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吉福让人把小儿子叫过来,他趁着中午吃饭的点儿回来,就是因为有事要吩咐小儿子。
比较起略显平庸的大儿子,小儿子在泥人上天赋异禀,但孙吉福知道,小儿子孙傲性子比较偏执,好为情绪左右,这样的人不能身居高位,否则会将整个孙家拉入泥潭的。
前些日子,孙傲居然鬼迷心窍,想要谋害同父异母的兄长,被孙吉福知道以后,关在房间里反省。
孙吉福吩咐下去,孙傲的禁闭就到此为止了。但孙傲可能还在气头上,所以在闹性子,不肯从房间里出来。
孙吉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慈爱多于严肃,这才走入房间。
刚推开门,一个花瓶就迎面而来,孙吉福险而又险的躲过去,呵斥道:“你这个不孝子,这是要谋害我吗?”
孙傲看到自己父亲进来,放下还要继续扔东西的手,道:“爸,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吓人吩咐我就是了,您何必自己跑一趟呢?我刚刚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来打扰我呢?您没伤着吧。”
孙吉福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关心我受伤没受伤了?我都要被你气死了,怎么就有你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外人气我就罢了,你也跟着气我!”
孙傲一听,顺着话头道:“怎么了,爸?在津城,还有人敢气你?”
孙吉福暼了他一眼,道:“你不要给我装糊涂,你难道不知道松江泥人使团来津城的事情?说的好听,说什么来交流来了,实际上就是踢馆,我们孙家,就是第一个被盯上的。”
孙傲在心里冷笑:原来是用到自己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操心的呀,爸,咱们孙家,在津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难不成会怕松江来的那群乡巴佬?”
孙吉福淡淡的道:“其他的我倒是自有安排,只那交流团里,有两个年轻人,甚是让人头疼,我孙家能拿的出手的年轻后辈不多,如何能压一压那两个泥人师的风头呢?傲儿,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孙傲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您不如去找大哥,您不是一直很器重他吗?而且他的泥人水平也还可以,不如就让大哥参加接下来的活动,也给咱们孙家长长脸面。”
听到孙傲提及他的“大哥”,孙吉福眼神暗了暗,他这个小儿子,不见兔子不撒鹰。
“傲儿,我想让你去跟他们比试切磋一下泥人技艺,你意下如何?”
孙傲摇摇头,道:“爸,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要呆在屋子里静养呢。”
孙吉福盯着孙傲的眼睛,几秒以后,叹了一口气,道:“说吧,你怎么才愿意?”
孙傲也不客气,跟自己父亲讨价还价道:“我知道说的太大,您也不会答应我,不如就提一个小要求好了。大哥成年的时候,您给了他三个泥人作坊,我也不多要,就三个泥人作坊,城北那三家。”
泥人作坊,可不是寻常的那种生产泥人工艺品的小作坊,而是津城泥人世家的立足根本,作坊里的泥人师和技艺传承,是泥人世家赖以生存的本钱。
而孙家,最重要的作坊,就是城北那几家。
“孙傲,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孙吉福拍案而起。
孙傲冷笑一声,道:“我认为,我值得这个出厂价,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我们孙家,多的是年轻泥人师。”
松江泥人使团下午就会来孙家,进行“交流”,孙吉福哪还有什么考虑的时间,几乎所以津城的泥人世家都在盯着孙家,要是丢了颜面,孙家可就成了津城的笑柄。
“你保证会全力以赴?”
“自然。”
“好,”孙吉福咬了咬牙,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如何你下午能赢,我就把城北的三家作坊给你,当你要是输了,呵。”
李家渐渐崛起,隐隐有力压津城泥人界的趋势,昔日的龙头——孙家,如今就有些尴尬,许多人就等着看孙家的笑话呢。
松江来的泥人使团,一共有七人,也就是说,只要能赢过其中四个人,就是胜过松江泥人使团了。比起来燕慎守、姚正芳等人,燕兴和张合建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突破口。
孙傲微微勾起唇角,对即将到来的泥人“交流”,充满了期待。只要赢过那两个家伙,他就有了跟大哥分庭抗礼的底气。
然后一点点的,将大哥踩进泥泞里。真是想想都让人愉悦呢。
松江泥人使团的午饭,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解决的,东道主是李家的李岱。
燕兴吃饱喝足以后,去卫生间方便之后,在门口,遇见了李岱。
看架势,李岱是特意在等燕兴。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我说了,我会把糖葫芦的钱还给你的。”李岱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眼睛,眼睛像是最深的谭,教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不怎么意外。”燕兴道。
“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趣的多,我们不是敌人,别紧张,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的。”
燕兴将心里的困惑问了出来:“我不太明白,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泥人师罢了,你怎么对我这么有兴趣?还特意跑来在这儿等我。”
“原本,我只是想看看名扬欧洲的年轻华人泥人师的风采,毕竟我可不是那群只看到年龄就认为你没什么威胁的老家伙。如果你和你表现中的一样表里如一的话,我会……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这儿,是有其他事情的。”
燕兴没有听到“我会”后面的内容,他有些好奇,但接下来李岱的话让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去听。
“我今天没有带零钱,你的那串冰糖葫芦,我用个消息换好了。下午,你们要去孙家,其他人都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但孙吉福的小儿子孙傲,一定会是你的强劲对手,他那个人心思狭隘,但泥人技艺却很是了得。好了,言尽于此,听或不听,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