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不会不明白。
浩大的悔恨愧疚如潮水般压来,瞬间便让人窒息,连眼前都模糊。
周青低压着嗓子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邵逾白反问:“你有问过他吗?你有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吗?”
出事以后,周青满怀怨恨,径直转向余术怀,连一分钟都没给余逢春留下。
他把杀人凶手当成靠山,把真正试图提供帮助的人当做敌人。
何其盲目。
但事已至此,悔恨无益。
邵逾白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起身离开了房间。
在他身后,有模糊的哽咽声。
*
*
离开关押周青的地方以后,邵逾白顺着公路独自踱步很久,从口袋里取出一台一次性手机,安装上电话卡以后,他拨通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8\8`d,u^s_h*u+w+a`n\g~._c,o.m!
“几点了还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暴躁的男人。
邵逾白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3:36,不好意思。”
在他说完的瞬间,男人的声音恢复正常。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陈志远现在安全吗?”邵逾白问。
“安全,”男人说,“他现在在保护计划里面,你救了他一命。”
邵逾白道:“不是我救的,是余逢春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死。”
“……”
“明天会有三箱毒品和几个人送到警局里去,毒品来自北美洲南岸,是我亲自截下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希望你处理好,”邵逾白说,“他不希望有人做毒品交易,也不希望做了毒品交易的还能活着出来呼吸空气。”
“我知道了,”男人应了一声,“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n.y\d·x~s¢w?.~c-o/m~”
“行,那下次——”
“——我不会再拨通这个电话了。”
电话那边有急促的抽气声,震惊又不能理解。
男人的语气明显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邵逾白语气轻松,“你可以理解为我退出了。”
男人厉声劝告:“邵逾白!组织是这样培养你的吗?你不要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余逢春是你的敌人!他就算做了几件好事,仍然不能改变他的本质!你不要被他蛊惑!”
邵逾白安静地听他说,等他说完才开口:“我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完成任务。”
这句话并非托词。
余逢春的安抚确实让邵逾白感觉好很多,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下坠。
梦境像一头饥饿太久的猛兽,在邵逾白面前撕扯着现实。
又或者那不仅仅是梦境。
最令邵逾白无法解释的是,他在梦里预见的事情,竟在现实中一一应验。现实中的余逢春从未提及周青的事,是梦境里那个”余逢春”告诉他的——而那个”余逢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邵逾白还在继续做梦,还在看着另一段人生徐徐展开。
如果哪一天他真的疯了,说出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单是他一个人的罪孽,甚至会害到其他人——
他自顾不暇。
……
专门给余逢春设置的铃声响起,邵逾白停住脚步,在路灯下接通电话。
“怎么了?”
“你人呢?”余逢春问,声音很清醒。
邵逾白道:“我在外面。”
远处有车灯亮起,司机把车开过来后,下车为邵逾白打开车门。
“现在就回来,”余逢春说,“现在。”
“好的,十五分钟。”
余逢春挂断电话,邵逾白坐进车里。
开门以后,司机听见了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启动发动机以后二话没说就把油门踩到底。
十分钟以后,车子停在阙龙里门口。
司机下车开门的时候,还专门瞥了一眼挂在车门扶手上的秒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很骄傲:“邵哥,十五分钟以内!”
“是的,”邵逾白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好嘞!”
得到了上司的认可,意味着升职加薪的机会又多了一些。司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听着车辆驶走的声音,邵逾白打开家门。
人还没走进去,就看见一个抱枕砸过来,显然扔这个抱枕的人连十分钟都等不了,已经烦了。
余逢春坐在楼梯上,眼神阴郁:“你敢不敢再慢一点?干脆以后别回来了。”
“……”
邵逾白弯腰捡起抱枕,没有试图辩驳,而是道:“以后不会了。”
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余逢春今天夜里看起来比平时更敏感紧张,几乎有些神经质。
邵逾白没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