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暴雪拍打马车的车辕,萧明澈蜷缩在铺着狐裘的角落,掌心的曼陀罗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车轮碾过冰面的脆响突然变得空洞,少年猛地抬头,却见车窗外的雪景诡异地扭曲成幽绿漩涡,无数噬月纹从雪地里钻出,缠住他的脚踝。
\"小娃娃,欢迎来到真相的尽头。\"黑影沙哑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腐烂的指尖穿透车顶,在少年额头点下冰凉的印记。萧明澈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坠入无尽黑暗,风声在耳畔呼啸,像是千万个冤魂在嘶喊。
极北冰窟的寒意瞬间包裹住他,玄冰穹顶垂落的冰棱泛着腐臭气息。水晶棺就在十步之外,棺中少女赤瞳微睁,眉心的噬月纹与他掌心印记同时亮起刺目光芒。当那双与江挽月别无二致的眼睛望向自己时,萧明澈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不同的是,这双眼睛里翻涌着浓稠如墨的黑暗。
\"来做古神的祭品吧,小圣女的血脉...\"黑影从棺底钻出,腐烂的身躯缠绕着锁链,每一节链环都刻满巫教禁咒。她伸出枯骨般的手指,轻轻抚过水晶棺,\"你以为江挽月净化的诅咒真的消失了?看看你的身体...\"
萧明澈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噬月纹,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记忆如潮水涌来——被江挽月用残念净化的祭坛,长安街头突然出现的幽绿黏液,还有方才百姓们重新燃起的信仰之光。\"不可能...\"他踉跄后退,却撞进一具冰冷的躯体。
水晶棺中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冰凉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她的呼吸喷在少年耳畔,声音却与江挽月如出一辙:\"星星灯别怕,姐姐在这里...\"话未说完,唇角突然裂至耳根,露出满口森白獠牙,\"来,让我们融为一体。\"
\"不!\"萧明澈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绣着曼陀罗的锦被。他慌乱地摸向胸口,却摸到枕畔一块陌生的星砂——那星砂表面竟刻着噬月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蓝。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车帘被风雪掀开,远处冰原上隐约可见黑影残魂扭曲的轮廓。
与此同时,星陨殿内的江挽月突然捂住心口。发间星砂凝成的荆棘冠冕炸开刺目光芒,赤瞳中的银蓝瞬间被猩红浸染:\"星星灯有危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化作流光冲向殿外,却被萧承煜的赤色灵力屏障拦住。
\"冷静!\"帝王冕旒下的眼神满是担忧,玄铁剑迸发的灵力却在触及少女时化作温柔的光带,\"北疆传来消息,萧明澈的马车偏离了路线...\"他的话被沈清辞突然的惊呼打断。
占星师的龙纹护甲片片剥落,手中的占卜卷轴燃起幽绿火焰。沈清辞望着卦象中与萧明澈命星相连的诡异图腾,星纹胎记在颈侧几乎灼穿皮肤:\"是黑影的引魂阵!他的梦境被篡改了,那些星砂...\"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江挽月突然转身,眼中燃烧着偏执的光。
\"谁都不许拦我。\"少女的银蓝纱裙下渗出黑血,那是强行凝聚残魂的代价。星砂在她周身凝结成布满倒刺的长枪,每一根枪芒都带着信仰崩塌的危险气息,\"就算坠入幽冥,我也要把星星灯带回来。\"
阿依娜握紧渗血的弯刀,兽皮披风下的旧伤疤再次崩裂。北疆女君望着江挽月决绝的背影,想起族中禁书的预言:当巫女为执念燃烧残魂,要么成就千古传奇,要么化作毁灭的火种。\"陛下,必须启动北疆结界!萧明澈殿下的血脉...\"
极北冰窟深处,黑影发出癫狂的笑。她腐烂的指尖按在水晶棺上,看着镜中江挽月失控的模样:\"来吧,尽情燃烧你的残念。当你耗尽最后一丝力量,这具躯体将彻底苏醒...\"冰棺中的少女缓缓坐起,额间噬月纹与萧明澈手中的星砂产生共鸣,古神虚影的触须穿透云层,朝着长安的方向发出震天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