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点睛笔,能够让泥人师的技艺更上一层楼,凡是点睛笔下的泥人,线条无一不精致,着色无一不完美。
燕兴指着自己的作品,冷笑道:“这尊泥人所用的工具,或许材质上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但其中,可没有你说的点睛笔。”
“大庭广众之下,你自然不会将点睛笔拿出来。”李恩冷哼道。
燕兴眼神愈发冷冽,嘲讽道:“那你这番话,不就是自相矛盾了吗?你开始时说我作品是在点睛笔的协助之下完成的现在又说我不会在大庭广众将东西拿出来?你果然是在信口雌黄!”
“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有用过点睛笔吗?”
李恩原本的打算,就是让所有人都盯着燕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燕兴身上若是有无数泥人师梦寐以求的点睛笔,即便是燕家,也护不住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发誓?在松江,点睛笔是每家泥人店铺都会有的东西,燕兴碰过也无可厚非,你难道敢说自己从来没碰过点睛笔?”燕慎守开口道。
李恩面色不变,甚至眼底还有微微的兴奋,他提高了声音道:“燕老先生不用偷换概念我说的点睛笔,可不是松江大街小巷的垃圾,而是张家那支点睛笔!”
“那然是张家的点睛笔,燕兴又不是张家人,点睛笔自然跟他没关系。”姚正芳也开口道。
“这句话也就只能糊弄丝毫不知情的外人了吧,松江谁不知道,燕兴和张家的关系,那是好到没话说,张家那小丫头,无依无靠的,肯定把点睛笔送给燕兴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的事情,便是污蔑。”燕兴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点睛笔的事情跟自己有关系。
但是,其他人却笃定点睛笔就在燕兴身上,甚至有些松江泥人使团的人,也有所意动。
点睛笔对于泥人师的诱惑力,相当于玉玺之于权臣一样。
燕慎守敲了敲桌子,示意燕兴回神,房间里只有祖孙二人,他们都谈话不会被外人知道。
“我会对外面宣称,点睛笔在我这里。相信还没有人胆子大到对我动手。”燕慎守道。
燕兴却摇了摇头,如果所有人都知道点睛笔在燕慎守手里,燕慎守从张家人手里拿到点睛笔的过程,就是一个谜。会有无数的猜测和风言风语袭向燕慎守,燕兴不想爷爷晚节不保因为自己而连累名声。
“不要以为泥人师不是光风霁月之辈,人心难测,如果所有人都相信了点睛笔在你手里,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燕兴紧皱眉头:“一定会有万全之策的。”
燕慎守欲言又止。
房间重归寂静,一时间无人说话。
燕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他眼睛一亮,喊道:“爷爷,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燕兴道:“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点睛笔,点睛笔对大家而言,只存在于他们的想象之中,知道点睛笔真实模样的人寥寥无几。我们可以伪造一支点睛笔!”
燕慎守迅速在脑海里将这个计划完善,他思考片刻,道:“这个计划还可以再展开点,例如……”
燕兴听的直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事不宜迟,燕慎守让燕十三送进来些泥料,以及各种颜料,然后就把燕十三“赶”了出去。
燕慎守走出房间的时候,还忍不住嘟囔道:“都这个时候了,这爷孙俩还只想着捏泥人呢,真是心大,还不让我看,我还不稀罕呢。”
他还问燕慎重:“你怎么也不着急?”
燕慎重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也很着急,你没看出来罢了。”
燕十三:一本正经的笑话真不好笑。
张合建在泥人使团里面,算是和燕兴走的比较近的泥人师了,其他对点睛笔有所意动的泥人师,纷纷在张合建身边旁敲侧击。
原本门可罗雀的张合建的房间,忽然有些“门庭若市”的意思了。
送走又一个想从自己嘴巴里问东西的人,张合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一个个的都被猪油蒙了心了吧,我又不是燕兴,问我有什么用?”
“他们怎么可能当面去问燕兴?燕兴说手里没有点睛笔,他们肯定不信,若是燕兴说手里有点睛笔,他们怕是嫉妒的要死要活呢。”
听到声音,张合建原本要关门的手立刻停下了动作,因为说话的人是他倾慕的姑娘——伊莎。
张合建完全不敢去看伊莎的眼睛,二十多年没动情的老男人,心里的小鹿都快跳到天上去了。
“喂,你傻了?”伊莎轻笑。
她特意来找张合建,是想看看着傻大个是不是也被点睛笔诱惑到了,想成为燕兴的敌人。如果是的话,那她决定再也不理这个傻大个了。
“没,没傻,你怎么来了,快请坐,外面风大。”说完这句话,张合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们在酒店的走廊上,哪来的风?
伊莎走进他的房间,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眨了眨眼,问道:“张合建,你对点睛笔的事情怎么看?”
张合建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只是有些迟钝,但是并不傻,他立刻摇头道:“没什么想法。”
伊莎有些怀疑,追问道:“你真的没什么想法?那可是点睛笔多少泥人师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就真的不心动?”
“说一点儿不心动那是假的,但点睛笔对我而言,就是一支笔而已,我觉得不可能有传说中的那样神乎其神,我想要自己的作品臻于完美,若是借助外力,那多没意思。我还是喜欢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一些。”
“再者点睛笔这种东西,应该只是个传说吧。”
伊莎看张合建的样子不似做伪,迟疑了一下,这才选择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