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以前,松江的人提起燕兴来,都是带着怜悯的。毕竟燕兴父母双亡,一个人养活自己,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泥人手艺。就好像突然之间,燕兴仿佛打通了人生的任督二脉,不仅在泥人技艺上突飞猛进,也摇身一变,成为了燕慎守的孙子,不说同情了,有些人嫉妒还来不及呢。
燕兴知道,觊觎自己手中那些价值不凡的泥人的宵小,肯定不止被送进警察局的两兄弟,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那几尊泥人,并不在工作室。
至于在哪儿,燕兴可不会随随便便对外人说。
燕兴中午要去慎守居,但没想到,慎守居外面热闹的很,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了?
燕兴拉住一个中年大叔,问道:“叔,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热闹?这可是慎守居,难不成有人在这儿闹事?”
“小伙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几个女人跪在慎守居门外撒泼打滚,燕慎守虽然地位在那儿放着,但他一个大老爷们,不跟老弱妇女一般见识,那几个女人得寸进尺,一直在撒泼呢。”
燕兴递过去随身带着用来跟人搭话寒暄的一包烟,追问道:“事出必有因,大哥跟我说说呗,这是咋回事啊。”
接过那包烟,大哥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语调都和善了几分。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可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个。昨天夜里,这家人的哥俩去燕老爷子的孙子那儿偷东西,被送进警察局了。他们不敢去政府的地盘上闹事,就想着让燕家撤回案子,可她们连慎守居但门都进不去,只能在这儿撒泼了。”
燕兴若有所思落在这中年人眼里,就是没听懂的样子,看在那包烟的份上,他又继续解释道:“你不知道了吧,燕老爷子的孙子,就是那个叫燕兴的,是咱们松江最近特别有名的一个年轻人听说捏泥人都技术一流,可我就是不怎么待见他。”
燕兴挑眉道:“燕兴这个人,大哥为什么讨厌他呢?”
“你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连燕兴的影子都没见,现在被人堵门的,可是他的亲爷爷,这场无妄之灾,还是他带给燕老爷子的呢,结果他一个人跑去当缩头乌龟,真是没骨气。”
燕兴哭笑不得,他是才得到消息,而不是故意要做缩头乌龟的。
向前走了几步硬生生挤进去人堆中间,燕兴这才看清人堆中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三个女人坐在地上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哭的尤为厉害,其余两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没几天活头了。如果真的非要让人去监狱的话,就把老婆子去监狱吧。求求您高擡贵手,饶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吧。”
“我给您磕头了,燕老爷子,您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可我们家要是没有两个男人支撑门面,怎么活下去?求求您放过我们全家老小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
“……”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燕慎守只要是不点头同意将那两个人放出来,就是要逼死他们一家人。燕兴在有关自己的事情上,想来都是能得过且过的样子,不会过分在意。但要是牵扯到他在意的人,他很难做到忽视。
“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在这儿闹事,是打整个燕家的脸,你们觉得自己的脸有多大,禁得住燕家的报复?”
有人认识燕兴,指着燕兴道:“这不就是燕兴吗?”
“燕兴,你就是燕兴?”地上躺着的老女迅速起身,试图抱住燕兴的腿求饶,但被燕兴躲过去了。
“这位阿姨,请您自重。”
燕兴话音刚落,老太婆惊天动地的哭嚎酒响起来了:“求求你给我们家一条生路,家里还有小孩和老人,求求你。”
“你这个人年纪轻轻,没想到心思这么恶毒……燕兴打断他的话,道;“老奶奶,您的两个儿子,入室偷窃,我没要求警察严格判刑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给你们三分钟的时候,离开这儿,不然,承受我的怒火的,就是您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没想到你这人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狠的心肠……”
燕兴盯着自己的手表,淡淡地道;“还有两分钟。”
老太婆还想说什么,就被她的两个儿媳妇拉住了。
三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心里怕是已经将燕兴骂的体无完肤了。
堵门的主角都已经走了,看热闹的观众还围在这儿,燕兴冷笑道;“怎么,你们也想尝试一下跟燕家对立的感觉?”
谁敢在松江得罪如日中天的燕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也散去。
等看热闹的人也离开以后,燕兴走到慎守居门口,敲了敲门卫室的玻璃,对燕七叔说道;“七叔下次再有事,就直接报警,别让是个人都能欺负到爷爷头上。”
燕七叔点点头,解释道;“慎守叔一向不在意这些,闹事的是女人,慎守叔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燕兴又不放心的嘱咐几句,这才走进慎守居。
对于慎守居,燕兴的感情是比较负责的。曾经,他为了能成为慎守居里泥人学堂的一员而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想起来,也挺有感触的。
“愣着做什么?”刚从书房出来的燕慎守看燕兴站在门口就是不挪动步子,忍不住出声道。
“就是想起了以前,我还在爷爷这儿做助教的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多好。”
燕慎守擡手在燕兴脑门上情轻轻一敲,道;“回神了吧,别想着有的没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