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父吃晚饭时,就看杨宏斌魂不守舍,忍不住呵斥他:“你搞什么?没做成学生代表,就好好创作,不是说会评选出名次吗?”
杨宏斌敷衍了两句,心里却想着燕兴的和合二仙那么完美,他可没办法做出那样的作品!
看出儿子漫不经心的,杨父只好耐着性子说下去:“你是不是觉得这个评选没什么用处?我告诉你,市里准备大力发展泥人产业,这次讲座是区里举办的,下一次肯定是市里主办,这个学员作品展和画册都会延续下去,你想想要是成为第一届的前几名,将来会怎么样?”
杨父是做石膏粗货的,产品已经远销周围数个城市,不过一直没什么拳头产品,就是靠数量取胜,要是儿子能成为著名的泥人工艺师,那么就靠着儿子的作品,自己的营销渠道,也能成为同行里的佼佼者。
杨宏斌当然知道,可是他没多少信心啊,他没有在想怎么样提高自己的能力,而是在怨恨,都是燕兴出风头,害的自己出糗。
现在自己在评委眼中成了一个挑拨生事诬陷他人的小人,还怎么可能得名次?
想到这里,杨宏斌一阵沮丧,他忍不住站起来:“我吃不下了,出去溜达一圈。”
“哎哎哎……”杨父看到儿子直接跑出去,气得差点把酒杯给摔了。
杨宏斌自然没乱跑,而是直奔燕兴家里。
燕兴去接张彦晚了好几分钟,不过张彦的那个培训班也快到期末了,所以拖了些课,张彦还担心燕兴去早了。
送张彦回家之后,燕兴早早吃完就回了家。
燕兴想着家里的存泥都要重要制备出来。
之前他荒废了很多的时光,所以想要抓紧些。
他的打算是将父亲留下的泥人重新捏一遍,然后再找找之前父亲的合作伙伴,看看能不能把生意接上。
他以前没能力,只想着将父亲的“遗产”留下做个念想,现在他有信心捏出更多更好的泥人,这些泥人能用来翻作成粗货的都要拿出去挣钱。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是杨宏斌,也不是想找他麻烦的裴闻度,而是燕庄街道的干事小吴。
小吴在街道里主要负责调解纠纷,什么离婚分家产争抚养权,什么兄弟姐妹抢夺房产遗产,什么婆媳闹腾打架,还有像邻里纠纷,夫妻互撕都归他管。
燕兴自然是认识他的,不过怎么想和他也没有交集。
“吴干事,什么事?”
小吴一听这称呼就不爽,什么叫干事,那不是和临时工差不多,一般居民都称他“吴领导”或者“吴科”,有眼力见的,都知道他是最可能主任助理的人选,所以会提前喊一声“吴主任”。
大学生,在街道工作多年,上下关系都处的非常好,还有钱,不小气,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不升才怪呢。
小吴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大哥会找燕兴,按说裴闻度这种交游广阔的人,一般活动的圈子起码也是主任级别以上的,就连小吴也不过是吃过一两次饭,没什么交集,这样的人找燕兴会有什么事?
亲戚?肯定不是!朋友家小孩?更不可能!
所以他没直接告诉裴闻度,而是说先了解一下再向裴哥汇报。
于是他就过来了解一下。
燕兴的大致情况他是知道的,父母遭遇车祸逃逸,家境贫苦,要不是燕氏家族的帮助,他连上学都困难。
在问了几个人之后,知道燕兴就读了一所职校,成绩一般,现在在燕慎守身边工作。
燕兴将小吴迎进门之后,小吴很快就看出点什么了。
燕兴的所谓成绩一般,肯定是指文化学习,不包括捏泥人。
燕兴跟前放着三尊新制的泥人呢,还没晾干呢,小吴却看得出手艺不错。
他突然想到裴闻度几年前还是个文物贩子,挣了钱之后到处打点交朋友,还通过外面的关系,认识了一些外国人,这才发了大财洗白上岸,成了什么交流中心的主任。
难不成是……
小吴的目光移到了两侧的架子上,燕兴爸爸留下来的泥人都是精品,不过一些保存不当,难道裴闻度想要这些泥人?
他想起来,老外很多就喜欢这样的,虽然是粗货,可是却是制作精良的粗货,要是一转手就能挣上千把块,小吴寻思,只要价格给的高,自己截胡下来,再等着裴闻度出价不是更好?
小吴在大学里学的是工艺设计,对于泥人这个造型艺术的杰出代表,民俗工艺的文化遗产自然也是有过研究的,后来分到燕庄街道之后更是深入研究。
他虽然不做泥人,却已经和泥人息息相关,接触的人都是做泥人行当的,他自然能看懂泥人的好坏。
就艺术的角度来看,有着“手捏戏文”之称的细货自然是艺术价值更高,可是受众面就很难说了,远远不及吉祥寓意的粗货,所以能挣钱的其实是可以大量仿制的粗货。
不过因为版权无法界定,模具成本等关系,现在肯捏制粗货泥胚的大师傅很少,这就造成了粗货越来越粗制滥造,这也是他想要弄到燕兴家老泥人的原因之一。
这些精良的原型直接可以提升粗货的档次,自然能卖出好价钱。
想到这里,小吴决定先试探试探。
“燕兴啊,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生活和工作情况,街道里想要做个汇总。”
燕兴哦了一声:“我没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吴踌躇了一下:“其实吧,你家这些泥人放着都快裂了,为什么不卖掉?”
燕兴有些舍不得:“看看再说。”
小吴觉得有门:“那要是你想出手,就找我啊!”
燕兴突然问小吴:“你看我自己捏的这三件,能当原模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