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池的水面沸腾着银蓝与幽绿的毒雾,江挽月的星砂锁链在黑影的腐蚀下寸寸崩解。她死死抱住逐渐透明的萧明澈,荆棘冠冕燃烧出最后的光芒,却听见少年胸腔里传来蛊虫啃食灵魂的声响。“别挣扎了,江挽月。”黑影的残魂在幽绿漩涡中狞笑,“当他的意识彻底湮灭,你的守护不过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李寡妇甩开丈夫阻拦的手,怀中高热未退的孩子指着萧明澈大喊:“大哥哥的星星...治好了我的梦!”她跌跌撞撞扑到结界前,布满老茧的手按在逐渐消散的星砂上,“那天夜里,是他用星砂赶走了咬我的绿虫子!”
话音未落,长安西市的老铁匠抡开膀子撞开卫兵。他布满铁屑的手掌里,祖传的星砂护腕正发出温润的光:“我炉子上的曼陀罗纹,是这孩子用灵力重新刻的!”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说他是灾星?先砸了我这炉子!”
乞丐堆里突然站起个蓬头垢面的老者,他怀里紧抱着个发黑的馒头——馒头上用指甲刻着歪扭的曼陀罗。“孩子,接着!”老乞丐沙哑的声音穿透喧嚣,“这是我留了三天的口粮,吃了它,有力气打妖怪!”那馒头刚触到萧明澈指尖,竟化作银蓝流光没入他眉心。
少女们清脆的惊呼此起彼伏。绣楼里的小姐们扯断珍珠钗环,街边卖花的姑娘抛却花篮,所有曼陀罗发饰在空中汇聚成光毯。光毯掠过之处,百姓们眼中残留的幽绿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澄澈的信任。沈清辞的占卜卷轴无风自动,灰烬中浮现出完整的曼陀罗与紧握的双手交叠的图案。
“原来如此...”江挽月的赤瞳泛起奇异的光晕。她想起百姓们曾捧来的花灯,想起老铁匠偷偷塞给萧明澈的糖块,那些被黑影蛊虫蒙蔽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回。星砂在她周身重新凝聚,不再是充满攻击性的荆棘,而是化作流动的银河,温柔地包裹住萧明澈逐渐透明的身体。
黑影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他们明明被蛊惑了!”她操控的幽绿锁链疯狂收缩,却在触及信仰之力的刹那,发出刺耳的腐蚀声。萧承煜的玄铁剑迸发前所未有的赤色光芒,帝王挥剑斩断一条锁链,怒吼响彻云霄:“长安子民的眼睛,容不得你抹黑!”
阿依娜扯开兽皮披风,露出肩胛处燃烧的咒文。北疆女君将弯刀高举过头顶,血色光芒与信仰之力共鸣:“巫女大人!看呐!这是北疆勇士的呐喊,也是长安百姓的心声!”她的话音未落,整座长安城的曼陀罗花灯同时亮起,银蓝光芒顺着街巷汇聚,在空中凝成咆哮的巨龙。
巨龙张开布满星砂的巨口,狠狠咬向黑影的锁链。每一片龙鳞都流转着百姓的祈愿,每一声龙吟都裹挟着信任的力量。黑影的残魂在剧痛中扭曲,她终于看清那些汇聚成信仰之力的,不仅是江挽月的守护,更是萧明澈在失控时,仍用最后理智帮助他人的微光。
“不!古神不会放过你们!”黑影的嘶吼被彻底淹没在轰鸣声中。萧明澈的身体在光芒中重新凝实,他望着眼前伸来的无数双手,那些曾举着火把要驱逐他的人,此刻正用体温温暖他冰冷的指尖。少年颤抖着伸手触碰老乞丐的手,掌心的曼陀罗印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江挽月的星砂化作温柔的丝带,缠绕在每个人腕间。她望着萧明澈重获生机的笑颜,赤瞳中流转着从未有过的释然:“原来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执念。”少女转头望向并肩而立的同伴,望向那些曾被蛊惑、此刻却坚定守护彼此的百姓,“而是我们共同相信的力量。”
然而,在众人欢庆之时,沈清辞的星纹笔突然渗出黑血。占星师望着天空中逐渐黯淡的巨龙——在它的腹部,几缕幽绿的丝线正悄然缠绕。远处,那只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舔舐着爪子,它脚下的噬月纹正在月光下疯狂生长。黑影的残魂在虚空中发出阴冷的笑:“信仰的救赎?不过是下一场灾难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