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躲在人群里,阴阳怪气的说道;“一个女人,哪能做出优秀的泥人,说不定是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小情人而代为制作的呢,倒是可怜我们这些人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龌龊的事情发生。”
虽然这句话明面上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但是熟知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个女子跟燕兴的关系好得很。
他们多少知道这个叫张薇的女子,是海外的来的华侨,燕兴住的工作室,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属于这个女人的呢。
张薇眼神凌厉的看向声音的方向,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燕兴出言帮自己只会越帮越乱,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她自己辩解。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所有要学泥人的女人争一口气。泥人师,不是被男人垄断的行业。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薇,来自巴黎。另一个身份,则是松江泥人张的后人。我的父亲,是西方有名的泥人师张思故,自幼受到父亲熏陶,学习泥人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我不觉得我不能出现在这儿,因为我也是泥人师。”
“你敢说你交的泥人是你自己的作品?你要怎么证明,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是话了。”有人当即出言反驳。
能得到燕慎守的指导,这对许多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更何况燕慎守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机会更是难得,这么一个机会让给一个女人,有的是人不甘心。
“证明?如果我在这儿现场证明作品出自我手,某些人的脸要往哪儿放?”张薇轻笑。
燕慎守微微动了动手,燕慎重立刻会意道;“这位女士,我们准备好了泥料以及工具,还请您展示您的技艺让我们开开眼。”
张薇自然是没意见。
可是等泥料拿上来的时候,张薇却不怎么满意,眉毛也不自觉的蹙起来。
这和她惯用的泥料不一样。
张薇用的泥料,是通过高温杀毒以及其他结合现代工艺制作出来的泥料,质感均匀没有丝毫颗粒,而手里的泥料,则有些不尽人意。
“只有这样的泥料吗?”张薇问道。
燕慎重点点头,道;“这是慎守居今日份备的泥料,没有其他种类的了。”
张薇本想就这么凑合一下,忽然听到燕兴的声音。
“我来帮你制泥吧,熟悉的泥料才能让泥人师更好的发挥实力。”
曾经在慎守居住过一段时间,燕兴熟门熟路的在花园的角落里找到石臼,将泥料放进去,进行二次捶打。
泥料的优劣,与制作泥料时的力道与技巧有关,甚至与加进去的水温有关。
燕兴的手法和以前制泥还有所不同,他的动作有些古怪,但透着一股子韵律感,让人看了只觉得舒坦。
手法是他翻书的时候看到的,那本书还是去日本的时候,某个船员塞给他的呢。书的名字叫云泥,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制泥的,泥的比例改如何加,水温该是多少,甚至该加哪里都水都有所记录,更不要说制泥时的手法了。
燕兴只是拿来试一试,没想到动作省力的很,不像之前制泥,每一次举起手里的锤子砸下去,都会累的一头的汗。
不知不觉,几乎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被燕兴吸引,等回神的时候,燕兴已经制好了泥料。
捧在手里的泥料,细腻光滑,让人不舍得对其进行雕琢。
张薇接过来,也在心里暗暗吃惊,这泥料的质量,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如果父亲能用到这样的泥料,一定会很满意的吧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要这么证明张张薇的作品是自己制作的。
她想了想,决定将手中的泥料制作成一尊宫装丽人,只是这尊丽人和父亲张思故的作品不一样。
张思故的宫装丽人泥人,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雅致,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名媛。而张薇要捏的则完全相反,虽然是穿着华服的宫装丽人,但是造型却是活泼的很,仿佛下一刻就会跳脚踢向你一样。
张薇的动作很快,对工具对借助也少,这点和燕兴差不多,或者说燕兴是收到张薇的启发的。
酒井菱纱看着手里的书,微微蹙眉,手边是一尊泥人,因为太过爱不释手,有些地方已经褪色了,但她舍不得拿去修,因为她不想让其他人来碰这尊泥人。
“小姐,先生交代,这是您今天要见的客人”
挥挥手让佣人下去,菱纱不高兴的嘟起嘴,说什么客人,其实不过是父亲介绍来跟她相亲的人巴了。
她不想相亲,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虽然她知道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那个人了,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但她就是喜欢他,就是这么没道理。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菱纱打消了心里第一千零一次想要偷偷去松江的心。
换上父亲准备好了的晚礼服,菱纱袅袅婷婷的走下楼梯,想象中的“青年才俊”并没有出现,客厅里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男人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落满了星星。
“你好,我是酒井菱纱,父亲有事不在,我来替父亲接待您,希望您不要介意。”酒井菱纱自我介绍道。
“你好,小姑娘很漂亮。”男人的声音像是红酒一样,让人迷醉。
如果燕兴在这儿的话,一定可以发现,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路易。
听说中国那边的新年,长辈是要给小辈准备礼物的。路易如今是燕兴的干爹,他要给燕兴准备一份燕兴看了一定会激动的礼物。
燕兴感兴趣的只有泥人,路易少时在日本曾经听到过这么一个消息,传说有本书,里面记载了有关泥人的制泥方法,是泥人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于是路易亲自来了。
要在日本大海捞针,路易自然要先见见地头蛇,合他胃口的地头蛇,只有酒井青山。只是可惜的是,酒井青山不在,他见到的是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