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过得看起来很好。”
“你现在过得应该不好。”
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干净整洁，一个邋遢、不修边幅。
“原本是想给爷爷送新年礼物的，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燕一泓之所以还会回到松江，就是为了在春节这个特殊的时期，引发燕慎守对自己仅剩的恻隐之心，他实在是过够了苦日子，想回答之前的安稳生活。
可是帮他把礼物递给燕慎守的，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燕兴，否则燕慎守看到燕兴，燕一泓对燕兴做过的事情便会再一次浮现在燕慎守的脑海里。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帮你。”燕兴不是之前的傻白甜，走过的地方多了，燕兴明白的道理也越来越多，燕一泓的打算他略微一思考就猜到了。
“看来，是老天爷不让我好过。”燕一泓苦笑道。
燕兴摇了摇头，对燕一泓说道；“这跟老天爷没关系，是你自己要走到这一步的。咎由自取，怪不得天意。”
燕兴看着如今比自己还清瘦的燕一泓，曾几何时，对方是他遥不可及的人物。燕兴还要为泥人博物馆的实习生位置发愁的时候，燕一泓都有自己的小汽车了。
可惜，一手好牌被燕一泓打的稀巴烂。
燕一泓离开了。
在燕一泓与燕兴交谈的过程中，张彦始终安静的站在自行车道旁边，也不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
“你看起来有些失落。”
燕兴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失落，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见张彦一直盯着自己，小丫头对情绪变化的感知一向敏锐，燕兴揉了揉张彦的头发，道；“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不过不是感伤自己，而是替爷爷难过，他要是知道燕一泓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心里肯定不好受的。”
张彦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燕兴好奇的问道；“小彦，你笑什么？”
张彦嘴角的梨涡煞是好看，她的眼睛里仿佛落满了星光，惹得燕兴挪不开眼，恨不得将她此刻的美捏成泥人，永远保存下来。
“我是为你高兴，你把燕慎守爷爷当成了亲人，这样，你就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燕兴屈起手指，勾了勾张彦鼻子，笑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这不还有你吗。”
因为遇见燕一泓，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天气太冷，燕兴怕张彦在外面待久了会影响身体康复，于是剩下的这段路，他可是把车子骑的飞快。
燕七叔看燕兴骑着自行车进了慎守居，也没多问，想必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是跟燕兴一起长大的张彦了吧。
“燕兴！燕兴……叔叔。”燕郑月第一个看到燕兴，她许久都没有见到燕兴，兴奋的跑过来，要不是顾及着自己还是个女孩子，她怕是都要扑进燕兴的怀里了。“这段日子不见，咱们小月亮都长成大姑娘了，让我看看，恩，这泥人也进步好大。我们小月亮，真聪明。”燕兴夸赞道。
燕郑月嘟囔道：“这段日子不见，你还变成了我的叔叔呢。”
“这就是张彦姐姐，长的真好看。”燕郑月的夸奖是真心实意的。
张彦很少听到这样直白的夸奖，当下闹了个大红脸。
考虑到张彦还没有正式见过燕慎守，燕兴于是带着张彦去书房。
看着眼睛熠熠生辉的小姑娘，燕慎守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那个甩着水秀唱戏的女子仿佛还在人间一样。
可惜，是真的不在了。
“我这儿还有蔡婆婆年轻的时候戴过的头面，留在我这儿也没用，你带回去吧。”说完，燕慎守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是一顶仿点翠的头面，这是蔡婆婆年轻的时候戴过的，后来辗转到了燕慎守的手里。
张彦只能乖巧的点头。
“好了，也别在我面前晃悠了，你们年轻人和我这种老家伙可没几句共同语言，出去玩去吧。”
爱屋及乌，燕慎守没为难张彦这小姑娘。不过，哪怕燕家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了，能跟燕兴有共同话题的也没几个。
每个家族都会离自己家族安身立命的东西越来越远，燕家也不例外。燕家的年轻人里，愿意捏泥人的本来就没几个，更不要说能跟燕兴聊的来的人了。
张彦能不理会其他人、安安静静的待在某个角落，燕兴却不行，要是燕兴回去跟燕家来的人打招呼，会被说没礼貌、没教养的。
把张彦交给伊莎、贝拉，燕兴便去打招呼了。
以前的燕兴辈分低的很谁都能胡来喊去，现在可不一样，他是燕慎守最看重点孙子，来跟燕兴打招呼的有的是人在。
“燕兴，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这不，立刻有人跟燕兴打招呼了。
这个人，燕兴对他有印象。那个时候，燕兴都身世还不被人知晓，只是泥人博物馆里一个实习工。
原本一无所有的燕兴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有人还瞧上了实习工的位置，借着燕至珍的面子，要将燕兴赶走。
燕至珍是燕慎守的第四个儿子，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没有经商的头脑，也没有捏泥人都天赋，就只能安安稳稳做个纨绔子弟了。
“哎，要我说，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点数吗？不要来这儿恶心人，真当自己是博物馆离不了的人物啊。”上司阴阳怪气的对燕兴说道。
燕兴不想求人，当时的他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人脉，都准备好了自己退出博物馆，只是后来发生了其他知青，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试问，有过这样的经历，燕兴怎么可能对燕至珍有好感呢？
“你好。”燕兴简单的跟燕至珍打招呼后，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燕至珍都已经忘记了当年和燕兴的不愉快事件他现在有些纳闷，怎么燕兴对他爱搭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