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笑了。
[很高兴你认识我,余先生。]
主系统的声音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的喉咙发音,只是在细微转折处还是有一丝非人感。
余逢春抿抿嘴唇:“你不叫我编号?”
[0166并未上报你的编号,]主系统微微偏头,这个人类化的动作在它做来有种诡异的协调感,[它和我汇报的时候,总喜欢称呼你的本名,所以我也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与你交流。]
……
哇偶。余逢春从心里悄悄感叹。
“那你见我是为什么呢?”他小心问。
主系统的笑容扩大了。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非人的弧度,纯白眼珠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骇人。[我想你心知肚明。]
“……”
当然喽,余逢春一辈子默默无闻,能让他和主系统挂钩的,恐怕只有那件事。,w′b/s·z,.¢o*r/g_
连想都没想,余逢春果断说:“他不是故意的。”
[哦?]
跟主系统撒谎毫无意义,余逢春继续道:“他脑子不好使,死得太惨,所以一直想找我,他真不是故意弄出那些bug的,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不管邵逾白的目的是什么,余逢春都必须替他兜住,总不能让人家觉得他是蓄意搞破坏。
“而且造成的损失我们可以慢慢赔偿……”
主系统安静地听完这番辩护,纯白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暂不评价那串数据的智力水平与死亡经理,]它说,[但你的认错态度值得肯定。]
和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交谈,实际上是有点毛骨悚然的,不过好消息是主系统身上有一种让人平静的气质,跟余逢春说话的时候,让人联想起快到退休年纪的小学校长。?w_e*n_x^u-e,b~o·o?k′.,c.o¢m¢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也就在这时,主系统话风一转:[有一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想听听你的答案。]
“请说。”
[如果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
这个问题没有超出余逢春的意料,在进入本源世界后,他做过无数这种打算,好的坏的都有,主系统提出的这个问题,在“坏”的档次中,只能排到中等。
“我会去找他。”余逢春回答,“我一定会去。”
[如果我不允许呢?]
“那我会——”
话语卡在喉咙里。余逢春垂下眼睛,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有些念头,想想可以,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主系统已经明白了。
相似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你会叛逃,并带走我的孩子。]
心里想是一回事儿,被人家当场戳穿是另一回事。余逢春干笑一声,罕见地感觉到尴尬。
“0166是忠诚于你的,它不会跟我走。”
主系统摇头。[它对我的忠诚,是写在程序里,而它对你的感情是后天萌发,如果你一定要走,它不会放心让你离开的。]
说到这里,它的声音里多了些戏谑:[它可为你花了不少数据点。]
余逢春对此无言以对,他至今没有背过碎片组装模块的具体价格,太长了,跟电话号码似的。
“我没有刻意诱导它……”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出乎意料,主系统抬手制止了他。[我并非要追究这个。]它转向虚空,纯白的手指轻轻一划,[因为在我看来,感情从来不由人控制。]
光芒如涟漪般荡开,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余逢春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了他。]主系统说,[他的回答和你一字不差。]
余逢春的目光在邵逾白的虚影和主系统之间来回游移,警惕如潮水般漫上来。
[这个答案我很欣赏,]主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疲惫,[却也让我头疼。]
它望向虚空:[流窜数据每穿越一次屏障,就会在系统外壁上留下裂痕。我的能量不该浪费在这些修补工作上。]
流窜数据与正规的宿主不同,每一次转移重组都会给系统空间的屏障带来可修复的损害,主系统不希望将更多的精力能量投入进基础修复中。
[数据是不该逃离牢笼的。你当时的痛苦绝望太过鲜明,引来了0166,于是脱离轮回,而他追逐你的执念太过强烈,也随着你离开了我设定的程序,我必须要承认,这很不容易。]
余逢春注视着那双纯白眼眸,试图在其中找到任何与情绪有关的代表。
可惜一无所获。
[在创造无数世界时,]主系统继续道,[我赋予数据智商、容貌、性格,甚至缺陷。但唯独一样东西,我无法强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