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里的纸胎从胃里上涌,纸钱折起后锋利的边缘划过细细的食道,它们将柔软无骨般得细脖撑大,像蛇身底下有粗物滑过时的涨起。
白衣女吐啊吐,吐得满嘴鲜血,这次不再是汤盅中的胎血,而是她食道被划伤后汩汩流出的血液。
痛感尖锐,细细的食道被纸胎撑大,像她怀胎不足十月时,狠狠心吞了药,手术器刃扩开她狭窄的盆腔。
月份已经很大了,这种程度的药很难让胎儿自然流下,为了处理干净,不给身体留下隐患。
手术前吞了保命的符水,手术中雪白的皮肉下是森绿的消毒布,宫颈扩张器撬开了口,才让手术钳进入。
婴儿成形的手脚和头骨格外柔嫩,微微一用力,就会被撕扯下来,被钳嘴取出的肉块让人难以辨认这属于哪一个身体补位。
取出的皮肉粉得涨红,鲜血淋漓,被夹碎的胚胎组织全被装进瓷白的盅中,抽吸器一头连在里面,一头连在盅底。·x_x*n′y!d+..c^o\m¢
椭圆的刀冰冷细长,刮得仔仔细细,连破碎的胎盘也没有剩下,在仪器的震动声和空气中的腥臭里。
她在心底求着天后保佑,头一偏,在手术灯绿色的光下,她的脸庞放着一尊映着红光的佛龛。
她想,她以后要将它养在妈祖像前。
她满眼都是青春和钞票混杂的金钱梦。
白衣女吐出一张张的纸钱,混着鲜红的血滚出一个个纸胎,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吐完。
“谁去捡?”
“三局两胜?”
张朝和王信明白他们又该做苦力了,但看着地上的女鬼和红通通的纸钱,心里头还是直犯恶心。
猜来猜去,平局。
他们只能顶着满背的冷汗蹲下来去捡,捡完还不够,还得把一张张纸折起的纸婴拆开,恢复原貌。?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白衣女烂泥般躺在地上,她终年涨起的大肚终于不是在她被开膛破肚的那一刻瘪下,在久违的舒畅中她忽然泪洒。
抱着一边瓷白的汤盅,叠声诉错。
临走前,尤黎有些犹豫,他伸出手,“把它给我们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白衣女好不舍,最后也只嗫嚅出三字,将汤盅递出去,她请求着什么,作为一个母亲给出自己的子女后请求着旁人,最终话也没说完全。
“……唔该你。”
多谢你。
第207章 港诡15 我在这里
汤盅里又恢复了原样, 盖上盖子后也没人能看见里头乩鬼还在不在,但尽管看不见,现在敢捧着它的也只有尤黎一个人。
等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还得请乩鬼指路。
他们这次在山上耽误得有些晚,在站台没等多久,巴士就从远处驶来。
尤黎上了车,抬头望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一下, 电子表上的时间工工整整,没多一分没少一分——3:00。
凌晨三点了。
山边雾多,又靠海,他们坐在巴士上,透过车窗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阴雾,风冷得刺骨。
尤黎将瓷盅放到自己腿上, 他坐也坐得很有坐相,腿并在一起, 两手捧着盅,乖乖地搭在膝盖上。
知道乩鬼的来历后,倒也不怎么怕它了。
只是尤黎无意识地用指心敲着瓷壁, 一嗒一嗒的, 惹得鬼都烦了。
乩鬼伸出一根手指撬开瓷盖,不耐烦冲l道,“冇睇到我正emotional呢,管管你老婆得唔得啊?”
没看到它正emo吗?管管人行不行?
非常标准的中洋交杂。
尤黎没听懂, 茫然地看看乩鬼又看看l。
l低笑一声, “困不困?”
是有一些……
尤黎的眼睛格外疲惫。
他每次上巴士的时候都好像比上一次更困,更难睁开眼了,迷迷糊糊间, 尤黎能看见l拿过他腿上的瓷盅,随手放到座椅下的脚边。
似乎在说让他困了就睡。
乩鬼:“……”
尤黎闭上眼之前,还在想乩鬼是怎么从一个被关在瓷盅里的死婴,变成扶乩问凶吉的仙儿的。
下一秒他就沉睡在无尽的黑暗里。
在梦里,身体也似乎很虚,虚到尤黎连坐着都不舒服,只想躺下来。
他睡得歪歪扭扭,倒在l的肩上,又软绵绵地滚进l的怀里。
挂在他身前的墨玉冲起暗绿的煞光,又隐而不见,l在他睡着后,才抬起指腹,放在他在太平山顶想过无数次的眉眼上。
他的神情很沉,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像怕会揉碎一个梦。
太久了,他等了太久,也梦了太久,l的神情隐隐有所触动,在他死了无数次前,握刀的手也没抖过半分的指尖在很慢地发抖。
但在真正碰上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