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泥人手工艺者协会里边儿不讲究什么世家,但有些人和泥人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的很,他们有的是因亲,有的是至交好友,你遇见的可能是跟李家私交甚好的人吧。”
这个答案在他预料之中,燕兴从这里告辞以后,又去往公孙家,结果自然和预期中的一样,就算不看在燕兴和公孙让的交情上,也要看在燕兴救了女儿的情分上。
耍货公所、泥人手工艺者协会以及公孙家三家的声明宣告了松江一个泥人新势力的诞生,它的名字取自燕兴新得来的一本书——云泥。
世人都说世界上最大的差距,就是云泥之别,而泥人师则是利用手中的泥,巧夺天工,哪怕是天上的云也可以勾勒出来。
而且相传许久以前,有种配料巧妙的泥料配方,便叫云泥。
细细数来,松江的泥人势力也并没有多少了,许多世家后继无人,这次与韩国泥人师切磋的机会,一部分人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免得丢人现眼。
与之相对的,有一部分人跃跃欲试,想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韩国泥人师踩在脚下,变成自己成名的垫脚石。
裴闻度新年之后的第一次拜访是在傍晚,他开着车匆匆忙忙的赶来,第一句话是道喜,第二句话则是催促燕兴将那尊泥人修复。
“怎么这么急?”燕兴皱眉,上次裴闻度说的明明是不用着急,慢慢修复就是,怎么没过几天就变卦了?
“我也想让慢慢来,可是我毕竟不是泥人的主人,最近形式不太好,那些外国佬变卦很正常,我只求他们不会因为这个为难我们。”
燕兴一头雾水,刚想继续追问,就见裴闻度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道:“神仙打架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
“既然如此,我尽快修复就是了。”燕兴没有继续追问,那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泥人师应该了解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下午请你喝酒。”原本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裴闻度偏偏大老远的跑过来不过是为了跟燕兴打好招呼罢了。
裴闻度走了以后,燕兴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那本由绫子差人送过来的书。
书的封面简简单单,里面的书页有些泛黄,让人很难想象里面的内容,可以吸引天下的泥人师为之疯狂。
这是一本在几十年前的战争中,被侵略者当成战利品带走的书籍,辗转反侧到了酒井家,可是酒井家对泥人这种手艺行业没有兴趣,记载着泥料配方的书就被束之高阁了。
有些颤抖的手指划过泛黄的书页,燕兴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表,他也是制作泥料的行家,可以分辨的出来书里的内容,真假与否。
显然,这本书里的内容是真的。
“怎么少了几页?”书的最后几页被人撕掉了,而最后的内容里,正好是他要找的能够在潮湿的环境下环境影响率最小的泥料配方。
燕兴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一遍一遍的测试泥料配方,找出最适合的那一种,只是如今他的时间不太充足他想去参加与李政宰的切磋,就必须从其他地方节省时间了。
例如,睡眠。
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觉的燕兴,带着两个女学生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先是扫过燕兴那萎靡的脸色,再是扫过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学生,不由得对燕兴鄙视起来。
嘴上说着对两个女学生只是简单的师生感情,关系纯粹的很,怎么这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啊?
燕兴心思都还在泥料配方上面,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不善目光。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配好了泥料,放在比较潮湿的房间,等回去的时候就可以观察泥料如何了。
燕慎守和姚正芳这种级别的泥人师,压轴出场。
看到孙子一脸没休息好的样子,燕慎守撇了一眼众人,就知道众人心里对燕兴的影响开始龌龊起来,燕兴还年轻,还不知道众人心里把他当成了一个纵欲的人,燕慎守却不能让这个印象影响燕兴。
“不要以为你年轻就可以糟蹋身子,泥人技艺的研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最近又在研究什么?”
燕兴也没隐瞒,直言不讳道:“爷爷,我在实验泥料,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好的泥料配方。”
有人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泥人师就应该专职在泥人技艺上,研究泥料那种东西做什么?还想找出更好的泥料配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现如今所用到的配方可是经过一代又一代泥人师的认可的,你燕兴凭什么改?
不过倒没有人敢在燕兴面前呛声,如今这是与韩国泥人师回见的重要场合。要是内讧,脸可就丢到外人面前了。再者,在燕慎守面前讽刺燕兴,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李政宰再次出现在松江泥人师面前的时候,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这几天来都在研究松江的泥人以及泥人师,越是了解就越是后怕。这座以泥人为特色的城市,泥人的发展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几乎每条街上都能看到泥人以及相关物品的店铺,泥人师更是数不胜数。
哪怕如此这一技艺已经渐渐走向没落,愿意学习这项技艺的年轻人已经渐渐减少,但松江泥人师的数量依旧可观。
这和韩国国内的现象恰恰相反。韩国的泥人师少的可怜,哪怕有几个名声在外的泥人师撑着,依旧没有多少人愿意学习泥人。
李政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掐在肉里,疼痛感更是让他下定决心,他不能再回韩国了,完不成那些,大人物交给他的任务,回国将毫无活路。
至于他走了以后,留在家里的那几个女人的死活,他才不操心,反正都是玩物而已,也许这就是她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