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需要你付出一点儿代价，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黑皮四擡起手臂，两根手指搓在一起，做出一个金钱的手势。
燕兴顿了顿，问道；“你要多少？”
黑皮四打量着燕兴，他虽然没过过几天富贵日子，但这双眼睛，却是见过不少有钱人。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个大肥肉，他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刀。
燕兴表现的对这件事太在意，于是黑皮四狮子大开口道：“五十，我要五十。”
燕兴竖起眉头，五十块钱这个数，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他明显被当成了肥羊，他勾起唇角，冷笑道：“那算了，我可没这么多钱，你带我去找他，我付给你最多十块钱的报酬，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十块钱在现在可不是小数目，看燕兴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黑皮四赶紧说道：“行行行，十块钱就十块钱。
“走吧，去找人。”
黑皮四在前头走着，心情好得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今天进账十五块钱，他就可以过上好一段时间的神仙日子了，想想那肥腻的肘子，那小酒，还有酒娘的腰肢，啧，真是美不可言。
顺着松江走了十来分钟，燕兴跟着黑皮四拐进了一条胡同里，七拐八拐的，周围环境越来越偏僻，声音也渐渐寂静，让人很容易心生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燕兴顺手从经过的地方拿了一根木棍背在身后，以防万一。
黑皮四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儿不仅有他，还有他认识了很多年的老伙计，他回头，看着燕兴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十块钱，眉开眼笑道：“到了，这里是我住的地方，里面也有你要找的人。”
眼睛余光瞥见燕兴手里拿着的棍子，黑皮四退后几步，指着燕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不想给钱，过完河就拆桥是不是，我可告诉你，里面可都是我的老兄弟。不要以为我把你带到地方你就不需要我了，没有我，你可不知道里面的老家伙哪个是你要找的人。”
看黑皮四的表现，不像在骗自己，燕兴将手里的棍子扔到一边，声音平淡：“带路。”
黑皮四看在那即将到手的十块钱的份上，没跟燕兴计较，他推开门，冲着屋子里面喊道：“老胡，老胡你在不在？有人找你。”
屋子里面脏乱的很，燕兴有一种下不去脚的感觉。垃圾扔的到处都是，屋子里还散发着一度发霉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越往里走，里面越昏暗，黑皮四站在一张低矮的床前，床上躺着一位老人，看不清模样，但他给燕兴的直觉是不好相处。
“黑皮四，别打扰老子睡觉，滚开。”
黑皮四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对燕兴说道：“这脾气不好的家伙就是你要找的人，听我想好的提过这事以后，我找他打听过这件事，但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呶，你自己问吧。”
“你要问什么？”床上的人连动作都没换，阴森盯着燕兴的目光，让燕兴很不舒服。
燕兴上前，问道：“这位先生，我想请问您四十三年前的事情，您是否将一个女孩子卖给了姓燕的夫妻，就在松江边上。”
燕兴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床上躺着的老人语气平淡：“我不知道，四十多年前的事情谁能记住？我年轻的时候走投无路，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对不起那些被我卖了的孩子。但是你让我想起来其中一个孩子的事情，对不起，我记不起来。”
“老胡，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好好想想，他可是许给我十块钱呢，到时候哥哥我吃肉，难道不给你喝汤吗？”
“你就是给我一百块钱，一千块钱，我想不起来也是想不起来。”
黑皮四拉住燕兴，急道：“虽然他不记得了，但那就是他，你得把钱给我。”
“你说是就是吗？等你找到证明他是的证据再来找我吧，我在城郊废弃那儿的工作室。”燕兴相信，黑皮四这个见钱眼开的，一定能从这个老人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来。
果不其然在，正如他所料，燕兴刚一离开，黑皮四就气呼呼的踢了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哼哼道：“你也不看看咱们几个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老孙头前几天感冒了都没钱去医院，有人送上门来的十块钱，让某人就这么推出去了。十块钱，换成猪肉，那是多大一堆，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老胡不想听这些，拉过被子来盖住自己的头。
黑皮四依旧絮絮叨叨。
到了傍晚，忽然有人来找老胡，是个老头。
黑皮四原本躺在自己的床上正打算睡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想起白天的事情，这个一向没有亲人朋友的老胡，居然有人找，难不成与白天的事情有关？
他一边佯装打呼噜，一边侧耳听着一边的动静。
“胡三一，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你我都老了。你看看你现在，真是难以想象，你当年是拿着枪冲锋陷阵的人。当然，我也老了，时间是公平的，没有绕过谁。”
“好久不见，燕团长。”
燕团长这三个字，燕江河许久都没有听过了，他有些微微的愣神，随即轻声叹道：“是啊，什么都是公平的，当年我带走了你的儿子，而你丢了我的孩子，很公平。”
“我没有，燕团长，对于弄丢了那个孩子我很难过，但我不是故意的。”
燕江河摇了摇头，道：“你能骗其他人，但你骗不了我，以你的本事，你会看不住一个婴儿不成？当年上面给我的名额有限，是你让我带走你的儿子，你自己选择留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孩子来报复我？”
“你的孩子，我养的很好，他如今年轻有为，前程可期。而我的孩子呢，她在哪儿？胡三一，你告诉我，她在哪儿？”燕江河的声音里透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