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少年 作品

第211章 问心镜前

玄天宗山门前,萧尘驻足仰望。三千青石阶尽头,那座巍峨的"天道阁"牌匾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光芒。曾几何时,他每次归来都会看到叶清雪白衣飘飘地站在那里等他,如今...

心口处的阴阳契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萧尘皱眉按住胸口,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感应到异样。自从将叶清雪放入冰魄神棺,这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就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站住!"守门弟子长剑交叉,"玄天宗近日戒严,外人..."话音戛然而止,那名弟子瞪大眼睛,"萧、萧师兄?"

萧尘这才注意到守门弟子都是陌生面孔。五年未归,宗门变化不小。他微微点头,亮出首席弟子玉牌。玉牌刚现,立刻泛起不正常的血红色。

"警戒!他是假冒的!"四名守门弟子瞬间结阵,剑锋上灵力流转。远处警钟长鸣,护山大阵开始运转。

萧尘眼中金芒一闪。玉牌变色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篡改了宗门名录,将他标记为叛徒。尘陨剑在鞘中轻颤,但他强压怒火没有出手。这些弟子只是履行职责。

"让赵无极长老来见我。"萧尘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山门,"就说是他二十年前从幽冥殿手中救下的孩子回来了。"

山道上突然安静下来。年轻弟子们面面相觑,因为这个细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年赵长老为救闭关中的宗主,独战幽冥殿三位长老,左眼留下三道爪痕,却只字未提救人之事。

"萧尘!"一声厉喝从山顶传来。身着紫袍的副宗主司徒玄踏空而至,身后跟着十二名执法堂弟子,"你弑师夺宝的罪名尚未洗清,还敢回来?"

"弑师?"萧尘浑身一震,眼中金芒暴涨。师尊清虚子待他如子,五年前他离开时老人家明明在闭死关,"何人栽赃?!"

司徒玄冷笑,挥手展开一幅光影画卷。画面中赫然是萧尘持剑刺入清虚子后背的场景!更诡异的是,那"萧尘"额间有与阴九幽类似的魔纹。

萧尘怒极反笑:"影阁的千幻魔功也能当真?"他剑指一点,尘陨剑并未出鞘,但一道剑气已凌空斩碎画卷,"我要见赵长老和问心镜!"

"赵长老正在..."司徒玄话到一半突然住口。山道尽头,一个佝偻身影正缓步而下。灰白长发,左眼戴着眼罩,手持青玉杖——正是执法长老赵无极。

萧尘却瞳孔骤缩。虽然形貌声音一模一样,但这人走路时右肩有细微的不协调。真正的赵无极二十年前伤的是左臂,习惯性保护的是左侧身体。

"尘儿回来了。"假赵无极笑容慈祥,独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光,"有什么话,随老朽去执法堂慢慢说。"

萧尘突然笑了:"好啊。"他看似随意地向前走去,却在经过第三阶时突然转身,"只是有个问题——当年您救我时,说的是什么话?"

假赵无极明显一怔,随即叹息:"那么久的事..."

"你说小子别怕,老子这条命换你值了。"萧尘一字不差地复述,眼中杀意暴涨,"赵叔从来不用老朽自称!"

尘陨剑终于出鞘,却不是斩向假赵无极,而是直刺司徒玄!这一剑快若闪电,更蕴含着混沌种子的一丝力量,剑锋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微裂痕。

司徒玄仓皇闪避,袖中却滑出一枚银色令牌——与废墟中黑袍人所持一模一样!萧尘剑势不收,反而更快三分。就在剑尖即将刺中令牌时,假赵无极的身影突然扭曲,化作一团黑雾挡在司徒玄面前。

"果然是一伙的。"萧尘冷笑变招,尘陨剑划出金色圆弧,将黑雾一分为二。雾气中发出凄厉嘶吼,重新凝聚成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

山门前一片哗然。年轻弟子们惊恐地看着敬重的副宗主和执法长老竟然与怪物为伍,而"叛徒"萧尘却剑气凛然如天神下凡。

"结玄天诛魔阵!"司徒玄见事情败露,厉声喝道。但只有六名亲信弟子响应,其余人都迟疑着后退。他怒极,突然捏碎手中令牌:"那就都去死吧!"

令牌破碎的瞬间,十二道黑影从山门各处阴影中跃出。这些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面上银质面具与萧尘在遗迹所见如出一辙。他们同时结印,一个巨大的血色结界迅速笼罩山门。

萧尘顿感灵力运转滞涩。这结界竟能压制正统功法,反而让魔气活跃起来。假赵无极——现在应该称它为影魔——发出刺耳尖笑,身体分裂成数十条黑影缠向萧尘。

"诸位师弟退后!"萧尘大喝一声,尘陨剑插入地面。七道金色光环从背后升起,在血色结界中撑开一片净土。年轻弟子们慌忙躲入光环范围,惊恐地看着外面魔气滔天。

司徒玄面目狰狞:"萧尘,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血符,"让你见识下真正的..."

一道青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击碎血符。山巅传来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司徒玄,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所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位灰袍老者踏空而来,左眼三道爪痕触目惊心,右手持一面青铜古镜——真正的赵无极终于现身!

"问心镜?!"司徒玄面如死灰,"不可能!你应该被困在..."

"九幽绝狱?"赵无极冷笑落地,古镜对准司徒玄,"多亏尘儿在遗迹中重创阴九幽,封印才松动。"镜面突然射出青光,照在司徒玄身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司徒玄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里面另一个人的面孔——赫然是二十年前被处决的魔修"百面郎君"!

"果然是你。"赵无极叹息,"当年清虚师兄饶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

萧尘如遭雷击:"那师尊他..."

"师兄还活着,只是被囚禁在禁地。"赵无极独眼扫过战场,影魔和影阁杀手在问心镜照射下无所遁形,"先解决这些杂碎。"

有了真正赵无极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问心镜专克幻术,青光所照之处,影阁杀手如雪遇烈阳。萧尘更是含怒出手,尘陨剑每次挥动都带起混沌剑气,三个影魔分身被一剑斩灭。

最后一名杀手见势不妙,突然扑向最近的年轻弟子。萧尘闪身阻拦,却被对方袖中射出的黑针刺中肩膀。混沌种子自动运转,竟将那缕魔气吞噬转化。杀手趁机捏碎传送符,消失前狞笑:"阁主已在星陨阁恭候大驾!"

战斗结束,山门前一片狼藉。赵无极拍拍萧尘肩膀:"回来就好。清虚师兄一直相信你是被陷害的。"

萧尘却盯着自己肩膀伤口——那里没有流血,反而浮现出奇特的灰色纹路。更奇怪的是,通过这些纹路,他竟隐约"看"到片刻后的画面:赵无极转身时,腰间玉佩会掉落...

果然,老长老转身瞬间,玉佩绳结断裂。萧尘下意识伸手接住,递还时发现玉佩背面刻着微型地图——正是三大圣地的方位,每个圣地都标着一个古怪符号。

"这是...?"

赵无极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今晚子时,禁地见。"说完高声指挥弟子清理战场,仿佛刚才的传音不存在。

当夜,萧尘避开巡逻弟子来到禁地。这里守卫森严,但对掌握空间法则皮毛的他来说形同虚设。禁地最深处的石室内,赵无极正在研究一面墙壁上的古老壁画。

"来了?"赵无极头也不回,"看看这个。"

壁画描绘着上古时期三大圣地始祖联手封印混沌的场景。三人分别持剑、镜、鼎三件神器,而封印中心悬浮着一颗灰色珠子。萧尘体内混沌种子突然震颤,仿佛受到召唤。

"这是..."

"混沌源珠。"赵无极轻抚左眼伤痕,"二十年前我闯入影阁密室,看到过类似记载。九转尘神诀第九转需要汲取混沌源力,而源珠被分成了三部分,镇压在三大圣地。"

萧尘心跳加速。这正好解释双剑投影的星图!但问题来了:"师尊在哪?遗迹中的影阁杀手说..."

石壁突然无声滑开,露出后面密室。清虚子盘坐在玉床上,面色苍白但气息平稳。看到萧尘,老人露出欣慰笑容:"尘儿,冰魄神棺可还稳固?"

"您怎么知道..."萧尘震惊得说不出话。

清虚子示意赵无极扶他起身:"因为那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当年推算出你命中有一生死劫,唯有玄阴之体可解,我才特意安排你去寒冰洞天结识叶家丫头。"

萧尘如遭雷击。原来一切都在师尊算计中?那场"偶遇",那些巧合...

"别怪师兄。"赵无极叹气,"天机不可泄露。就连你家族遭劫,也是因为..."

"影阁阁主想要萧家的混沌残图。"清虚子接过话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这是另一半。拼起来就是混沌源珠的封印图。"

萧尘接过龟甲,与自己从小佩戴的那块完美契合。当两块龟甲相触时,浮现出完整的三维投影——三大圣地地底各有一座祭坛,而祭坛下方...

"活人封印?!"萧尘骇然发现每个祭坛都连着一具水晶棺,里面封印着活人!

清虚子剧烈咳嗽起来:"三大圣地的创始人...从未死去。他们用自己为容器,封印着混沌源珠的三部分力量。"

萧尘突然想起叶清雪说过,她家族古籍记载玄天宗初代宗主是"混沌体"。如果这样...

"要突破第九转,必须释放他们?"萧尘声音发紧。这等于要动摇三大圣地根基!

"更糟。"赵无极苦笑,"影阁阁主就是星陨阁初代阁主的分魂。他早就挣脱封印,一直在策划释放本体的阴谋。"

萧尘肩头灰色纹路突然灼痛。一幅画面强行闯入脑海:冰魄神棺中的叶清雪晶体化突然加速,已经蔓延到下巴!与此同时,心口阴阳契传来刺骨寒意——这是叶清雪在警告他什么?

"师尊,星陨阁最近有什么异常?"

清虚子与赵无极对视一眼:"三日前,他们的镇派至宝周天星盘突然自行运转,指向古荒山脉..."老人突然变色,"不好!他们是故意引你去遗迹,真正的目标是..."

"冰魄神棺!"萧尘浑身发冷。叶清雪的玄阴之体是平衡混沌的关键,影阁需要她作为容器!

他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赵无极拦住:"等等!这个你带上。"老人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叶丫头的心头血所凝,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萧尘郑重收下,正要道别,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着是弟子们的惊呼:"敌袭!星陨阁打过来了!"

清虚子强撑着站起:"赵师弟,启动护山大阵。尘儿,你从密道走,务必阻止他们找到神棺!"

萧尘却摇头:"来不及了。"他感应到阴阳契传来的方位——叶清雪已经不在地底遗迹,而是正在被移往星陨阁方向!

"那就更该走了。"赵无极推开暗门,"记住,混沌种子能感应源珠方位,但千万别在星陨阁内使用,那里有..."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穿透石壁直取萧尘咽喉。赵无极闪身挡在前面,问心镜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镜面浮现裂痕,映出来袭者身影——银面具,黑袍,正是影阁阁主!

"跑!"清虚子突然暴起,一掌将萧尘推入密道,自己却被银光贯穿胸膛。老人最后的口型是:"去找...问心镜...本体..."

密道闭合前,萧尘看到师尊倒地,赵无极独眼流血死战,而影阁阁主的面具在问心镜照射下,隐约露出与星陨阁主七分相似的面容...

密道黑暗而漫长。萧尘狂奔中握紧尘陨剑,肩头灰色纹路越来越烫。新的预见画面浮现:星陨阁祭坛上,冰魄神棺正在被血色锁链缠绕,而棺中的叶清雪,眼角有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