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褚云是在天将亮时走的，他一走，林屹就睁开了双眼。
“一边喜欢我，一边又不喜欢我……”林屹念了几遍褚云曾说过的这句话。
从这话基本能判断，不是一体双魂。
林屹回想着褚云曾经说过的话。
亲如一人，大十岁，意思是十岁那年出现的人格分裂吗？
这些天以来他接触的大概都是副人格，而知道他能看见鬼的人格，是主人格，被他忽悠了一晚上的褚云。
林屹莞尔而笑，下次再见应该就是通过气的褚云了。
之前在网上查到的案例都和褚云没关系，林屹得到了更多有用的消息，他故技重施，又在网上查了一遍，这次什么有用的也没查出来。
什么也没查出来又不能说是个坏消息。
林屹退出浏览器，给褚云发了个早，这会儿时间正好，吃完早饭刚好去上班。
褚云是在他上出租车后回的消息，是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包。
林屹才瞟了一眼，消息就被撤回了。
然后。
褚云：【早吗？】
下一秒，消息又被撤回，褚云又重新发来一个单独的早字。
显然通过气了。
林屹心情不错，虽然那些都是他瞎扯的，但昨晚上褚云已经认了，林屹不会给褚云反悔的机会。
他和褚云东扯西扯地聊了一些废话，褚云兴致不高，但每句都有回复，偶尔还会把话题拉回昨晚，说是自己大脑短路，发烧发懵了，一阵此地无银的掩饰。
一句话总结就是：想赖账。
林屹先是关心了褚云几句，然后开始耍赖，反复强调褚云已经认了，已经说了那样的话，说到就要做到。
林屹：【而且昨天我们都睡了，你得对我负责。】
褚云过了好几秒才回复：【那不叫睡了，那只是躺在一张床上。】
林屹：【我们抱着睡的。】
褚云：【那也不能叫睡了。】
林屹：【我懂了，你就是不想负责（泪眼汪汪.jpg）】
【你昨天才说喜欢我的，今天就变卦了。】
褚云：【……】
褚云分辨不出来林屹有没有真的伤心，但他还是不要继续说这个话题的好。
褚云转移了话题，不再聊什么睡没睡，喜欢不喜欢的，他和林屹说不通。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他们这个喜欢不仅不能当饭吃，还要命。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林屹也喜欢他这个事。
褚云作为一只很喜欢林屹的鬼，真的很想不管不顾，林屹能活多久他们就在一起多久，但那样太自私了，林屹的表现是喜欢他的，但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褚云越聊越没兴致，估摸着林屹快到单位后，他就借口有事不聊了。
拉副人格出来再教育一番先。
教育着教育着，主人格得知，副人格不仅用人身和林屹确定了恋爱关系，还一直在用鬼身和林屹亲热，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主人格：………
他都没和林屹做过那些！！
副人格也是有脾气的，被教育这么久，早气炸了，一骨碌把之前林屹坚决说不喜欢主人格的话添油加醋写给了主人格看。
于是主人格也气炸了，气到打着黑伞去了林屹的单位，飘到天花板上无数次怒瞪林屹。
这人要是没开天眼，他指定要吓唬一番！
想到这里，主人格心里的气消了些，他幻化出纸笔，写下林屹是阴阳眼的字后，放副人格出来看。
互相伤害呗，谁也别想好过。
副人格得知后，又炸了，不过不是气的，是臊的。
虽然现在就在林屹的单位，但副人格没敢飘去占林屹的便宜，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控制楼里的一只野鬼，让野鬼替他去测试一下林屹。
得出的结论是：八/九不离十。
副人格臊得慌，下线了。
林左是在三天后来消息说准备回来了的，三天的时间里，褚云有意想要疏远林屹。
奈何林屹聊天找得勤，废话多，还每天上门找人，所以林屹身上的鬼气不减反增。
褚云担心林屹随时病倒，狠下心对林屹说：“工作原因，我明天要出差，很忙，会没有时间回复消息，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
“去哪出差？”
褚云说了个很远的地方。
“连回复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褚云点头嗯了声，“会忙得脚不沾地，人一挨床就睡，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林屹打断褚云的话，“懂了，你不想负责。”
褚云卡了卡壳，“但是，也不是一点消息都不能回复，有空就回复……”
林屹又打断褚云的话，“懂了，我没有工作重要。”
褚云没辙，索性嗯了声认下，“你没工作重要。”
林屹叹息了声，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褚云，也不说什么，就只是看着。
可惜没修过演技，不然这会儿应该让眼眶红一下的。
褚云一时间还有点愧疚，愧疚过后就想起林屹不喜欢他的事，顿时也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林屹。
两人互看好半天，然后褚云被林屹抱住。
褚云一惊，双手忽然无处安放，“林屹……”
林屹抱得紧了些，“抱一抱。”
林左回来必定要去找个大师，这次找的大师未必是个半吊子，也未必是徐运那样的，褚云这会儿走正好可以避开大师，等过段时间，他就夺命连环催褚云回来，又不是什么真的出差。
褚云不知道林屹知道这不是真的出差，想着这对林屹来说，是马上要分别，心一软就回抱住了林屹。
两人静静地抱了会儿，直到林屹忽然发问才分开，“会回来的吧？”
褚云嗯了声，“会回来的。”
但不一定是以人身，更不一定是以和林屹确定了恋爱关系的这个身份。
林屹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褚云如果存心想躲着他，他很难找到。
林屹把手放在褚云肩上，“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褚云：“你说。”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从我面前消失，行吗？”
像之前一样，一消失就是好几天，他上哪找褚云去？
搞不好真要去找徐运拜师学艺，专门找褚云。
褚云点点头，“我答应你。”
林屹满意了。
褚云收拾好东西后，林屹坚持要把褚云送去了车站，褚云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但到了车站后，就有一种自己真的是去出差的错觉，后知后觉的不舍了。
他主动上前抱了抱林屹，“你要注意休息，黑眼圈都好久了还没消下去。”
林屹应下。
褚云又叮嘱了几句其他的，然后挥手和林屹说了再见。
林屹目送褚云进了车站，才转身离开。
林左是第二天来的，大包小包的带着很多东西，林屹跟着搬了很久。
才收拾好没空闲几分钟，林左就去接了个电话，兴冲冲对林屹道：“走走走，我们接大师去。”
林屹：“……”
这次请来的大师是一名中年和尚，面容和善，背着个黑色帆布包，包里都是他带来的家伙，说话的腔调有股普度众生的味道。
林左听得一愣一愣的，把楼里的情况反反复复对大师复述了好几遍。
大师不厌其烦地听着，目光却是忽然看向林屹，“小兄弟身上鬼气颇重。”
林左立刻慌了，“那怎么办！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我就这么一个外甥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呸呸呸，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大师嗔了眼林左，“没事，待会儿给他作作法，让邪物离他远点就行了。”
林左这才放下心来。
越接近，大师脸色越显凝重，林左也跟着脸色凝重，“大师，这事是不是很棘手？”
大师没接话，他从他的帆布包里拿出好几张符，握在手心闭上眼一阵念念叨叨，须臾后，符在大师手心自燃了。
林左震惊得无以复加，这是找到靠谱的大师了啊！
大师对林左摇了摇头，回答林左之前问的问题，“楼里的事不棘手，棘手的事，是这位小兄弟身上的鬼气。”
大师看向林屹，“我们边走边说。”
大师问林屹：“最近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比如忽然全身发冷，时不时的冒虚汗，总是眼前一黑，注意力无法集中等等问题？”
林屹摇摇头，“都没有，一切如常。”
“小友可千万别对我说谎。”
“真没有。”
大师也就信了，他又问了林屹几个问题，林屹都回答了。
大师唉了声，“那这就奇怪了。”
林左连忙问：“哪奇怪？林屹不会有事吧？”
大师摇头，“说不准，我先看看楼里的问题，你们退一下。”
林左应下，拉林屹走到一旁去，“怎么回事？你真没对大师说谎？”
林屹摇头。
林左喃喃了几句怎么会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留下来，应该带你走的！”
林左眉间拧成了一个川，脸上满是愁容，他双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希望大师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林屹看了看林左，没说什么。
那边的大师很快完事，他走到林左身前，“楼里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林小友身上的鬼气是个隐患，纠缠着他的那只鬼是个威胁，那鬼的道行很高，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超度。”
林左只听到了隐患、威胁和道行很高，以及大师没有把握，慌得不行：“大师，请您千万要帮帮忙，我无妻无子，在世间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林左说着，想要给大师鞠躬，林屹及时制止了林左的动作，“没事的。”
“什么没事的。”林左很不赞同林屹的话，“这是要命的！”
林左想对大师再说什么，林屹却不想看见林左求人，“舅舅，我自愿的。”
林左听愣了，“……什么？”
大师也看向林屹。
“我知道我身上的鬼气，我认识那只鬼，他对我没恶意。”
大师了然点头，补充道：“还很有善意。”
长时间保持理智的鬼，还对林屹抱有善意，要么是生前承了林屹很大的情，以至于死后都还念念不忘，要么就是这一人一鬼之间有很深的羁绊。
大师对其中的事很好奇，他注视着林屹，静待下文。
林屹却没继续说其中的事，只道：“我不受这鬼气影响。”
趁大师还在，林屹拿出了徐运曾经送给他的符。
大师是行家，识货，看见符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小友，你手上这符，从哪来的？”
大师指着符，眼里明晃晃写着想要二字。
林屹：“所以我身上的鬼气，对我的影响……”
林屹看向大师。
大师摇头，“影响不大，鬼气过重还会唬住一些小鬼，让他们不敢近身……这符可是个好东西啊，画得太完美了，在行内，只有那几个元老级别才能画出来吧？”
大师越凑越近，甚至想要上手摸一摸。
然而没能得逞，符被林屹提前一步收起来了。
大师摸了个空，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站得端端正正，他之前有些过于失态了。
林左见这场景有些发懵，“所以，我外甥不会有事？”
大师点点头，很专业地说了那符的名称、用处、难画程度，“林小友是遇上高人了啊，不会有事的。”
林左听不懂那些专业的话，但他能听懂最后一句。
他对大师连连道谢，想给钱却被拒绝，理由是什么也没做，不过大师看向了林屹，“小友，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屹隐去徐运的名字和一些细节，三言两语说了符的来由。
大师追问：“可还能联系到那人？”
林屹摇摇头，“抱歉。”
大师遗憾地叹息了好几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楼里没什么事，大师也就要走了。
林左一通忙，把大师送去了车站，回楼里后，对林屹进行新一轮的盘问。
问的全是关于那只鬼的。
林屹全程糊弄，林左忍无可忍爆发地说教了林屹一顿。
之前只是在手机上念叨林屹就受不了，这会儿面对面，林屹更受不了，但也只能木着个脸，对林左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余光看见褚云的身影。
飘在窗户外的某鬼，只用余光就能看出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