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长指如冰, 指尖苍白,似昆山片玉,祂一语破的,“不行, 阿黎。”
“有些事,为夫只能犯险。”
“不过让阿黎为之操心,是我疏忽。”
尤敛缓缓吻他,“不用害怕,我总归不会让阿黎也出事。”
尤黎睁着泪,“我不想, 我不想……睡。”
新神定定望了昏昏欲睡的少年许久,才颇为无奈地徐徐问, “这也不想,那也不想,阿黎心中究竟在想何事?”
尤黎漫上心头的困意终于缓缓褪去, 他规律的呼吸骤然变得一起一伏, 空气的大量进入总算让他的意识保持住了清醒。
他明白,对方总算想和他聊一聊了。
倒在新神肩上的小神使也总算能恢复一点力气了,尤黎的视野清晰后,眼泪也停了, 没有再因为酸泛的困意而往上涌。
但呼吸还是有些难以恢复平常, 说话的声音也困难得不能让人听清。′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必须俯下身,耐心静着气,才能听清尤黎的每一个字, 祂听。
“为什么那么做?”
“什么怎么做?”
打哑谜。
尤黎不得不收紧手臂,力气正在逐渐复苏,“不是已经有很多信徒了吗?”
他认真问,“为什么?”
花费那么多力气,来做这么一个局,从近万的信徒最后沦落到现在的一无所有。
新神冰冷的气息在尤黎耳边厮磨道,“因为死一万人远远不够。”
祂叹惋,“太少了。”
“他们万万不该死在这。”
新神的面上似有怜悯,细看却只有平等的漠视,祂叙述道,“囚徒困兽之斗于我一无用处,我需要它们将更多的人拉下场。”
这里的人指的是米德加尔特大陆的城民,也是阿斯加德之上的神国诸神。!t.i.a-n¢x+i*b`o¢o/k~.^c¢o′m.
“把它们放出去,比关在一点有用得多。”
“不出三日,城门破,战乱起,流民会向四面八方涌去,将疫祸带往它们所途径的各地。”
尤敛仿佛在下着一盘巨大的象棋,以退为进,每一个涌入白棋包围,看似毫无用处即将被吞没的黑棋,都像一滴漆墨落进清水中。
平平无奇地在水面上四然开来,每一点漆,都带着瘟疫的死亡气息,它们静静站在那,尽管不起眼,但需要拔除也需费心,而且只需对手的一刻疏忽,就能骤然用再寻常不过的黑兵将国王残杀殆尽。
新神俯下首,和祂的神使静静相望。
尤黎的瞳仁都被迫放大,鼻尖的呼吸和近在咫尺的鼻骨紧挨在一起,那份不属于人体的寒冷顺着肌肤相触的这一零星半点,渗入他的心底。
尤黎的呼吸加快,有一瞬颤栗。
祂不为所动,“我需要足够多的死亡。”
当黑死病不再受限于这么一个小小的城邦,当患有疫病的城民冲破城门,他们就会像蝗虫,将瘟疫带去每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
直至整个米德加尔特大陆都沦为鼠疫的温床,真正的死亡才会无可阻挡地全面爆发开来。
尤黎怔然着,“可是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死去,不需要这种方式,也可以拥有很多信徒的——”
尤敛缓缓打断,“阿黎,我不需要那么多的信仰。”
尤黎下意识追问,“那你真正想要什么?”
尤敛缓缓“嘘”了一声。
新神的薄唇下移,眼底是不近人情的肃色,祂语气森冷,却在很慢地磨着少年神使的耳颈,“我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和阿黎说过。”
不紧不慢,又从容不迫。
“我要做的,只是将那张虚假的神皮,从神国这群蠹虫的身上撕下来而已。”
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击破诸神身上由他们信徒组成的无坚不摧的信仰。
尤黎的呼吸都快停了。
尤敛慢条斯理地抱着他哄,“只是一件很小,很小,再小不过的事对不对?阿黎不用怕,也不需忧心。”
神国之上除了祂之外还有七十几名阿萨神明,甚至还有众神之主奥丁。
中庭发生的一切都会映射在他们的眼下。
尤黎止不住地问,“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尤敛低低笑了,“那再好不过。”
仿佛祂等的就是这一句的实现。
尤黎乱得不行,对比新神说出来的,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他只是问,“我可以帮忙?”
尤敛不置可否,“阿黎随心意做事即可。”
尤黎明白了,意思是他做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要是能每天在神殿乖乖待着,把自己照顾好,不让人多费心思就更好了。
他想了很久,意识在渐渐清醒过后,玛丽雅的背影又在他眼前出现,可只有这些神明的信徒大量死亡,他们由信仰构造成的神力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