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想不到,艺术品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已经换了人,他和现在的潘姨,可不是之前的那老两口。
那老两口说来也巧,是松江人,当出国民党军退出松江的时候,把陈叔抓了壮丁,潘姨倔,还真就一个人找来了。燕慎重派人来的时候,想到了他们,老人偷偷的把老两口接了回去,然后派人在这里假扮他们,说不定可以碰见燕兴。
伪装成潘姨的人跑遍了大半个菲律宾,都没有找到燕兴的影子,令人意外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新”陈叔居然在店里遇见了燕兴。
他所告诉燕兴的话,都是真的,只有一句不是真的,那便是他并非陈叔。
“看样子,他没有骗我们,真的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潘姨忧心忡忡的说道。
陈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之前不都跟你说了吗,是你想多了,如果他还记得之前的事情,怎么可能看到泥人无动于衷。那可是燕兴,我就暂时不了解泥人,也知道他是个拿泥人当做生命的人。”
“就他目前这种情况,我们两个人压根没办法把他带走,而且他的身边一定还有燕江河的人,我们需要格外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两个人用极低的声音交谈,他们说燕慎重培养出来的探子,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打探消息。至于打听到消息之后的事情,那就不归他们操心了。
“这些日子你需得格外小心,别露出马脚,不然一个不小心,咱们可就永远的留在这儿了。”
第二天,陈叔慢悠悠的去店里,而潘姨则怒气冲冲的拎着一件衣服就出门了。
有街坊邻居见她这副怒容,问她干什么去?
潘姨叉腰埋怨自家丈夫:“你说说我家老头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那么不小心,昨天我给他收拾衣服才发现,他这件衣服挂破了好大一条口子,真是让人不省心,我这不得拿去给他修一下,他毕竟是个出门在外的人,就我那手艺,还是算了吧。”
街坊邻居之间的家常里短,平淡无奇,任谁听了他们的对话,也不会生出怀疑来。
潘姨拿着这件衣服到了一家缝纫店,店主是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正趴在缝纫机上睡觉呢。
“醒醒,醒醒,来活了。”
裁缝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来,道:“有啥活直接说,我还要睡觉呢。”
潘姨用极地的声音说:“人已经找到了,但失忆了。”
随即她立刻提高了嗓门儿:“你看我家老头子这件衣服,能不能给我们修一下?你看着消防邻居的,你就帮个忙吧。”
“放下吧,放下吧,明个你再来取。记得明天拿钱来,你这件衣服的线,我得去买,这不得花钱吗?”
花钱买线的路上,裁缝将消息传递给了下一个人,由下一个人传回国内,这样做虽然麻烦,但是确保了他们的安全。
松江这边,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了一条来自菲律宾的消息。对燕慎守来说,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比得不到相关消息强。
燕慎重将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燕慎守,低声道:“这是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你看一下。”
燕慎守深吸一口气,打开手中的纸,看清楚上面的字,短短两行字,让他心情很是跌宕起伏。
两句话,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燕兴还活着,探子终于见到了燕兴,坏消息则是燕兴失忆了。
“失忆,要么是头部受到严重创伤,要么就是心智受到巨大打击,燕江河这是对他做了什么!”燕慎守只觉得一颗心揪起来似的疼。
“燕兴将之前的一切全部忘记了,这对我们很不利,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们的人就很难将他带回来。”燕慎守皱眉道。
燕慎守一拍桌子,怒道:“燕江河能把人从松江带出去,我就能把人从菲律宾抢回来,我就不信,等我站在他眼前的时候,燕兴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燕慎重劝道:“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长途跋涉,这件事有更好的人选,不过不急在一时,毕竟燕江河现在的戒备心一定很强,燕兴身边一定有人监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好好谋划。”
“更好的人选?你是说他的那两个学生吗?她们不行,她们和燕兴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
燕慎重摇摇头,道:“不是他们,是张彦。如果说这个世上谁是他最亲近的人,除了张彦不做第二人选,他们感情深厚。张彦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等她知晓,您觉得她会愿意置身事外吗?”
“也罢,这件事你去安排,能把人带回来就尽快向人带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燕慎守又喊来杨甜甜,吩咐道:“来,甜甜丫头,你跟我一起去云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两个姐姐,他们这段时间的日子,让人心疼啊。”
每隔三天,伊莎和贝拉都会向泥人手工艺者协会的泥人师发起挑战,几乎都是输,只有偶尔的几场是她们赢了。
几乎整个松江泥人界都把她们当做笑话看,大家都坚信燕兴回不来了。
燕江河虽然在松江搅了一趟浑水,但能拿的出资金来跟燕氏打擂台,手里的钱岂能少?菲律宾是燕江河的大本营,他只有燕兴这么一个血脉亲人了,燕江河的那些东西,可不都是燕兴的了。很多人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都认为燕兴不会回来了。
当泥人师有什么好的,又累又不挣钱,能靠这个出人头地的毕竟是少数,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馅饼砸在头上的好事,燕兴能不乐意?
不乐意的怕是个傻子吧。
但伊莎和贝拉始终坚信,他们的老师会回来的。
燕慎守将燕兴失忆的消息告诉她们的时候,两个女孩子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问道:“他会回来的,对吧?”
“他一定会回来的!”这是燕慎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