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问:【为什么?】
【……为什么?】异族茫然地重复,机器没有感情,好在血海深仇不需要额外的传达,【六年前,是你,杀我们。】
【十五年前,你们来杀我们的时候也没有留情,彼此彼此。】余逢春漫不经心地说,【当时留你一条活路,实在是我不小心才造成的,很不好意思。】
【……】
异族沉默下去。
而余逢春也觉得没必要再多说什么,呈圆环状的包围圈最里层,机甲开始蓄力,激光炮塔顶端亮起悠悠蓝光,冰冷致命。
【你知道的吧,】余逢春慢悠悠说,【你挺厉害的,只是运气很不好。】
这只高级异族,可以在死里逃生后迅速找到寄宿主体,潜伏六年之久。
但它的运气实在太差。
[激光炮塔蓄力结束,]0166适时提醒,[可以进攻了。]
余逢春满意点头,他对这个任务世界最好的印象就是机甲开起来很爽,眼下虽然只开了一会儿,但也很过瘾。¢d¢a¨w~e-n¨x+u′e′x*s¨w!.~c/o?m,
【还有想说的吗?】他很有礼貌地问,【没有的话就再见喽。】
通讯对面传来一阵柔软又黏腻的水声,接着,异族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当时是想逃跑。】它说。
【……】
余逢春没有回答,异族继续说:【人类,不期待你。】
这话倒没说错,就是有点儿刺心。
有些时候,怪物很能看透人心。
【现在轮到你给我讲人生道理了?】余逢春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异族没理会他的质问,继续道:【你想逃,但又回来了。】
【……】
【你逃不掉的。鸟,在笼里。】
机械的声音比一万年的宇宙还冰冷,余逢春的视角变换成千万台困住战舰的机甲,那只高级异族缓缓在战舰中显露出自己的本身。+小~说^宅! +首`发!
破损的身体,柔软且多的触须没了一半,它比它的战舰还要残缺。
【你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其他人类,】异族说,【你很强大,也很可怜。你以为你能逃走,但实际上只是从一个囚笼,飞进了另一个囚笼。】
余逢春眉心微皱。
异族这一番话听得人很刺心,且它说得太顺畅,不像临时起意的挑衅,更像是从心里酝酿过千百遍,终于找到机会宣之于口。
【什么意思?】他问。
异族没有回答,它已不再回答。
【你不知道,是因为笼子太大,但没什么不同。】
宇宙环境不适宜任何一种生物生存,暴露在宇宙中没多久,异族残弱的身体便开始寸寸粉碎,像一座投进烈焰重压下的石膏像,湮灭成世界的尘埃。
一切生灵的结局。
余逢春闭上眼睛,激光炮塔启动,须臾间,那艘战舰在炮火攻击下化成碎屑,在余逢春的无数双眼睛注视中向四周飘散。
战舰毁灭的一瞬间,坦尾星的对外通讯成功连接,无数哭声和尖叫响彻第八星系。
余逢春操纵机甲各归原位,收拢意识、断开连接。
他从控制仓里摔了出来。
长时间利用精神力远程操纵机甲的副作用会持续十分钟至一小时不等,余逢春甫一脱离,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冷,眼前一片模糊,心脏狂跳。
八岁的时候,余逢春曾在军校训练时被一个比他大10岁的人一脚踹到肚子,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差不多。
“我要吐了。”他告诉0166,“你能别录吗?”
0166:[……]
真烦这种死要面子的人。
然而余逢春并没有吐出来,在摔出控制仓的一瞬间,一双手等候已久的手就从旁边伸过来,稳稳地把他接住,搂进怀里。
余逢春额头上布满冷汗,擦在邵逾白身上时,洇出一片暗色的水痕,他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并且在无意识地颤抖,这种反应无法靠药物缓解,只能自己硬抗。
邵逾白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抱得更紧,两人就这么搂抱拖拽着往旁边移动。
控制中心内部过于安静,邵逾白能听到余逢春牙关打颤的声音。
抱着人在旁边坐下以后,邵逾白短暂查看了一下余逢春的情况,手指抵住人的唇瓣,低声哄道:“张嘴。”
余逢春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因为哆嗦得太厉害,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瞪他。
邵逾白全当没感觉到,继续哄:“张嘴,不然你会咬伤自己。”
我才不会,你以为我多大?
余逢春心里想,忍不住张嘴骂道:“去你的……”
然而话音未落,趁着他双唇分开的那一秒钟,邵逾白动作迅速果断,直接把食指中指一起塞了进去,刚好压在余逢春的舌头上。
口腔瞬间被塞满,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流,好像全身的控制权都交了出去,只剩下一副没有尊严也没有自由的躯壳。
余逢春恨死这样了,半点情面也不想给他留,牙关合拢,用力咬下去。
这么一下子,肯定是疼的,但邵逾白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