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我是认真的,没有骗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母亲现在生病住院,需要很大一笔钱,不如坐下来咱们好好谈一谈,或许可以各取所需呢。”
王一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被他们看重,他迟疑片刻,依旧是摇头道:“我还是不知道能和您聊什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中年人眯起眼,眼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兄弟,你不是被燕兴哄骗了自己的创意点子吗?我们见不得善良的穷苦百姓受到这样的欺骗,这事关我们泥人界的底线,所以想请小兄弟你勇敢的说出自己被欺骗的经历,不要怕,一切有我们在呢,我们保护你。”
这一番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燕兴与王一飞的交易的细节只有当事人知道,落在这群人眼里,就是燕兴用不正当的手段逼迫的王一飞。
“没啊,我没受到欺骗,我跟燕兴先生的交易,是你情我愿的,不是你们说的这样的。”王一飞立刻否认道,燕兴愿意买他的想法创意,他求之不得呢,要不是燕兴,他哪里有钱将母亲送到医院呢。那些想法,在他脑子里原本没什么用,要不是燕兴的技艺高超,泥人也捏不出来,他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所以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话去污蔑燕兴。
中年人的手有节奏的轻轻叩击桌子,等王一飞说完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接道:“我想这位小兄弟没有懂我的意思,我说欺骗,那便是欺骗。”
王一飞瞪大了眼睛,指着他说道:“你原来是这个意思,要我去污蔑燕兴吗?不可能的,他是个好人,我才不会去昧着良心污蔑他。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顺着你的话说的。”
他母亲从小教育他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能说谎,否则是要遭报应的。
中年人冷冷一笑,这个穷小子还真是天真,他以为他不想说就可以不去做了吗?
“涉世未深的孩子,身上都带着这种可笑的善良。不过这不要紧,我喜欢看他们接受现实的样子。”他挥挥手,立刻有人拦住了门,让王一飞无法出去。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要么,你的母亲,怕是找不到医院治病了。”打蛇要打七寸,他很容易就抓住了这个穷小子的脉门。
王一飞的脸因为这番话失去了血色,他颤抖着拳头,巨大的恐慌感席卷了他。
“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可不多了,你可要想好了,是要拿所谓的正义,还是保护母亲。我的耐心可不太好,半个小时要是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么你的母亲,就只能回家里乖乖等死了。”
王一飞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燕兴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尊泥人发生多大的变化,除了教学生、捏泥人之外,他没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除了王一飞以外,没有人再来上门,融智入泥的事情难以推展下去。不过这也记不得,燕兴总不能强迫别人兜售自己的创意。那尊“母子情深”泥人给了燕兴灵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感情经历,高高在上的人难以了解底层穷困人的生活,他应该去底层走一走,拓宽眼界,从而提高自己。
燕兴如今不再是那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连一份博物馆助教的工作都珍惜的很。但从表面上依旧看不出燕兴有何不同,不是因为燕兴虚伪要做什么“节俭”的表象,而是他分不出心思来去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
给伊莎和贝拉吩咐了作业以后,就准备出门。
小花园里,张彦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他,秋水双眸带着些可怜兮兮的意思,让燕兴的心肠软的一塌糊涂。
“燕兴,你要去哪儿。”
“我打算在松江走走,你要一起吗?”
“好。”张彦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是一弯月牙。
一直在工作室里待着,其他人都能出去走走,唯独张彦不能。燕兴知道张彦会无聊,只是前几日事情颇多,也没办法陪她出去走走,只能委屈张彦在这方寸之地休养。
张彦乖巧,不会吵着出去透透气,只是偶尔坐在凳子上向外望,让人心疼。
“咱们去以前看不到的地方走一走。”燕兴扶着张彦,两人走的并不快。
工作室属于城郊,附近不远处就有村落。
春节刚过去不久,燕兴却看到人们已经忙碌起来了。明明是农闲季节,这些人却想方设法的找事情做,燕兴知道,他们是为了生计。
村头的大树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手里都没有空闲,要么是在编竹筐,要么是在纳草鞋。
张彦轻轻扯了扯燕兴的袖子,示意他看向左边的那棵树。
那棵树下只有一个人,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剩下的那条胳膊还少了一根手指,但他用仅剩的一条胳膊和嘴巴的配合,努力的将身边的干柳条变成柳条筐。
看有人注意他,憨厚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身子侧了侧,怕自己另外那条空荡荡的袖子吓到小姑娘。
“我们帮帮他吧。”张彦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曾经在残疾人手艺补习班学习过,她的同学都有这种或者那种的残缺,但那些孩子都积极向上的生活着,就像眼前的这位大叔一样,这让张彦内心受到触动,想要帮助这位大叔。
燕兴想了想,道:“你看这位大叔,他在努力的靠自己仅剩的那直接养活自己,我们就这样直白的过去帮助他,反而是对他的侮辱。我去问问他,家里还有他手里那样的框子吗,咱们高价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