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邵逾白点点头,“多谢你提醒。”
常狄皮笑肉不笑:“我不提醒你,也会有别的人提醒你,他已经一天没下楼了,饭也没吃,你快上去劝劝。”
一年下来,跟在余逢春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位爷一旦生气,只有邵逾白劝得住。
他一走走了半个月,自己倒挺好,常狄他们快慌死了。
话音落下,本来一片寂静的楼上忽然传来瓷器摔在地面上的碎裂声,极其清脆,伴随着恼怒的骂声:“没用的东西,滚!”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邵逾白和常狄一起朝楼梯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形容狼狈地走下楼梯,昂贵的西装皱皱巴巴,一张方正的脸上尽是憔悴。
看见邵逾白的一瞬间,男人眉毛一皱,差点哭出来。
他喊道:“邵哥。”
被一个比他大二十岁的男人叫哥,邵逾白已经习惯了,淡淡颔首。`d?u!y?u-e!d~u?.·c\o/m′
男人搓搓手,想按照余逢春的指示一滚了之,又按耐不住最本能的自救冲动,几番犹豫之下,还是挪到邵逾白面前。
“邵哥,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他压低了声音说,“本来都进展好好的,突然来了条子,把一船的货都给掀了,我都差点让人弄进去,你说这种事要是我干的,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不自己给自己找死吗?”
常狄冷笑一声,挽起头发后径直离开了。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忍住了,等着邵逾白开口。
“是不是你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在你手下出现。”邵逾白道。
“是是是,”男人连连点头,“我监管不严才让苍蝇飞进来,我的错,肯定积极排查!”
说完,他干笑两声:“就是还劳烦您帮我说两句好话,只要您帮我这一回,什么都好说。/l!u~o-l¢a+x!s_..c¨o^m/”
男人掀起眼皮,比划了个手势,意思很明显。
眼神淡淡扫过他的手势,邵逾白颔首,道:“走吧。”
男人一听,如蒙大赦,好像自己这条命和手上的全是富贵已经被保住了,忙不迭的又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楼上又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如果上次是发泄怒火,那这一次就是在催促。
邵逾白原地整了一下衣领袖口,迈步走上楼梯。
等他到书房门口时,才发现门都没关,就那么明晃晃地敞开着。
书房地上更是一片狼藉,价值百万的装饰品被用作提醒铃声,摔了一地,地毯上全是瓷器碎片,已经不能要了。
余逢春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面,双腿搭在桌子上,听见邵逾白的脚步声,他偏偏头,眼神很冷淡。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邵逾白依言迈入书房,将刚磨好的咖啡放在余逢春手边。
打量审视的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余逢春看了好久,才道:“瘦了。”
邵逾白在收拾书桌上散落的废纸和文件,闻言抬了抬眼。
“什么?”
余逢春不答,又偏头看他一会儿,然后抬手点点眼睛下面。
邵逾白眼下有一层极其明显的乌青,余逢春一眼就看见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
没有隐瞒的必要,邵逾白点点头。
余逢春笑了,随意伸手,手指点在邵逾白小腹处的纽扣上,像猫拨弄窗帘穗子一样拨着玩。
“不如跟我说说,你哪天睡好了?”
气氛随着他的笑缓和下去,两个人都不觉得余逢春的动作有任何突兀冒犯之处。
邵逾白不自觉地追随那抹仿佛春日枝丫的柔软弧度,整夜未眠的大脑迎来昏沉。
将文件叠放整齐后,他没忍住,脱口而出:“我觉得我可能有病,一直在做梦。”
“哦?做什么梦?”余逢春问,手没有挪开,眼神很感兴趣。
他是真的在好奇,毕竟从邵逾白来他身边到现在,余逢春就没见他睡过一个整觉,总是在凌晨的某个时间点忽然醒来,然后睁眼等到天亮。
余逢春以前也随口问过,邵逾白说不知道,久而久之,这个问题成了一个执念。
邵逾白道:“忘了。”
“你总是这么说。”
余逢春收回手。
他不太满意,却也轻轻放过。谈话到了这个阶段,先前书房里弥漫的凝滞氛围已尽数散去,余逢春也不再真的生气了。
如果这时候有哪怕一个人站在门口,注视事情的发展,都会瞠目结舌。
全天下,只有邵逾白能让余逢春这么轻易的消气。
换做其他人,话还没说完半句,就被顺着窗户丢下去了。
邵逾白把废纸扔进碎纸机,又蹲在地上检查一圈,确定余逢春脚下没有碎玻璃渣子以后才放下心。
余逢春任由他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