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兴曾经听那个年轻船员闲聊的时候,说那是几个日本浪人的房间。
浪人,是日本的特产,通常是指到处流浪居无定所的武士,往往好勇斗狠,骄狂横暴,动辄与人打架生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燕兴也没了对那几件房间的好奇心。
谁知道他躲着事情,事情偏偏来找上他。
紧闭的房间里,几个日本浪人跪坐在榻榻米上。
其中年长的那个浪人将身上挎着的长刀拍在桌子上,粗着嗓子喊道:“这群肮脏的支那猪,怎么敢来到我们的土地上?还妄图跟我们进行文化交流,我们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年长的浪人勾起唇角,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问:“你们愿意为了日本,为了天皇陛下,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但为了面子,为了所谓的武士精神,咬牙道:“我们愿意。”
“我有个计划,如今这艘船还有一天才能到达日本,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我们可以放火,烧了整艘船,咱们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这艘船可以航行在海面上,还会缺救火的水吗?
但是方法可行。如果将存放机油的船舱点燃,势必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火势,一旦烧坏船板,等待这艘船和船上所有人的,只有沉没。
“为了我们的帝国,为了不让这群肮脏的支那猪登上我们的国土,我们愿意付出生命!”
高喊完口号以后,几个浪人迅速分配任务,有负责去确定存放机油的船舱的位置的,有负责去引燃船舱的,还有去寻找救生艇的。
燕兴喜欢晚上的海风,吹在身上很是舒爽。而且从甲板上向下看,夜晚的海面比白天的海更要静谧,仿佛埋藏了无数的秘密。
没敢多吹海风,万一吹的头疼脑热的,留着鼻涕出使日本多丢份啊。
燕兴擡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遇见刚从船舱的姚正芳,停下来打招呼。
“姚爷爷,怎么现在出来了,我去给你拿件外套吧。”
姚正芳拦住了他,摆手说:“不必,燕兴,我也就是出来透透气,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到海上来。”
燕兴和姚正芳两个人闲聊着,忽然姚正芳停下脚步,指了指光线昏暗的角落,压低声音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年过花甲的人都能听到的动静,燕兴自然也听得到,本来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看姚正芳似乎是要去凑热闹,燕兴可不放心让他自己过去。
万一出了个好歹,燕兴能愧疚一辈子。
一老一少两人放慢脚步过去,屏气凝神,靠近声音的来源。
他们刚刚听到的,是一个年轻人的大声呼救。
走过拐角,燕兴和姚正芳特意选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擡眼看去,是一个日本武士打扮的人压低声音和那个年轻船员交谈。
看年轻船员捂着肚子,想来交流之前进行了不太友好的肢体接触。“你们存放机油的船舱在哪儿?”
年轻船员听不懂日语,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大哥你就放了我吧,我没钱!”
“八嘎呀撸,快说,你们存放机油的船舱在哪儿?”
“我听不懂!”
两个人鸡同鸭讲,倒是一旁躲着偷听的燕兴快要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年轻船员说什么,这个浪人也听不懂,他恨恨的放开这个船员,给了他一巴掌之后这才离开。
燕兴和姚正芳也离开了。
姚正芳听不懂日语,燕兴给他解释道:“我学过几天的日语,那个人翻来覆去的问什么油在哪,他找油做什么?”
“油能做的可多了,杀人放火,没了油可不行,”姚正芳从来都不啻用最坏最险恶的用心来看待日本人,他和燕慎守一样,也很是厌恶日本,但上面油命令,姚正芳只能来了。
“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燕兴心里留了个心眼,他本来就是个年轻人,因为对船上的一切好奇,所以出现在这艘游轮的各种位置一点也不奇怪。好几次,他都“偶遇”了那几个浪人。
他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浪人的普遍受教育的水平不高,他们很少能听懂日本意外的语言,这就导致了他们的计划很是难以推进。
明天就要到达日本了,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动手时间了。再不动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中国人到达日本了。
浪人们再次聚集在房间里。
年长浪人是这几个人的首领,他黑着脸怒斥道:“你们这群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今天晚上是最后的动手时间,计划必须执行,所幸救生艇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我们直接放火就行了。”
有人提出疑问:“直接放火的话,很难造成大范围的火势,我们就这么仓促放火?”
“没时间了,动手!”
几个浪人分头行动,其中四个人去了指定地点放火,另外一个人则是放下去救生艇,等另外四个人回来以后,一同乘坐救生艇离开这艘船。
等几个浪人离开了这艘船以后,他们一直等着看到这艘船上冒出来的火光。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那艘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游轮,并没有着火的迹象。
相反的是,乘坐着五个人的小船独自飘摇在海面上,能不能活着看到陆地都是未知数。
燕兴躲在暗处,全程围观了那几个浪人如何的纵火,又如何乘坐救生艇离开。
过程有些搞笑。
几个浪人就只是把点燃的火把扔到船板上,也不管有没有点燃东西就离开了。他们也不去想想,这艘船可不像以前的木船那样易燃,几个火把可造不成火灾。燕兴可是听说了,船板上的木头可都刷了防火的涂料了。
燕兴倒想为那几个离开的浪人祈祷了,听说这几天的海面不太平静,没带食物和水的他们要想安全到达陆地,可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