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兴出门扔垃圾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差点没被绊倒。
他短促的“呀”了一声,这怎么还有个人呀。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伤到你吧?”燕兴率先道歉。
张子昂摆摆手,冲他露出一个笑脸:“我没事,坐在这会不会妨碍你们生意呀?”
“不会不会,要不你进来坐吧,我们掌柜的人很好的。”
张子昂向来脸皮厚,听见燕兴这么说,他还真跟在人后面,走了进去。
“怎么感觉你这么面熟呢,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似的。”张子昂嘟囔道。
燕兴擡手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见过和我长的差不多的人,也不奇怪。”
闲谈之后,彼此都对对方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张子昂自告奋勇:“陈叔是吧,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去,你要不也留我在这帮忙吧,我不要工钱,只要你管我吃管我住就行了,当然,我这个人喜欢出去玩,到时候您别拦着就是了。”
这样的一个劳动力,不要白不要,陈叔自然是没意见。起先他也怀疑过这个张子昂来路,但言谈之间,陈叔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看着性子跳脱,但言谈举止之间透着贵气,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是探子。
张子昂说自己是离家出走,陈叔信了个七八分。
这个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燕兴和她相处的很好。
见燕兴对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学捏泥人,张子昂看了一眼,说道:“泥人这东西,自己瞎琢磨什么用的,你得找个老师带你入门才行。”
“上哪去找老师去?等有一本书拿来自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子昂卷起袖子,拍了拍胸膛,道:“我爷爷就是干这个的,虽然我没怎么跟他学过,但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来吧,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燕兴很是不信任的打量着他,摇头道:“你别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你不靠谱。”
张子昂瞪了他一眼:“我哪里不靠谱了?我这个人最为诚实可靠了好吧!”
燕兴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一个刚下船就能把自己的行李丢了的人,哪里诚实可靠了?”
“我爷爷真的是泥人师,虽然我没用心学过,但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来,你就好好的跟我学吧。”
张子昂的爷爷不是别人,如果是没有失去记忆的燕兴,他一定会认识,因为张子昂的爷爷,是张克俭。
将燕兴准备好的泥拿在手里揉了几下,张子昂皱眉道:“这泥巴不行啊,压根就不是用来捏泥人的!”
“捏你人的泥巴是哪一种?黑土还是黄土?附近就只能找到这种土,我找不到其他的。”燕兴以为是泥土的种类弄错了。
张子昂摇头,解释说:“不是泥巴的种类有问题,捏泥人用到的泥不是某一种泥巴揉捏几下就可以,而是将多种泥土和其他材料混合在一起,硬度要合适,湿度也要合适,这里面有很大学问的。可惜我不太懂,不然就能告诉你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也不懂,你也不懂,只能束手无策干着急了吗?”
陈叔听见他们的对话,笑道:“不是有句老话说,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你们两个可以一起研究一下,在泥里面加什么东西才合适。”
“对呀,我们虽然不知道配方,但我们够一点一点尝试呀,天道酬勤,我就不信我们会一直找不到。”
张子昂是来菲律宾度假的,但眼前只能跟着燕兴埋头泥巴里了。
令他匪夷所思的是,燕兴每天下班从店里离开的时候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还不厌其烦的问自己,在他身上能不能看到泥巴的痕迹。
看不出来燕兴这小子还有洁癖呢。
有一天,在他问过燕兴“有没有去过巴黎”这个问题以后,张子昂敏锐的注意到陈叔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下班以后,他都是跟着陈叔住在陈叔家里。
这天路上,他故意落后陈叔几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陈叔,我觉得燕兴好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去过巴黎,他跟我爷爷是朋友呢。说起来,那个朋友好像也姓燕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表情,不见以往的慈眉善目,眉宇之间尽是狠戾,张子昂相信,这个陈叔手里是见过血的人。
“虽然陈叔您可能骗了我们,但我可没有骗你,我就叫张子昂,来自巴黎,我爷爷的的确确是个泥人师,而且小有名气,叫张克俭。”
张子昂其实并没有在巴黎见过燕兴,但是张彦,那小侄女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捏泥人,泥人有一张同样的脸,他,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也有印象,那就是燕兴。
虽然不知道小侄女牵挂的人,怎么就跑到了菲律宾,而且衣服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但张子昂此是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燕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你到燕兴身边,有什么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我又不关心他是谁,我来这儿,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假期,您谋划您的就是,不用理会我,当然,你要是觉得我出现在这儿,妨碍了您的计划,不妨给我一张船票,我即刻回巴黎,不会耽误您的事情。”
陈叔眯起眼睛:“你既然已经看出我不是普通人,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
张子昂摊开手刀:“我信啊,就因为我信,所以才没敢在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偷跑,如果我真的跑了,那才是自寻死路。”
“暂且饶你一命,你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懂吗?”
“懂。”
张子昂向来喜欢追求刺激,燕兴身上的谜团虽然与他无关,但不妨碍到近距离的看热闹。
有什么比在漩涡的中心看风浪更有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