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兴点点头,和燕鸣起一起走进园子里,挑了处没人带地方坐下,头顶是时不时绽放的烟花。
“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谈过。”燕鸣起道。
他和燕兴,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现在也不是,如果不是燕郑月和燕慎守,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是事业有成的商人,燕氏集团的掌权人,每天迎来送往的都是商界权贵,松江市长也要给燕鸣起三分薄面。一个是年轻的泥人师,虽然最近声名鹊起,实力突飞猛进,但也只是一个泥人师。
“堂哥和我,不是一条道上的。”
燕鸣起看着燕兴,笑道;“以前也就罢了,直到你救了小月亮以后,我才开始正视你。我一直在等你向我提出要求,毕竟你救的是我的掌上明珠,可是你没有。我以为你只是装腔作势,却不曾想等到你是爷爷的亲孙子这件事,也没等到你来携恩图报。你很让我以为。”
燕兴不认为自己救了燕郑月,他解释道;“我有什么资格让你报答我呢,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月月是受了我的牵连,我保护她是应该做的,再去找你索求什么,那就太不知廉耻了。”
燕鸣起整日里打交道的,是成精狐貍一样的商界对手,他见的人多了,自然分的清一个人的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口头花花。
燕兴说的,自然是真心话。
“听说你退出耍货公所的时候,我其实很意外。大家都看的出来,耍货公所最后会交到你的手上,你偏偏退出了,我不太明白。你也不是那种只为了证明自己实力就鲁莽行事的蠢货啊。”
燕兴看了一眼远处绽放的一朵烟花,笑道;“我有些事情,在耍货公所不太方便做,甚至会牵连到爷爷,索性我直接退出来,我还年轻,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要做什么?”
“我想对现下的泥人进行改革,改一改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燕兴说完,先不好意思的笑了,嘴角含笑的样子让人也跟着心情舒畅。他说道;“堂哥就随便听听吧,就当我在说大话。”
燕鸣起不懂泥人,但他懂商。他蹙起英挺的眉,脑子里思考片刻,就猜到燕兴可能对如今松江泥人的体系或者泥人的理念进行大手笔的改动。
松江的泥人脱胎于传统艺术,讲究循例而为,燕兴反其道而行之,要改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会引起宣然大波。
如果燕兴在耍货公所的话,他的理念一经提出,一定会引起耍货公所内部分裂。为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燕兴直接退出,干净利索的很。
“泥人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如果其他地方帮得上你的,尽管提出来就是。”燕鸣起擡起手拍了拍燕兴的肩膀,继续说道;“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燕,我们是一家人,遇见事情寻求帮忙,不丢人的。”
燕兴认真的点点头,道;“有件事,我还真需要堂哥帮忙。”
“你说便是。”
“就是,就是想跟你借些资金。”借钱这种事情,燕兴还是第一次开口,他需要很大一笔资金用在自己理念实施的初期。
燕兴也想过将自己手里的那几尊来自日本的泥偶卖出去,但最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他怕那些泥偶的买家也像为了附庸风雅而收藏泥人的人一样。
明珠蒙尘,是一大恨。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燕鸣起爽快的同意了,哪怕燕兴张口要借的数额不是小数目。
两个人开始闲聊,男人之间能聊的话题太多了。
聊着聊着,燕鸣起就开始拿燕兴的终身大事开玩笑,闹得燕兴大红脸。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关系好了很多。
燕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在这儿聊了很久,也不曾有人过来打扰,这真是奇了怪了,要知道自从他今天进慎守居开始,燕兴身边的人就没少过。
“想什么呢?”燕鸣起随口问道。
燕兴如实告诉他;“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咱们在这儿聊了这么久,也不曾有人过来?”
哪怕现在是凌晨,但园子里其他地方的声音还是能听到的,证明大家都还有精神,怎么就这么知趣,不来打搅他们。
燕鸣起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算什么,他们是长了教训了,所以不敢来。”
长了教训?燕兴一脸疑惑,他是第一年来慎守居守岁以往都是在自己家里,自然不知道以前在这儿发生了什么。
燕鸣起便将前几年发生的事情告诉燕兴。
那个时候的燕鸣起,刚接手燕氏集团没多久,他的商业天赋慢慢展现出来,这些势利眼的旁支,就开始疯狂的向燕鸣起示好。
燕鸣起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说来那时候你还不信,但凡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明里暗里的问我娶不娶妻子,要不要情人。”
燕鸣起成家的早,又打断洁身自好,自然不想跟这些吸血鬼一样的人粘上。
刚开始他还好声好气的拒绝,后来实在忍不住发了一通脾气,就再也没人敢来打扰燕鸣起了。
能让商人觉得恶心的事情,可不多。
事情跟燕寒雨有关。
燕寒雨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他带着两个孩子来慎守居,觍着脸跟燕鸣起打招呼,硬说是燕鸣起的叔叔。
“叔叔看你一个人过日子也挺不容易的,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何能过好日子呢。来,这是菲菲,叔叔一手养大的女儿,你们先聊聊,合适结婚就在一起。”
燕鸣起冷着脸拒绝;“对不起,我不喜欢比我大的。”
他以为燕寒雨听到这句话就放弃了,谁知道燕寒雨退出自己的小女儿,还一脸光荣的道;“没关系,不喜欢大的,叔叔还有个小女儿呢。”
燕鸣起脸色顿变,燕寒雨让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