯火初上,北阳第一妓院翠雨楼门前花红柳绿,灯火璀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们或站在门口,或站在楼上,开始今晚的营生。
孟宜君站在翠雨楼门前,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呦!这不是皇城大名鼎鼎的‘少年老君’孟郎嘛!今日怎有功夫来我们翠雨楼呀?”
一位脸几乎是靠脂粉堆积起来一点颜色的老女人,甩着粉色的丝绸手帕,扭动着腰肢朝孟宜君走过来。
孟宜君眉头深皱,满满的嫌弃之意,他最讨厌这种花柳之地的女人。
“滚开!”孟宜君言语粗鲁,丝毫不想掩盖自己的厌恶。他后退几步,直到鼻子闻不到呛人的脂粉味道时才停下。
老女人丝毫不在意孟宜君嫌弃她,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男人们对年老色衰的她满是嫌意。
“传闻孟公子喜好龙阳,看来传闻也只是传闻啊!”老女人故意嘲讽道,嘲讽之余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不甘,“孟公子来我们翠雨楼,是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不妨告诉欢妤,欢妤也好给孟公子安排。”
这个老女人名叫欢妤,是二十年前翠雨楼的头牌歌姬,与翠雨楼的金妈妈交情至深。也因此,年老色衰的她,还可以继续留在翠雨楼,每日夜晚在楼前晃来晃去,凭借她几十年丰富的相人经验,通过揣摩客人的喜好,来给客人安排歌姬拿赏钱。
孟宜君没有理会她,错身避开欢妤,迈开大长腿跨进了翠雨楼。
可是欢妤不甘心,尾随着孟宜君进来,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介绍着她们翠雨楼的歌姬。
她怎能甘心,二十年前,她也是翠雨楼的头牌,皇城一枝花,就连那时暄月王朝的君主都曾出宫和她共度春宵。
她当然也认识孟宜君,年少时期的孟宜君在皇城名气不小。父亲是皇城第一酒楼静满楼的掌柜,母亲是当朝丞相的表妹,也是皇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孟宜君本身生得像其母亲。
少时的孟宜君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当然也包括欢妤,甚至一些喜好龙阳的男人也被他俘虏了心。
有一段时间,孟宜君不知何故,常来翠雨楼,却在来之后谁也不点,只守着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那女子其貌不扬,和当时作为花魁的她比起来不知差了多少。可是孟宜君却只守着她,每晚都要听她弹曲到深夜。
本以为孟宜君是对那女子有意,可最后那女子停了曲声就会从房间出来,孟宜君则一人在房间待至天亮才离开。
足有半年时间,孟宜君一日不落的来守着那名歌姬,直到那名歌姬不知何故怀孕,被一位公子赎身离开以后,孟宜君便再也没有踏入过翠雨楼。
二十年间,她不止一次见过孟宜君,可是,岁月无情地夺走了她当年的倾城容颜,却没有在孟宜君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给他增添许多成熟男子的魅力。
这让她怎能不妒!
孟宜君进了翠雨楼,并没有走去二楼,也没有去那些歌姬堆里挑女人,而是径直奔向后院。
“孟公子,请留步!”
欢妤小跑着赶超过孟宜君,拦在他的身前,笑道:
“孟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您要是想找歌姬,欢妤来帮您挑选,绝对包您满意。”
“滚开!”孟宜君不耐烦地喝道。
欢妤不动,也没有被孟宜君吓到,“孟公子,后院是金妈妈和众女儿的居所,您擅闯进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孟宜君沉默,想想确是如此,一群女人住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闯进去有伤风化。
他被翠雨楼这令人作呕的脂粉香气熏得有些头疼,没好气地说道:“好,我不进去,你把金莹给我叫出来。”
欢妤甩手帕道:“呦!真不巧了,孟公子,金妈妈今晚上要接待一位贵客,恐怕一整晚都没有时间见您。”
“贵!客!”
孟宜君咬牙切齿,他当然可以猜得到,这个老女人口中的贵客是谁。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居然真的还敢来这里!
“当然是贵客,据说是金妈妈的老相好,两人多年没见,所以今晚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孟宜君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心痛得没有说话的力气。
欢妤看着孟宜君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蔑一笑,心里嘲讽道:原来这个怪物喜欢的是金妈妈!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不肯娶妻,金妈妈愿意跟他就怪了。
此时,一位身穿黄色锦袍的公子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一位公子。
欢妤看到进来的二位公子,便一副见了金主的谄媚模样,挥着她的粉色手帕去招待这两位公子。
孟宜君也看向刚才进来的两位公子,看这两位公子的衣着打扮,定是皇城的富贵人家,只不过他倒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公子是个瘸子。
他将目光放在白衣公子身上,对他有些好奇。声音难听还是个瘸子,但是长得很好看,跟个神仙似的。
欢妤和那两位公子聊的欢,没时间搭理孟宜君,但是孟宜君也没恼,他还是知道分寸的,生意为先。
但三人聊着聊着,欢妤便将话题扯到了孟宜君身上。
“看荀公子容貌和气质,早已过弱冠还未及而立,身为男子也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看来荀公子应该同欢妤身后这位孟公子一样,也有某些特殊喜好。”
说着,欢妤还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孟宜君。
孟宜君从杜公子和荀公子进来之时,就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尤其是杜公子身后的白衣荀公子。
当然杜某人和荀某人也早已察觉到了孟宜君的目光,但没有在意,只当他是一个来寻花问柳的客人。
“哦?”杜某人怀着好奇看向孟宜君,“这位孟公子可有什么特殊喜好?”
欢妤抿唇一笑:“这……欢妤可不方便说,怕是毁了孟公子清誉。”
杜某人闻言,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有些尴尬,便对着孟宜君拱手抱歉道:“孟公子,杜某刚刚无心之问,还请孟公子不要怪罪。”
孟宜君拱手回礼道:“无妨!”
杜某人趁机邀请孟宜君道:“孟公子也是来这翠雨楼寻欢吗?不如一起?”
孟宜君并不是来逛青楼的,便拒绝道,“多谢杜公子美意,孟某是来找人的,就不打扰杜公子和荀公子。”
杜某人疑问道:“孟公子来此处找人,难道不是来找某位姑娘?”
孟宜君否定道:“不是。”
杜某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脱口问道:“孟公子,难道是……?”
杜某人话到一半,觉得自己直接问出来多少有点不妥,便委婉道:“只怕孟公子走错了地方,翠雨楼只有女妓,怕是满足不了孟公子。”
欢妤闻言却责怪杜某人道:“杜公子,您有所不知,咱们翠雨楼,还真能满足孟公子的喜好!”
杜某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吊了起来:“哦?难不成翠雨楼还有男♂妓?”
“当然!”欢妤笑得有些猥琐。
杜某人疑问道:“杜某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不知道欢妤凑到杜某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惹得杜某人惊疑:“还有这等事?”
欢妤又小声嘀咕了两句,惹得杜某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当真是有趣!”
杜某人和欢妤在一楼聊的旁若无人,这对于好龙阳的孟宜君倒是没什么,这谪仙一般的荀某人,站在他们两个旁边,好像有些尴尬。
“咳咳!”荀某人尴尬地咳了两声,提醒到前面的杜某人差不多得了,注意一下。
杜某人收到了荀某人的提醒,嬉笑道:“荀兄,难得出来玩一次,我们要不去瞧瞧欢妤姑娘说的男妓?”
欢妤立刻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荀公子就去瞧一瞧,万一有您喜欢的呢!”
荀某人皱眉,冷声拒绝道:“荀某无龙阳之好,也不喜女子,怕是要辜负欢妤姑娘的美意了。”
“既不喜女子也不好男子,那荀公子何不去出家,断了情欲更好?”
欢妤也是第一次见客人来了妓院,还能说出这男女都不喜的,也便无心脱口而出这一句话,却惹笑了杜某人。
“哈哈哈,欢妤姑娘说对了,荀兄确实出过家,还俗已两年,到现在还是个伪和尚,清心寡欲,无趣的很。”
欢妤没想到无心之言竟然误打误撞,顿觉尴尬:“荀公子莫怪罪,欢妤也是无心。难怪欢妤觉得荀公子非寻常之人,原来曾入过佛门,失敬失敬。”
荀某人微微一笑道:“无妨。”
杜某人才不在意什么失敬不失敬的,在这妓院,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欢妤姑娘,何不如带杜某去看看这男妓?杜某还真是有些好奇。”
“杜公子想去,那便随我来,我去问一问金妈妈,今晚方不方便领杜公子过去。”
“那有劳欢妤姑娘了。”
“等下!杜兄……”荀某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杜某人打断。
“啰里八嗦的,今晚你自己回去,我留在翠雨楼,明早你再来接我,就这样,你先自行回去吧!真后悔带你来,相当无趣。”
荀某人看着同欢妤离开的杜某人,叹了一口气,转身正欲离开,站在一旁的孟宜君却突然喊道:“等一下!让金莹出来见我,我就在门外等她!”
说罢,孟宜君一甩衣袖,迈步从荀某人身旁走过,出了翠雨楼。
杜某人觉得孟宜君有些奇怪,便问道:“孟公子是怎么了?他是来找金妈妈的?”
“是来找金妈妈的,可是金妈妈早已告知,若今晚有人来找她,就说她要接客,没有时间。我已经告知了孟公子,谁知孟公子还是不肯离去,偏要纠缠金妈妈。哎!真是痴情。”欢妤无奈摇摇头,语气里还有些羡慕,嫉妒。
杜某人狐疑:“孟公子看起来最多也不过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又怎会来纠缠金妈妈?”
“杜公子您可不要被孟公子的脸给骗了,要算的话,他差不多与杜公子父亲一个年龄。”
杜某人讶异:“哦?难道孟公子已过不惑?”
欢妤点点头,道:“是呀!,孟公子可比金妈妈还要大上几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