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感向他袭来,他到底忘记了什么,真的如同外公说的那样,自己只是在外公身边长大的纨绔子弟吗?
纪录片里的那个人,燕兴刚开始还以为是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可能还是有的。但在那个年轻人挽起袖子修补泥人的时候,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和自己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道很久远的疤痕了,是燕兴小时候调皮留下的。
他跌跌撞撞跑出去,喊门外的秘书:“备车,我要见外公。”
小秘书抱着吧怀里的文件,原本是要燕兴签字的,没想到听到了燕兴突如其来的命令。
“可是,燕总,现在是办公时间,您现在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小秘书也是为了上司的名声着想,原本公司里的人就在等着看燕兴的笑话,如今要是再早退,境遇就更糟糕了。
燕兴冷眼瞪他,声音像淬了冰一样:“我说,现在备车。”
“是,是。”秘书赶紧拿起电话吩咐下去。
燕兴这么一副方寸大乱的样子,燕在思很难不过问,那个叫绫子的说了什么,居然让燕兴变得如此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样子。”
燕兴僵硬着脖子,没有回头看她,自顾自的反问道:“你真的认识以前的我吗?”
“以前的你?当然认识了,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燕兴一直以为燕在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面对他的时候会不经意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可如今看来,这也是在骗自己罢了。
燕兴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这双手,无依无靠,像一只寒鸦,捡尽寒枝无可栖。
燕兴下车以后,一路走的飞快,燕在思沉默的跟在后面,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有些疑惑的是,那位酒井小姐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又为何要这么做?
燕江河在花园里迎着日光打太极,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
见到燕兴飞步走来,慢悠悠地收了动作,笑问道:“怎么走的这么急?外公就在这儿,跑不了,你慢些。”
燕兴停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您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我叫燕兴,来自中国,对吗?我是个泥人师,燕慎守是我的爷爷,对吗?您为什么要骗我?”
燕江河摇了摇头,依旧不疾不徐:“你叫燕兴,没错。我来自中国,你也是个中国人,这没错,燕慎守是你爷爷,也没错,我和你爷爷闹得不愉快,我不想你知道有关他的事,有错吗?还有,泥人师那种下贱的职业,你是我燕江河的孙子,你的前途,不在泥人上。”
一番话,避重就轻,解释了燕兴的提问,但也撇清了自己。
可惜燕兴没之前那么好糊弄了。
“我醒来的时候,您告诉我,我是因为贪玩导致出了车祸而失忆,我信了。您告诉我,我一直在您身边长大,我也信了。可笑,我居然要从外人的嘴里知晓这一切的真假,到了现在,您还要继续骗我吗?骗我不是在松江长大的泥人师,骗我按照您计划好了的未来走?”
燕江河脸上的慈爱一点点的消失殆尽,他不笑的时候脸色渗人。
将手中擦拭手汗的毛巾丢在地上,燕江河走近燕兴,因为要比燕兴矮几分,他微擡着头,盯着燕兴的脸,一字一顿的开口:“原来你知道了。”
“您希望我永远不知道,只能做任你摆布的傀儡吗?您强行修改我的人生,有问过我的意愿吗?”
燕江河负手而立,语气冷漠:“我不需要知道你的意愿,你是我的外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燕兴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间传出,带着无力和悲哀:“我宁愿相信这是假的,我希望您拿出证据来证明他们是在骗我,我只是想诈您,没想到,我不愿意相信的,才是真相。”
“知道了又怎样?你以为你能离开?”
放下手的时候,燕兴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脆弱:“我要去松江,去想起那些已经忘记了的一切,去见那些还在等我回去的朋友和亲人。”
燕江河眼皮也没擡,吩咐道:“在思,把他关到房间去,还有,去调查是谁将真相告诉他的。敢坏我的事情,呵。”
燕在思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扣住燕兴的肩膀,低声对燕兴说:“你先回房间冷静一下,先生良苦用心,也是为了你好。”
又转而对燕江河说:“燕兴今天见了日本的酒井小姐,他们的对话我并没有参与,应该是其中出了问题。”
绫子在酒店里走来走去,想不出办法来,只能干着急。
酒井让一脸的凝重,对绫子说:“你太莽撞了,我收到消息,说燕兴已经去找燕江河了,并且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想来现在燕江河已经知道事情与我们有关了,我们很危险。而且,我们再见到燕兴的可能性也小的很了。”
绫子一拍脑袋,道:“我们的力量或许做不到将燕兴抢走,但我们可以找盟友啊。白人联合会不是要跟我们合作吗?他们如果能把人带出来,我们就和他们合作。燕兴出事了,我还可以给路易叔叔打电话,他可是燕兴的教父,总不能坐视不理,还有松江的人,我们多方势力一起努力,就能将燕兴救走啦。”
“这倒也是办法,我去找白人联合会的人沟通,他们一直压燕家一头,应该会有办法,但如果将人带走就是问题了。我们现在,估计早就在燕家的人的监视中了。”
陈叔赶紧说道:“这个我们来想办法,燕慎重以前准备了好几种离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