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渺渺 作品

番外:帝后大婚

番外:帝后大婚

卫姝瑶安静依偎在谢明翊的膝上,由着他温柔轻抚她丝缎般的乌发。

“你不要太感动哦,我只是怕万一……”她闭着眼帘,唇边勾着笑,拉着谢明翊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当时决意前往肃州时的忐忑心情。

“婵婵。”谢明翊低声唤她,嗓音含着沉甸甸的情绪。

卫姝瑶昂起头来,望着他。她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蜷曲,随着眨眼撒娇的动作轻颤,愈加惹人怜爱。

“到我怀里来,抱抱。”谢明翊张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

虽已是帝王,独余二人相处时,他在她面前从不自称朕。

卫姝瑶抿唇笑笑,扑进他怀里。

两个人相拥在暗淡的夜色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久久未动。

好半晌,谢明翊才松了松手,抚在她背后的手指勾起她一缕青丝,让乌发缠绕在指尖,一下一下地打着圈。

他垂眸,望着怀中神情模糊的娇娇人儿,慢悠悠地说:“婵婵答应我,以后不再行这般铤而走险之事,可好?”

卫姝瑶拿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唇角翘起来,说:“若是寻常事务,我当然答应你。不过若是为这盛世安宁,但凡我能出得上力的,我便想试试。”

廊下的灯笼早已燃起,烛光从外面照进屋里,落在少女昳丽的面容上。

“我以往只在书上读到苍生疾苦,不曾亲眼所见,直至公府出事颠沛流离,我才知道这世间原来有诸多生离死别悲苦凄切……我的心愿其实很小,只想求家人顺遂阖家平安。可与你一路行来,我方知唯有国之安宁才能小家平安。”

“自古以来,将士战沙场,文臣守朝堂,为的是黎民安居乐业,亦是为护佑自己家人。”卫姝瑶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认真道:“你且放心,以后我会先照顾好自己,再践行志向。”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嘟哝道:“你不会笑话我不自量力天真幼稚吧?”

烛火温柔投落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盈盈似水,映照出深处的几分倔强。

良久,谢明翊才擡起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面颊,笑着去吻她的眼角。

“我的婵婵,素来是有志向的。”他声音温柔而醇厚,给予她最坚定的支持。

谢明翊也曾想过,将卫姝瑶永远庇护在他羽翼之下,宠她为无忧无虑的小女子。可他明白,卫姝瑶终究不是甘愿待在花房的娇花,她志在做伴他同行的琼月朝霞。

既然如此,他让她自己迈步,与她携手并肩而行,不阻碍她的方向,亦不会令她跌倒。

他甘愿沉沦,是为她的柔情,也为她的心之所向。

谢明翊临走前,说大婚前约莫是不能再见了。

卫姝瑶倒还好,却见他神色似是颇为失落,少不了又好生安慰了他一番。

“婵婵啊……”最后他只是紧紧搂着她,将所有情愫化作一声轻叹。

谢明翊离去后不久,便听得府外传来马蹄疾驰声。

卫姝瑶急忙奔出去,果然见卫鸣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府前,正翻身下马,去后面的马车里迎着崔师太下来。

他步伐匆忙,领着崔师太就往府里走,沿路的仆从急急避开。

“阿哥!”卫姝瑶上前扶住崔师太,喊住卫鸣,“芫大夫在西厢房,你可别走反了。”

她知道卫鸣回来第一件事定是要先去探望昏迷不醒的芫华。

芫华昏迷多日,贺祈年说她并无性命之虞,只是难以清醒,现下也不急在这一时。

倒是崔师太一路奔波,瞧着神色疲乏。卫姝瑶想了想,好生安抚着崔师太,领着她先去后院安歇。

卫鸣脚步匆匆,临近西院厢房时,脚步又忽然顿住。

他卸去佩剑,理了理衣裳,深吸了几口气,才迈步朝里面继续走。

卫鸣推门进去,见厢房里陈设典雅朴素,是芫华喜欢的样式,心里不免一酸。

他的小妹总是这般贴心。

尽管知道榻上的人听不见声响,卫鸣缓步挪动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慢慢绕过了屏风。

他行至榻边,垂眸望着面色苍白的芫华,盯了好半晌才慢慢坐下来。

“阿芫,你好些了吗?”他声音有些沙哑,轻轻地握住芫华的手。

芫华彼时落狱受苦,他没能陪在她身边,更不能及时赶去救她,心中生愧。

“当初在曲州,我该早点告知你。”卫鸣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芫华白净的手背,眸光沉沉,满是痛心。

曲州最后一次见面时,芫华曾说二人日后不必再来往,昔日纠葛一笔勾销。

卫鸣迟疑了半晌,也未能把暗藏心底的情愫说出口。

他在洛镇郊外等到天明,本想最后再望她一眼,孰知最终却是等到了芫华竹林受伤。

与那次心中的刺痛相比,这回他心底还多了满满的遗憾和懊恼。

他早知芫华性子清冷,本该是他主动些,可偏偏他固执又别扭,若他能早日坦白,何至于现在追悔莫及?

“阿芫,醒来好不好,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卫鸣握着芫华的手,思绪恍惚,又回到了宫变当夜。

彼时谢明翊与卫姝瑶先行入宫,卫鸣与罗淮英则带兵闯入诏狱去解救陆淞和芫华等人。

可等把诸位落狱的朝臣都解救出来,他四下仍是寻不见芫华。

卫鸣急红了眼,拎起长剑径直架上了一个锦仪卫,怒道:“她到底人在哪里!”

那锦仪卫察觉脖颈上锋锐的杀气,吓得半晌说不出话,眼睛盯着诏狱尽头的一道石门,神色惶恐。

卫鸣一脚踹开他,朝着石门疾奔过去。

石门犹如千钧重,他使劲全身力气也只将将推开了一丝缝隙,满脸已经憋得通红。

罗淮英已经赶了过来,听见动静,连忙招呼人齐齐上前。

众人合力推开石门,便察觉一道冷飕飕的阴风吹来,冻得打了个喷嚏。

眼前现出一方偌大的水池,中间用木头架子隔开七八个格子,上罩着栅栏,应是诏狱为重犯专门设置的水牢。

通常会将犯人手脚划破,再丢进水牢之中,伤口浸了水,血流愈快,令犯人感受生命随之一点一滴流逝。

卫鸣也知道这等手段,心中愈发焦急,扔了剑径直跳进水里,登时溅起巨大水花。

众人纷纷一惊,听着他的动作望过去。

卫鸣浑身浸透了冰水,在水中急步跋涉,借着黯淡的烛光,一寸一寸循着水池搜寻每个角落。

随着一步步朝前搜寻,心底的惊惧逐渐被放大。

卫鸣只觉得呼吸也越发艰难,擡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水,冷意刺骨。

她到底在哪儿?她有没有事?

她……还活着吗?

卫鸣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绪,继续埋头搜寻。

忽听得有人大喊了一声,“那儿,在那儿!”

卫鸣急忙涉水过去,奔至水池西边最角落的一个小小水牢之前。

他行得太急太快,水花四溅,击打在他面上,视野一片模糊。

湿哒哒的乌发遮在眼前,将他眼前的景象割得七零八落。

芫华脖颈以下皆浸入水中,眼帘紧闭,那张清丽的面容惨白如雪,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她散乱的乌发飘浮在水面上,与身边弥漫开的丝丝血迹交织成一片,仿若黢黑深夜盛绽的曼珠沙华,染成一池糜丽的诡异景色。

卫鸣心中猛地窒痛。

他急忙伸手,想将她从水牢中抱出来。

手指将将触及她单薄的身子,便察觉一片凉意,冷得宛若数九寒天最冻人的冰块。

卫鸣屏住呼吸,双手抖得厉害,把芫华小心翼翼搂进怀里。

她湿漉漉的乌发从他臂弯间滑落下去,连带着他一颗心也跟着不停往下坠。

罗淮英赶忙上前,吩咐众人接应,一齐将芫华带出了水面。

卫鸣双手撑着池沿,望着那道毫无生机的瘦削身影,胳膊不自觉地发软,一时竟撑不住身子,挣扎了两下才从水池里上岸。

他踉跄着走到芫华身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俯身查探她的伤势。

芫华身上衣衫褴褛,浑身被鞭笞过的痕迹刺得他眼眸发红。

他耳畔嗡嗡直响,恍惚中耳畔响起了刑讯的鞭打声和尖锐的痛呼声。

眼前仿佛看见芫华被严刑拷打后晕厥过去,又被冷水泼醒,再行第二轮鞭笞……鞭打声和她求生的喘息如万根针刺,扎得他心坎里疼痛难忍。

卫鸣闭了闭眼,似是又回到了年少时,母亲去世的那天,他守在昏迷的小妹榻前……

那种可能失去一切的惊惧再度俘获了他。

他像个孩子一样走在雪地里,浑身冷意刺骨。

无助而茫然。

唇间传来一丝咬破的血腥味,卫鸣回过神来,强压下所有情绪,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一丝极轻极弱的鼻息。

卫鸣吊着的心弦倏地落地,却扯得他五脏六腑更疼痛起来。

卫鸣敛了思绪,低垂眼眸,忍下眼中酸涩,再次握紧芫华的手。

“阿芫,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怎样责罚我都行……”他喃喃低语。

门外响起轻叩声。

卫姝瑶推门进来,看见兄长满眼通红,便知他又守了一夜。

“阿哥,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着。”她上前,轻轻将手搭在卫鸣肩膀上,“崔师太和贺神医都过来了,芫大夫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卫鸣摇了摇头,正想起身,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才稳住了身形。

卫姝瑶连忙扶着他到椅上坐下。

“婵婵,从前是阿哥不好。”卫鸣眼神黯淡,搭在膝上的手指慢慢收拢,攥得甚紧。

“那时令你和……沈奕,被迫分离两地,是阿哥莽撞了。”他嗓音沙哑,说话时手背绷起了青筋。

他沉默了片刻,沉重道:“婵婵,阿哥给你道歉。”

卫姝瑶正在倒茶水,闻言手腕一僵,差点打翻茶碗。

她的阿哥虽然宠她疼她,却几乎不曾在她面前认过错。

卫姝瑶也知道他为何会突生感慨,眼见芫华生死未卜,她心里也难受得很。

毕竟,芫华是唯一一个沈家人了。

她是谢明翊在这世上,最后的嫡亲表姐了。

卫姝瑶敛了思绪,端着茶碗走到卫鸣身前,轻轻唤了他一声。

“阿哥,一切都过去了。”她声音很低很柔,却叫卫鸣更觉闷痛得厉害。

卫姝瑶扯起点笑意,安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芫大夫定会赶得及送我出阁的。”

卫鸣擡头望着他最疼爱的小妹,想起自己曾伤得她痛哭不止,愧疚和自责排山倒海般而来。

他接过卫姝瑶手中茶碗,叹了口气,“婵婵,以后阿哥再也不自以为是,为你自作主张了。”

卫姝瑶弯起眼,擡手复上他的手背,“我知道,阿哥是最疼我的。”

窗外晨曦投落进来,落在兄妹二人的面孔上,柔和而安静。

等崔师太过来,看见芫华这般模样,也是心疼不已。

“所幸皆是外伤,只是失血过多,需得用老参汤吊着,才能再用药。”崔师太忍着泪,给芫华诊脉。

卫鸣正要出门去备参汤,却见贺祈年从外面赶来,手里拎着个食盒。

“圣上命在下特意备了老参汤,给沈姑娘用。”贺祈年将瓷盅拿出来,又道:“圣上还说,若是缺什么药,只管问掌印拿。”

卫鸣心中又是一沉,抿紧了唇。

他端着瓷盅,慢慢喂芫华服下参汤,然后守在一旁,看崔师太给芫华重新包扎伤口。

纱帛扯着伤口,每缠一圈,伤口撕裂的地方血就涌出来,芫华纤长的睫毛便禁不住地发抖。

卫鸣握着她的手,只觉得自己也在受刑一般,心尖疼得厉害。

终于,等崔师太重新给芫华上好药,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望向卫鸣。

“你……”师太欲言又止。

卫鸣紧握着芫华的手,似是知道师太要问什么,郑重道:“我定不会辜负她。”

崔师太沉默良久,沉声道:“唉,昔年我不愿她踏上复仇血路,便是不想见她有朝一日性命不保,只可惜造孽啊。”

“阿芫这孩子命苦,所以自幼情绪内敛,你既然倾心于她,总得多主动些,多包容些。”崔师太语重心长。

卫鸣低眸去看芫华,望她良久,而后擡起眼,将方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慎重道:“我定不会辜负她。”

又诊治了三日,芫华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刚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崔师太在榻边坐着。

“师父,徒儿不肖……”她声音沙哑,挣扎着要起来。

崔师太赶忙按住她,柔声道:“饿不饿,我给你取粥来喝?”

“师父……”芫华一时哽咽。

她为了复仇跟着谢明翊北上时,瞒着崔师太,只说自己去京城游历而已。

鬼门关走了一遭,终究还是师父千里迢迢赶赴来救的她。

“都没事了,沈家得以沉冤昭雪,你那中用的小表弟也成了当今圣上,都过去了……”崔师太按住芫华的胳膊,让她安静躺下歇息。

“放心吧,师父不怪罪你。”师太皱巴巴的手抚上芫华的脸,难得露出温柔笑容,哄她似地问:“那小子会做你爱吃的阳春面,我让他给你盛小半碗来吃,好不好?”

芫华怔愣了下,蹙眉打量了一番,轻声问:“这是哪里?”

崔师太便把诏狱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于她,又伸手给她倒了碗温热茶水,扶她起来喝水。

“这枸杞红枣茶也是那小子泡的,他守了你三天三夜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我才叫他下去歇会儿了。”

芫华抿唇咽下茶水,想着卫鸣神色落魄地守在自己榻前的模样,心中一紧。

温水淌过喉咙,浸出丝丝甜来。

“这几日我看在眼里,他待你是真心的。”崔师太擡手摸了摸芫华的脑袋,轻声道:“阿芫啊,人生苦短,莫要辜负。”

芫华眼眸低垂,攥紧被褥的手指紧了紧,眼中却莫名泛起了点涩意。

等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连忙缩进被窝里,转过身去。

“阿芫,你、你醒了?”

卫鸣声音带着颤,在榻边坐下来。

“你不知道这段时日我有多懊悔不已,我总想着若我能再坦然点……”他鼓足了勇气,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担忧,说着对她的思念。

听着那些呢喃低语,芫华浑身僵硬。

她难以置信,那个顽固木头竟然有朝一日会这般笨拙地诉说对她的满心爱意。

像他炙热的体温一样热烈,又像是她从未触及过的暖阳一样灼人。

她听得越来越面红耳赤,再也忍不住,翻过身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够了没有?”

因着才苏醒没多久,她声音低沉而沙哑,

卫鸣愣愣地看着她面颊扬起的红晕,觉得自己心跳也越来越快。

“没、没有。”他结结巴巴,刚才想说的话全然抛之脑后了,“还有最后一句话。”

芫华借着他胳膊的力道坐起来,盯着他那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盯了好一会儿。

她抿着唇,不自在地瞥过头去,说:“有话快说,我也要歇息了。”

卫鸣忽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阿芫,我想告诉你,我倾慕你已久,想与你共度一生。”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顿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芫华全身都僵住了,唯有胸腔里跃动的心跳越来越快。

许是见她沉默太久,卫鸣握着她的手不知是该松还是该放,神色渐渐显出几分慌乱。

“你、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护你,陪你,等你。”

沙场上纵横无敌的大将军,此刻仍旧是少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

卫鸣见芫华面色越来越凝重,心里慢慢凉下去。他今日已是鼓足毕生之勇气,对她坦白心意。

他眸色暗淡,慢慢松开手,将她的手放回被里,掖了掖被角。

“你先好生歇息,好好养伤,英国公府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心口闷得难受,像要落一场暴雨。

却在这时,一片阴影骤然遮住他的视线,

“我想住一辈子,够不够?”她清冷的声音擦着他耳垂而过。

不等卫鸣反应过来,温润柔软的唇瓣倏地含住了他的双唇。

卫鸣大脑一片空白。

他很少这样任凭自己放纵冲动,不,是第一次如此放纵情绪这般激动。

他闭上眼,感受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意,与他唇上的柔软渐渐交融。

卫鸣反手搂住芫华,将她往怀里带,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他从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但此刻他却在急促的呼吸中,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拥有了她,从此更害怕失去她。

余生他将用尽全力,挽留她在他身边。

待二人结束这绵长的亲吻,芫华面色上已经红润不少。

卫鸣揽着她,唇角上扬,说:“婵婵先前还说,想等你醒来送她出阁,所幸你终于醒了。”

“他二人修成正果也是历经千辛万苦,什么时候成婚?”芫华闭着眼问。

卫鸣握着她的手,吻着她的发,说:“八月十五。”

“圣上倒是有心了,中秋佳节月圆之夜,与你小妹的名字尤为相配。”芫华笑了笑。

卫鸣心念一动,轻声道:“我们何时才能……”

话没说完,便察觉怀里的人已经合上了眼,又慢慢睡了下去。

芫华靠在他怀里,好似漂泊的蒲公英落地一般终于踏实下来。

八月十五日深夜,偌大的皇城里,从东至西,从南到北,长街漫漫,灯火依次亮起。

如墨苍穹下,整座巍峨皇宫流光溢彩灯火璀璨,仿若天上白玉京。

京城的人们皆仰头望月,窃窃私语,争相谈论着一桩盛事:帝后大婚便是今夜。

长宁宫里,四下早已挂满大红灯笼,彩绸飘扬,一片喜气洋洋。

主殿灯火如昼,典仪陈设周全,朝臣们坐在案桌后,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等新婚的帝王出来致酒祝辞。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谢明翊出来,众人不免心生焦急,窃窃私语。

掌印崔长顺等了又等,听着身边朝臣的恳求,也是面露难色。

“劳烦掌印去后殿看看?”

被第十八次追问时,长顺终于按耐不住,决意去后殿一探究竟。

帝后行礼后,便双双入了后殿,一直未曾出来。

长顺行至殿门前,一眼就望见里面燃着明亮烛光。

他犹豫着上前,拉过守在门前的宝枝,刚想问话,却听得殿内传来了一阵悉索声响。

“呜呜……你快走吧……外面都等着你……”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门后隐隐约约透出来。

紧接着,呜咽声小了下去,然后便听得哧啦一道裂帛声响。

伴随这道声音同时递入耳中的,还有皇后娘娘的娇喝声。

“沈奕!你混账……”

后半段话蓦地被硬生生掐断了,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呜咽声。

长顺和宝枝面面相觑,两个人也不免听得面红耳赤,急忙离开殿门前,直至听不见声响为止。

“这……宝枝姑娘,你最得皇后娘娘宠信,不如稍后你去催催圣上?”

长顺搓着手,陪着笑,看向宝枝。

长顺宝枝:现在装聋还来得及吗(惊恐)

谢一:其实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本正经)

QAQ不然到底是哪样?

明天帝后新婚燕尔纯发糖~有大家最喜闻乐见的高甜内容,争做秋名山车神,希望到时候不要被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