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正文结局上◎

因为途中下雪,殷绪正月十二才收到家书。进入北奕境内天气更显严寒,未免冻伤士兵,殷绪暂停进军,将大军驻扎在边关相邻的三座城镇,预备等二月天气转暖再行征战。

十万大军停住不动,吃喝是个问题,朝廷送来的粮草还是有的,只是这会儿吃了,以后打仗时可就少了。于是殷绪想了两个办法,第一个是派出一支骑兵,前去抢夺北奕军粮,顺带烧了他们的草料棉衣;第二个是带将领们游说一些地主,半买半借出了一些粮食,再让士兵们找荒地种些土豆白菜之类还债——因为打仗,边关地区农村十室十空,荒地很好找,肥沃的贫瘠的都有。

收到家书的时候,殷绪正带着有经验的老农教士兵们种地。

沈如海将信交给殷绪,殷绪面色冷静地拆开看了看,下一刻转身就走,连自己的头盔都忘了拿。

回到城里,殷绪唇角带笑,在城头喝了一下午的酒。周凌风坐在女墙上,手拿横笛,吹了几首欢快童谣以示恭喜。

二月初八,冰雪消融,杨柳吐绿,殷绪留下五百兵士照看农田,带着大军重新出发。宇文韬知他要来,不想北奕寸土有失,亦帅重整后的八万兵马严阵以待。

殷绪这边将士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宇文韬那边气氛压抑人马冻饿。虽战场转移,殷绪再没有前世的战局可供参考,但他还有对北奕军队的极致了解。

三月十六,北奕彻底元气大伤,再三提出议和。殷绪考虑到将士们离家已久,恐怕战意涣散,粮草军饷亦难支撑,而他的目的已基本达到,遂上报陈昱请求接受议和。

三月二十四,陈昱议和的命令到达,殷绪率大军回雁鸣关休整。

春光烂漫,春风和煦,殷绪含笑将一封家书交给平安,令他转交驿站。而后他擦净自己的剑,叫上薛怀文,翁婿两一起走进了殷烈的房间。

这一次共同出征,除了公事,殷绪从不与殷烈说话,薛怀文对他也十分疏冷。忽然被这两人找上门来,殷烈莫名之余,感到不同寻常的压力。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殷绪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宝剑放在桌上,“啪嗒”一声,听起来竟令人有些心惊。

“这次返京,我打算逼宫。”殷绪冷漠开口,说的话却无意于平地惊雷。

薛怀文没有多惊讶便接受了这一决定,那种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六亲不认的皇帝,就该赶下位——虽他们在边关打仗,但有家书来往;皇子谋逆被诛、皇后被废这等事也是要昭告天下的,所以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

殷烈却是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曾疑问这个逆子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他明白了。他是要杀皇帝报仇!

其实这是对殷绪的一种误解,他没有经历过殷绪所经历的国破家亡,不知道殷绪此举其实更为着万千黎民。

不过殷绪也不在意。他仍是冷漠地,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杀了我将功折罪,殷氏满门被打上谋逆烙印;第二条,跟我一起。”

殷烈僵住了,他觉得就这样漠然说着谋逆的殷绪有些可怕,却又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这个亲生父亲、他其他的儿子、女儿、妻妾,族亲、姻亲……全都脱不了干系。而陈昱刚经历一场文臣叛乱,正是对此万分忌讳的时候,即便他杀了殷绪将功折罪,最好的结果,也是贬为庶人、子孙后代再不能入朝为官——何况有一个致命麻烦横亘在这条路上,那便是以他的能力,他根本就杀不了殷绪,反而可能被对方反杀。薛怀文还在这呢!

所以他只有第二条路能选。兵权都在他们手上,这条路很容易。

从前年六月认出伏击他的殷弘却不动声色,到如今手握重兵预备逼宫……出使北奕该不会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眼下带薛怀文在此,必然也是为了给他施加压力。而放在桌上的这把剑,是不是代表着一种威胁?

那这个逆子,到底么多能忍,多么冷酷,多么工于心计?!

殷烈心下发寒,又有些恼怒于被彻底拿捏住,毫无反抗的余地。但真说起来,谋逆的话,他也不是没有好处,若殷家出了一个辅政大权臣,甚至是一个皇帝,那他……殷烈便在这既恼怒又甘愿的矛盾心情中,咬牙道,“好,我与你一起!”

殷绪之前便猜殷烈十之八/九会选第二条路,如今答案确实如此。只要殷烈选择和他同道,那么整个城北大营便都由他把控了;京畿卫本就兵马不多,何况如今也在薛怀文手下。剩下西江大营,一则由他统领,又跟他征战许久,多少有些交情和忠心,二则远离京城,不惯于参政,问题不大。

何况都是武将,心中多少有些热血与大义,想必是不愿看皇帝祸国,再打什么因妖妃而起的窝囊仗的。

殷绪得到答案,没有多给殷烈眼神,拿起宝剑转身就走。

留西江大营八千兵马等待朝廷议和大臣,四月初六,殷绪率大军回还。

此时的京师满城风絮,绿肥红瘦。柔嘉一直住在国公府未回,并慢慢将瑾园有战力的男丁和护卫,悄悄分批调了过来。

殷劭穿着虎头鞋,带着虎头帽,躺在摇篮里活泼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吐泡泡。

柔嘉好笑地给他擦去口水,回身接过见春递来的家书。因家书有被拦截的可能,夫妻两从不在里面说要紧事,这封同样如此,殷绪只简单地说他要回了,希望赶得及吃今年宫里的粽子。

殷绪根本不喜欢吃粽子,又何必故意强调宫里的。柔嘉立刻意识到,他是说他会趁着大军在握,直入皇宫逼陈昱退位。

之前夫妻两私底下断断续续说过此事,现在确定下来,柔嘉心中有了数。他们那么费心筹谋获得兵权,最后不就是为了此刻么?柔嘉弯腰亲了亲殷劭柔软的额头,低笑道,“马上要见到爹爹了,高兴么,劭儿?”

四月十五,柔嘉推算着大军行进的时间,招来了薛非,压低声音嘱咐道,“将府中的兵器都找出来,做好警戒。”

薛非也不问,柔嘉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做。

四月十六,殷烈将西江大营的士兵带回驻地,快马加鞭,同殷绪、薛怀文会和。

四月十九,殷绪大军抵达京郊,令大部分士兵和京畿卫返回驻地,自己带了所有参战的大小将军、校尉、副尉,两千最忠心的士兵,来到了都城南门。

让周凌风和刘武带两千士兵隐在树林中,殷绪带其余人入城。

南门守将属羽林卫,霍擎麾下,看一众战功卓然的将士们穿过城门,眼露艳羡。下一刻为首的殷绪忽然在马鞍上一踏,借势跃起,在上城墙的台阶外栏上又是一踏,整个人如同钻天的游龙笔直往上,落到了城楼上。

那样的罕见的好功夫,令城门守将看得目瞪口呆,下一刻,自己的脖子便被刀剑抵上。

殷绪冷漠地看着他,道,“要么死,要么随我诛杀暴君,你选呢?”

守将冒出一头一背的冷汗。楼下的出征将士们全无反应,都是殷绪的同党么?这里面可是有堂堂镇国公,和一品骁骑大将军啊,每一个都手握兵权!

似乎是一场胜负没有悬念的逼宫。

黄昏的时候,平安带了一百兵士回到了国公府,风尘仆仆进入东院,单膝跪在了柔嘉跟前,“公主,大将军已前往皇宫,命我回府护卫!”

时隔大半年,柔嘉终于等到牵挂的人近在身边,忍不住眼眶发涩,“好,你起来。”

薛非将平安拉了起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柔嘉冷静了些,又问,“别的将领府邸呢,可有安排?”毕竟同殷绪一起的将领,大多亲眷都在城内。柔嘉希望殷绪能做的公平一些,以免使别的将领心生不满。

公主还是这么心善体贴。平安笑了笑,信心十足,“将军都安排好了,公主放心。”分兵把守难免容易被各个击破,殷绪让兵士将临近的将领家眷聚在一起共同守卫,这就妥善多了。

柔嘉稍稍放心,平安道,“东院背靠围墙,恐被箭矢所伤,请公主转去议事厅。”

薛怀文的议事厅在府邸最中央的位置,威严坚固。平安所说有理,柔嘉便抱着殷劭,带着一众嬷嬷和婢女,转去议事厅,不多时李氏也带着薛璘和薛瑶过来了。一家人紧张地坐在一处。

薛非与平安各自拿了兵器,带着两府的护卫和一百兵士,紧紧戒备到门前墙边。

不多时,朱雀大街方向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家家户户意识到情况不妙,紧闭了府门。

皇宫翔龙殿内,得知殷绪带着一众将士谋反,甚至已包围了皇宫,陈昱当即掀翻了书桌上的笔架和砚台,怒骂道,“岂有此理!这个乱臣贼子!”

如同狂怒的狮子,陈昱暴躁地在房内不住踱来踱去,又问,“殷烈呢?”

刘喜也觉得眼前的情况着实棘手,焚心道,“大将军也跟着反了!”方才已经说过了,可见皇帝现在是方寸大乱。

“殷烈!”陈昱咬牙,狠狠地又摔碎了和田玉雕屏风。他万万没想到,他以为最不可能谋反的人,居然也谋反了。殷家的忠心就是笑话!

“命令霍擎给我守住!”陈昱道,“让人想办法出宫,去京畿卫调兵勤王!”城北大营的估计靠不住了,全都是和殷家父子一丘之貉。眼下情况危急,京畿卫离得近,是最可能及时赶到的。

刘喜苦着脸道,“可京畿卫的兵符在薛怀文手上啊。”西江大营的兵符也在殷烈手中。

陈昱一顿,感觉心头差点闷出一口血来。

“总之先去调!”京畿卫总共两万将士,就算一半听薛怀文的,另一半的万一愿意来呢?陈昱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又急忙道,“让霍擎想法派人,去抓薛珺过来!”

有这个殷绪的心头爱、薛怀文的掌上明珠在,他不信他们还敢继续做乱!

戌时的时候,议事厅内灯盏一一点亮。烛火幽幽,映照着每一张凝重的脸,连活泼可人的薛瑶都不怎么说话了。

虽然紧张,但大家都还算冷静。柔嘉本想清醒些,奈何照顾殷劭精力不济,渐近昏昏欲睡,嬷嬷们擡来一个罗汉床,又把小殷劭的摇篮放到床边,让柔嘉暂时靠一靠。

柔嘉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前院嘈杂的吵嚷声、拍门声。房中所有人顿时都警觉起来,柔嘉也坐直了身子,将殷劭抱入了怀中。

又过了片刻,守在门外的护卫猛然大喊“隐蔽!”接着柔嘉便听头顶传来琉璃瓦清脆的碎裂声、箭矢射入木梁的笃笃声。

战斗开始了。柔嘉下意识地和李氏对视一眼。李氏到底是长辈、国公之妻,双手将一双儿女搂紧了些,又冷静地安慰柔嘉,“他们不会有很多箭矢,屋瓦牢固,莫怕。”

柔嘉肃容,点了点头,也觉得除非殷绪兵败或出现巨大漏洞,否则陈昱不可能派出很多人来抓自己。

殷绪不可能兵败,也不可能出现巨大漏洞。她就是这么坚决地认定着。

敌军不知道国公府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只能盲射,箭矢很快就会消耗完。

屋顶的动静弄醒了殷劭,小家伙呜哇哇哭了起来。柔嘉、奶娘和顾嬷嬷几个围着哄他。

一支箭矢射穿残破的屋瓦掉落进来,箭头上燃着火。麻利的婆子赶紧拿茶水浇灭,一时难闻的火油味弥漫。

敌军的箭矢居然还有火箭,所有人惊惧地擡头望向屋顶,还好并未着火。可别处的情形就未知了。李氏焦心道,“一会儿箭射完了,赶紧出去看看!”

那边薛非和平安,还有薛府卫队长,见敌人射的是杀伤性巨大的火箭,也不再固守不出,而是带了人手冲杀出去,一时喊声震天。

没有再射箭了,倒是有火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进来。李氏将一双儿女交给柔嘉,带了数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就要出去灭火。柔嘉连忙吩咐见春知夏带了粗使婢女们跟过去。

确实有两处屋宇着了火,浓烟滚滚,家丁和护卫正紧急灭着,李氏连忙带人加入进去,谁也没有懈怠或后退。

喊杀声、兵器相撞之声、哔哔啵啵的火声,交相混杂不绝于耳。有敌兵翻越围墙,循着殷劭的哭声跑到了议事厅外。薛非他们便是防着这种情形,才在议事厅外又布置了一道防线。

拼杀声近在咫尺,薛璘握紧了手中短剑,柔嘉将殷劭交给奶娘,死死拉着他,以免他冲动杀出去。顾嬷嬷和另一个薛府婆子一人选了一个大瓷器捧在手中,眼中俱是视死如归,站到了门后边。

敌兵并没有闯进来,几声惨叫之后,护卫道,“公主放心,小人誓死不放贼兵进入!”

血腥味和火油味混在一起,浓烈得令人作呕。这种场面柔嘉不是没有经历过,比如说,和殷绪回门遇刺那次。想到殷绪,柔嘉的神情更坚毅了些,道,“做得好,我们一定会胜利。”

许是并没有想到国公府会提前准备、强硬反抗,又或者羽林卫确实左支右绌,这支敌军只有区区百余来人,被勇猛无畏的公府卫兵和两府护院杀得片甲不留,杀声渐歇。

皇宫内,陈昱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有利于自己的消息,也不见谁抓了薛珺前来。厮杀声却越来越近了。

“皇上,这可怎么办?”高绾原本在泡牛乳浴,想给陈昱一个难忘的夜,谁知听婢女说殷绪谋反,这才匆匆起身,奔来了这里。想到殷绪完全不受自己的迷惑,那般冷酷无情,她心里满是不详的预感,看着陈昱的表情,是真心实意的着急。

陈昱心烦意乱,没有理她。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都远水救不了近火。

霍擎手臂染血,大步流星进来,紧皱着眉头,脸上再没有谄媚之色,只剩焦急,“皇上,崇华门和神武门都破了。”他希望陈昱赶紧想个办法出来,不然……他还年轻,不想送死。

陈昱顿时感觉大脑空白天旋地转,连忙扶住身旁的书桌。刘喜和高绾立即担忧地唤他。

陈昱咬牙,看仇人一般狠厉地瞪着霍擎,“没用的东西!殷绪能带多少兵马,八千羽林卫都挡不住他?!”

八千羽林卫包括守城的将士,宫里平时只有三千。霍擎自己困在宫中,也不完全清楚外面的情况。何况殷绪带的人马,哪一个不是刚刚刀口饮血、杀人不眨眼地回来?那一个个将军,每个都足以以一当十,又怎么是他能抵挡?霍擎觉得十分冤枉,又被陈昱骂出了火气:都自身难保了,还摆什么威风?

但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得罪任何人,只弯了身子,道,“下一步怎么做还请皇上示下。”

陈昱迅速地想了想,不甘道,“你去和殷绪说,他若罢手,朕封他为王!”

霍擎转身便去了。陈昱心中烦乱,无意识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看向刘喜,“带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和太监,去把太后请过来!”

意识到陈昱想做什么,刘喜心里一惊,却没有迟疑。毕竟他隐约能感觉到,他过往所做的一些事,应当已经得罪了柔嘉公主夫妇。面对殷绪他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如坚定地拥护陈昱,寻求一丝转机。

刘喜快步出去,很快找到了太监和侍卫,奔向慈宁宫。

太后这些时日一直在养病,听闻殷绪谋反,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内心感觉到了喜悦和欣慰。精神一振的她让碧彤扶她起身,穿了衣裳,站到了窗边。

推开窗,夜色喧闹得可怕,厮杀声不绝于耳,她却感觉到了希望般,眼睛有了光彩。

过了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争吵声,碧彤一下子听到了刘喜的声音,脸色顿时冷凝。

这个时候陈昱来找太后做什么?带太后逃难?太后待殷绪已如半个儿子般,他又怎会对太后如何?而如今的皇帝丧心病狂,又怎会在意太后的死活。

所以他是来……碧彤赶紧命令道,“速速关紧殿门!”然而没有用,刘喜带了侍卫,全是身强力壮的,慈宁宫的宫人根本拦不住。

门被破开,刘喜进来,左右一看,找到太后,阴笑道,“太后娘娘,皇上请您过去,您就别费力挣扎了!”

碧彤拦到太后跟前,厉声大喝,“刘喜,你不过一个内侍,想做什么?!”

刘喜没有回答她,只是令两个太监拉开她,又欲去拉太后。太后冷冷避开了他的手,威严地睨他,“哀家自己会走。”

她理了理衣服,威仪万千地跨出了殿门。

霍擎遇到殷绪的时候,正在太和宫门口,两边人马厮杀得正激烈,但显然因为有智勇双全的殷绪,战局呈现一面倒的形式。

按这个情况,要杀到翔龙殿取陈昱人头,只怕都不会费多少时间。霍擎心想着,见殷绪冷厉的双眼看向自己,立即擡高双手已示没有敌意,而后讨好地笑道,“殷将军,在下是奉皇上之命来说和的。皇上说,只要将军……”

霍擎嘴上说着,心里盘算着,若是殷绪拒绝,执意杀入翔龙殿,那他……他可以下跪投诚。

然而殷绪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举起手中长枪,紧绷手臂,毫不犹豫地一个用力,将长枪扔出,速度之快令人无法闪躲,正中霍擎心脏。余下的话卡在喉间,霍擎抽了几口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缓缓倒了下去。

殷绪傲然昂首而立,肃杀地环视四周,无限威严顿显,扬声道,“中郎将已死,你们还不投降?”

霍擎久久没有回来,翔龙殿人心惶惶。高绾强压惊惧,抱着陈昱坐在龙椅上。

太后雍容地迈了进来,轮到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陈昱,眼中再无感情。陈昱心烦意乱,没有理她,太后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慈宁宫的下人都已被扣下,她独身一人,却依旧从容威严。

很快沉重的甲胄声由远及近,铠甲染血的殷绪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周凌风和刘武,三人身上杀伐之气未退,俱是面无表情。

刘喜立刻走到太后身后,手拿匕首抵住了她的后背。

陈昱维持着帝王威仪,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缓缓抿唇咬牙,看更多的殷绪属下走进来。没有霍擎,兴许他已经死了,陈昱心下再愤怒,也只能归于冰冷。

他冷冷看向周凌风和刘武,“你们皆是朕之良将,杀了殷绪,朕许你们高官良田!”

周凌风挑眉,不料他死到临头还不认。刘武却是大骂,“他娘的少挑拨离间,老子只跟着将军!”

陈昱从未遭遇过如此无礼的对待,顿时气血冲脑,站了起来,“乱臣贼子也敢嚣张?!殷绪,朕命你迅速投降,不然我就杀了太后!”

刘喜顿时配合地亮出匕首,抵上了太后的脖颈。

刘武觉得匪夷所思,大呼道,“那可是你娘啊!”

陈昱没有理他,只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毕竟她并不是自己的母亲,却是柔嘉最在乎的人。他倒是要看看,殷绪敢不敢逼死她。

作者有话说:

因为被编编敲要修改章节名称,一共有近三十章要改,所以这几天会频繁显示有修改,宝子们不用在意,抱歉打扰了哈。

结局下正在码字中,明天可能完不成,周日放出大长章,大家可以当天晚上再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