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们的目光,和坐在榕树下一一将红封里的纸钱递给他们时别无二致。
走亲、走亲,他们走的的确是阿嬷的亲戚,钟家三代人,都在这张相上了。
仍存活至今的钟祖母,枉死的钟太,还未出生就已死去的钟家女孙,钟恩仪。
报纸上将钟家的兴盛存亡书写得一清二楚——“贫穷女飞出公屋变凤凰,走大运”、“钟太买下天价地皮,建祖屋”、“钟家女主人病死,遗产划分闹上法庭”、“钟氏股价狂跌,破产前夕”……
“钟氏起死回生,至今二十年不曾落幕”,再到最后的“钟家一夜遭仇,冚家铲完”。
相册上将钟家在白衣女死后,如何从破产到起死回生,再到风光二十年才轰轰烈烈落寞的原因一一记录。
他们每日每夜、钟家的每一口人都会给栓在墙后的乩鬼上香,肉眼看不见的灵体在相片里照出一团模糊的轮廓。~g,g.d!b`o`o`k\.¢n*e_t^
黑白色的佛龛后趴伏着一个小小的女童影子,钟家小孩牵着一条狗,手里拿着骨头和洞里的女童笑嘻嘻地玩。
女童小小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蜷缩在洞里,将洞填得满满当当。
孩童的天真最是邪恶。
分到它母亲遗产的钟家人贪婪不足,继承了钟氏还不够,代替了母亲继续养它做小鬼,让钟氏起死回生,在这片寸土寸金的港岛上续了二十年的命。
它想爬出去,却被身后的锁链栓得动弹不得,它恨啊,它怒啊,连一个稚儿都敢欺到它的头上。
用锁栓它,用龛关它,用佛镇它。
它恨意滔天,发誓要杀光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每一人都罪有应得。
第211章 港诡19 惊蛰打小人
尤黎和他们一起将故事拼拼凑凑, 拼成一个完整的圆,他想起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404,又想起佛龛后巴掌大的洞口。!x^d+d/s_h.u¨.`c+o~m,
母亲将它生下来, 却不打算要它,将它拘在一个小小的罐里,于是它让母亲再也不敢胡乱吃食,饿着死去。
母女相残后, 这桩往事本该告一段落,钟家人却贪心不足蛇吞象,又将它拘了二十年,直至一夜全家惨死。
那么那个阿嬷,钟祖母又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404又是谁封的?它又是如何从钟恩仪成为了一个乩鬼?成日哄骗迷路人上山, 喂给它饿死鬼的母亲吃入肚。
它惨,它可悲, 却也可恨。
钟家老宅尘封至今,又在今日被推开大门,冤冤孽孽, 早已如红线痴缠不清。
若想理清, 只能斩断。
怎么斩?如何斩?
尤黎先出声,“我们试试能不能找到钟祖母的房间,钟家女主人的也行。”
虽然他认为阿嬷都这么老了,现在仍住在那个狭窄的, 仅能容一人通行的筒子楼里, 也不大可能会在钟家古宅久住。
她坐在那栋老旧的公租楼下,没人记得她是钟家的老祖母,只当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快要老死的阿嬷, 她像守着她的根,守在这。
即使她的女儿不折手段,毕生所愿都是为了从那飞出去做枝头上的凤凰。
她仍然选择老死在那。
钟家很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厅古老的挂钟多年未上发条,里面的机械齿轮或许早已生锈,但他们似乎仍在幻觉中听见那紧迫却始终规律的钟摆晃动声。
攀登着向上的旋转楼梯时,就像在时间里不断穿梭,他们搜了一层又一层的楼。
终于在最高的阁楼里找到了被封存已久的遗物,还有老人留下来的东西。
林林总总,都是一些求神拜佛的东西。
腕粗的招财金香,垒成团的黄符纸,一刀刀捆好的金纸连带着一些厚实的老黄氏日历,通通被包着在一张红布里。
甘倩嘀咕了一句“装神弄鬼”,她翻了翻,还翻出一些简陋的在红布上印了字的锦旗,翻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惊蛰打小人,求神保平安。”
“四柱八字、占卜问事、手相面相、解梦解周公……揾紧钟婆。”
找钟婆就对了。
专业对口了,苏云肯定道,“在惊蛰这天借煞气,找人替自己打小人,是这里临海地区的传统习俗。”她说,“那个阿嬷不是普通人,她是当地的神婆。”
“至少年轻时她靠此为生。”
甘倩,“算命的?”
苏云,“差不多。”
王信,“怪不得这家人全家上下都古古怪怪,原来从根就开始迷信了。”
张朝,“那这些都是骗人用的东西?”
苏云有些不认同,“在副本里,她这个神婆肯定是真非假,她女儿拿自己腹中胎儿养小鬼这事,说不定都是从她这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