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松江泥人师过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李政宰正在谋划什么,但是明面上,他都得跟松江泥人师下战帖。
李政宰一直保持着微笑,虽不至于让人如沐春风,但至少让人觉得他是个谦逊的人。
燕兴看到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李政宰的资料他看过了,这个人在韩国国内的时候,不可一世,狂妄自大,自吹自擂说什么是泥人正统,将松江等泥人派系贬低的是一文不值,现在又摆出这么一副模样,真是可笑。
“久仰燕先生大名,我在韩国对先生仰慕已久,今日终于见到真人,真是松风鹤骨,风华无双啊。”李政宰在津城也是泥人宗师级的人物,自觉的其他人不配和他相提并论,只一个人燕慎守值得他高看一眼。
未知便是恐惧,虽然李政宰因为对松江的不可知而心生胆怯,但他仍旧对自己十分自信,相信自己可以压其他人一头。
他原本还想去看看驻华大使嘴里声名鹊起的年轻泥人师燕兴,但由于某些原因他放弃了。
你道这原因是什么?却原来这李政宰样样都拿的出手只有这身高实在不够看的,燕慎守高大的身子挡在他身前,他还真看不到燕兴。
“李先生远道而来,燕某倍感荣幸,未能及时扫榻欢迎,还请李先生不要怪罪。”
李政宰上前一步,脸上一派感动之色,双眸之中甚至隐隐浮现出泪光,一副受到感动的样子。
“久闻中国人好客,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我对中华文化仰慕已久,大家都是泥人师,李某托大,特意赶到这里,想与各位以艺会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还真是开门见山。
燕慎守抚须笑道:“以艺会友是幸事,燕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胆敢上门挑衅,还挑过年的时候来,如果不让李政宰输的狼狈,松江的脸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招待完李政宰以后,自从住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后就不怎么出门的燕慎守,居然破天荒的出门拜访,要见的人更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是旧日死对头——姚正芳。
姚正芳自从从津城回来以后,身子就不这么好。
燕慎守也知道为什么,姚正芳原本就比燕慎守年纪大一些,他跟蔡婆婆的交集也更深一些。蔡婆婆曾经流落梨园的时候,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去过津城,后来还对津城念念不忘,想来姚正芳是想到这个而思虑过重的。
人老了,就越来越喜欢怀旧,以前的事情会慢慢浮现在眼前,故人相关事,总惹人伤感。
“你怎么来了?”下午三点的眼光,还带着温度,姚正芳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晒太阳,很是舒服。看到燕慎守跟着家中小辈走进来,他眼皮都没怎么擡。
燕慎守为什么来,他猜的到,无非是跟那个刚来到中国的李政宰有关系。
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燕慎守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怎么,你这儿就这么见不得人,我不能来?”
“这松江,还有你燕慎守不能去的地方?”
两位老人分别属于手工艺者协会和耍货公所两个组织,明争暗斗了许多年,见面重要先讽刺几局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好了,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和你打嘴仗的,那个韩国棒子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了战帖,说是要以艺会友,接下里怎么安排就是你的事情了,跟我没关系。”
燕慎守向来不管这些事情。
“赶着这个时候来下战书,他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觉得松江泥人太不堪了呢?”姚正芳被气到了,韩国棒子一向不懂事也就罢了,过年还敢来捣乱,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这次一定要狠狠给他一个教训,也让其他国家的看看,咱们中国也不是好欺负的!”
牵扯到国家,那便没有小事。
燕慎守皱眉道:“他这么急匆匆的来,背后应该有阴谋。”
对于国家层面的事情,燕慎守就不如姚正芳知道的多了。
姚正芳也没藏着掖着,能说的都对燕慎守说了。
“这件事当然没有表面上简单,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经济等方面突飞猛进,看不惯的自然是有的。他们没法子光明正大的针对中国,那就玩阴的。”
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姚正芳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李政宰这次会来,应该是谋划着怎么让泥人变成他们的东西,例如申遗。”
燕慎守笑容里满是讥讽:“真是把自己当个任务了,泥人申遗?那也得看我们答不答应。”
两人商议了一下,该如何让李政宰有一个难忘的回忆。
燕兴回到工作室,就被围住了。
现在的工作室,热闹的很,不只有燕兴师生在这儿,还有张彦和张薇,已经燕兴的挂名弟子—许伟。
燕兴对这个“捡”来的徒弟并不怎么上心,但是学生对老师却尊重的很。大年初一的时候,许伟还特意来给燕兴送礼物了呢。
许伟先递给燕兴一条毛巾,等他洗了把脸之后,又接着递给他水。
虽然在照顾人上面,许伟要比伊莎和贝拉强上几条街,但是泥人上,许伟要比两个学姐逊色的多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燕兴的偏爱,伊莎抓住燕兴的一角,追问道;老师,您今天上午干嘛去了,我新做的泥人,还想请您过目呢。
燕兴只好说道;“待会儿我去看你的作品。今天上午的事情,则是这样的……
伊莎忍不住拍手,道;。“这个人还真是有勇气,那个叫李政宰的家伙,是想踩着松江泥人出名吗?真是管中窥豹。”
伊莎的外公是西方数一数二的泥人师,她也一度认为天下的泥人师都比不过她的外公。后来见到松江的这些人以后,才改变了念头
“他似乎很关注我,我今天听到他在跟路人询问谁是燕兴,我不记得我认识他啊。”
燕兴确定自己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