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橙县交谈
黑色迈巴赫驶离威尔希尔大道的钢铁森林时，车载香薰正散发出雪松与琥珀交融的气息。唐·本杰明解开西装领口的珍珠母贝纽扣，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翡翠楼，玻璃幕墙上的夕阳余晖像极了墨西哥湾的原油色泽。他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米丽·贝蒂的名字——这个名字旁标注的玫瑰金色图标，在一众联系人中显得格外醒目。
电话铃响到第四声时，听筒里终于传来带着慵懒笑意的女声："我还以为你把训练基地的事忘到爪哇国去了呢。"米丽·贝蒂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糖的刀刃，尾音带着弗吉尼亚贵族特有的拖腔，"听我侄女说你最近在圣文森特平房俱乐部出尽了风头？"
唐·本杰明转动方向盘避开一辆改装皮卡，车载导航正将路线规划至405号州际公路："最近实在抽不开身，纽森家族的晚宴、fBi局长的问题......"他故意停顿，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冰块碰撞高脚杯的脆响，"您知道的，在加州站稳脚跟需要处理太多琐事。"
"哼，少跟我打官腔。"米丽嗤笑一声，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海浪声，"你现在是在洛杉矶？"
"是的，刚从翡翠楼出来。"唐·本杰明的目光扫过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时速表稳稳卡在70英里，"那栋楼很快会成为贞观集团的总部。"
"倒是挺会挑地方。"米丽的语气多了几分赞赏，"既然在洛杉矶，那就来橙县一趟吧。我在这边处理些家族事务。"她突然压低声音，"记得走55号公路，别经过尔湾，最近那边有民主党在搞街头集会。"
唐·本杰明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橙县作为传统共和党堡垒近年来的蓝化趋势，在政商圈早已不是秘密——2016年希拉里在尔湾的险胜，彻底打破了这里从1980年延续至2012年的"深红神话"。但米丽特意提醒避开尔湾，背后恐怕另有深意。
"明白了。到橙县后我给您电话。"唐·本杰明挂断电话，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棕榈树，开始在脑海中勾勒橙县的政治版图。这个拥有320万人口的大县，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权力更迭：亚裔新贵带着资本涌入尔湾，拉丁裔社区在安纳海姆形成庞大票仓，而新港滩的老牌富豪们仍紧握着共和党命脉。米丽·贝蒂此时将见面地点选在橙县，显然不只是为了谈训练基地那么简单。
车载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前方即将驶入405号州际公路。唐·本杰明打开定速巡航，任由车辆自动保持在车流中。他拿出手机快速浏览橙县的实时新闻：尔湾联合学区正在讨论双语教学提案，安纳海姆市政厅门前聚集着抗议迪士尼涨薪的工会成员。
一个小时后，迈巴赫驶入橙县界碑。唐·本杰明望着路牌上"亨廷顿海滩"的字样，拨通米丽的电话。海风裹挟着海盐味灌进车窗，远处的太平洋泛着深邃的靛蓝色，冲浪者的剪影在落日余晖中若隐若现。
"我在码头尽头的灯塔下。"米丽的声音混着呼啸的风声，"把车停在公共停车场，别让人跟踪。"
唐·本杰明将车驶入布满涂鸦的停车场，特意选了辆改装皮卡旁的车位。下车前，他从后备箱取出一件深灰色风衣，将定制西装严密遮盖。沿着木质栈道走向灯塔时，他敏锐地注意到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正在栏杆旁抽烟。
灯塔底部的铁门虚掩着，唐·本杰明推门而入，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威士忌气息扑面而来。螺旋楼梯上方传来高跟鞋敲击铁板的声响，米丽·贝蒂扶着铸铁扶手缓步而下，酒红色丝绒长裙的裙摆扫过台阶，像极了流动的鲜血。
"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会儿。"她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唐·本杰明，珍珠项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看来你对训练基地的事很上心？"
唐·本杰明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注意到她耳后还沾着些许香槟渍："贝蒂女士的要求，我岂敢怠慢？"他的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木箱，"不过我猜，您约我来亨廷顿海滩，不只是为了谈训练基地？"
米丽轻笑出声，转身走向二楼的了望台。海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小腿处若隐若现的枪套："聪明人就是省心。"她倚在生锈的铁栏杆上，望着远处归港的渔船，"你知道吗？橙县现在就像个火药桶。民主党在尔湾疯狂拉拢亚裔选票，共和党却还守着新港滩的老古董们自说自话。"
海风拍打着灯塔外壁，米丽·贝蒂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宝石在暮色中泛着幽幽冷光。她注视着唐·本杰明，眼神中带着贝蒂家族特有的锐利："唐，你应该清楚，北方武器作为共和党和国防部的公开金主，一举一动都在聚光灯下。我们不能两头下注。"
唐·本杰明双手插兜，倚着斑驳的铁栏杆。远处，冲浪者驾驭着最后一波海浪，橙色的落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我明白，政治立场一旦模糊，就会失去原有的盟友。"他想起昨夜圣文森特平房俱乐部里，那些民主党人审视的目光，"公开站队虽然限制了选择，但也能换来绝对的信任。"
"算你聪明。"米丽满意地点头，从手包里掏出一支细支雪茄，唐·本杰明立刻上前，用定制的zippo为她点燃。火苗跃动间，映出她眼角细细的纹路，"所以，我这次是以北方武器执行总裁的身份和你谈合作。纽森家族虽然和我们分属不同阵营，但并不排斥和北方武器合作。我需要你从中牵线搭桥，在民主党那边为我们下注。"
"就这么简单？"唐·本杰明挑眉，zippo打火机的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您作为米歇尔的姑姑，这点小事自然没问题。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是双赢。"
米丽吐出一口烟圈，在海风中缓缓散开："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北方武器准备开拓中东市场，我丈夫扎克·切尼下个月要亲自去沙特谈判。虽然有美军提供基础安保，但中东局势瞬息万变......"她掐灭雪茄，将烟头狠狠按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我要你从止水安保抽调最精锐的小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
唐·本杰明沉默片刻，脑海中迅速闪过中东地区复杂的局势图：极端组织的渗透、大国博弈的暗战、随时可能爆发的武装冲突。但他的表情依旧镇定，直视着米丽的眼睛："我和霍克亲自挑选队员，挑选队长。他们经历过阿富汗战场的洗礼，熟悉沙漠作战和人质救援。"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中东地区的行动成本很高，尤其是涉及到长期安保......"
"钱不是问题。"米丽打断他，从手包里抽出一张黑色支票，"这是预付的五百万美元。事成之后，北方武器会给止水安保在中东地区也能开放特殊采购通道，你要的高精尖装备，都能优先供货。"她将支票塞进唐·本杰明手中，指尖的钻戒硌得他生疼，"扎克对我很重要，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唐·本杰明将支票折好放入内袋，金属怀表的棱角隔着布料抵在掌心："我以止水集团的信誉担保。"他抬头望向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橙县的夜景在暮色中宛如撒落的星子，"那么，关于训练基地......"
"差点忘了正事。"米丽恢复了轻松的语气，掏出手机调出几张卫星地图，"贝蒂家族在内华达州有三处闲置的军事用地，都符合你的需求。"她放大其中一处位于拉斯维加斯西北部的区域，荒漠中的混凝土建筑在卫星影像上显得格外醒目，"这片基地占地2000英亩，地下靶场、模拟城市街区、直升机起降坪一应俱全。"她狡黠地一笑，眼尾的细纹里藏着算计，“不过，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白菜价卖给你了。你要么每年付五百万美元租金，要么一次性花一亿五千万买下。”
唐·本杰明盯着屏幕上的卫星图，突然灵机一动："米丽，我有个提议。这次中东安保行动的费用，除了必要成本支出，剩余部分直接抵扣训练基地的租金。按每年五百万计算，直到费用抵完为止。"
米丽微微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海风卷起她的披肩，露出锁骨处的鸢尾花纹身："你倒是会打算。不过这样一来，相当于用不确定的未来收益，换取当下的场地使用权。"
"但这对您也有好处。"唐·本杰明不慌不忙地分析道，"首先，省去了现金流的收支流程；其次，止水安保的行动成果直接与租金挂钩，我们会更有动力保障任务完成；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坚定，"这能体现我们合作的诚意。"
米丽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机屏幕："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不过我需要知道，你预估这次行动的总费用是多少？"
"至少一千五百万。"唐·本杰明果断回答，"考虑到中东地区的复杂局势，人员配备、装备运输、情报支持，每一项都是巨额开支。"他补充道，"如果任务顺利完成，至少能抵扣三年租金。"
"三年？"米丽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我同意这个方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出了问题，北方武器不会善罢甘休的。考虑到我和扎克都是股东的份上，如果那么谈判顺利，完全回国了，那么训练基地300万一年。"
"那么感谢米丽姑姑。"唐·本杰明伸出手，"合作愉快。"
米丽握住他的手，指尖的钻戒冰冷坚硬："合作愉快。现在，我们去新港滩的私人会所吃饭，边吃边签合同。顺便让你看看，橙县真正的老钱们，是怎么享受生活的。"
两人沿着栈道往回走，米丽的高跟鞋与唐·本杰明的皮鞋声在木板上交错回响。远处，一艘豪华游艇正驶进新港滩的码头，甲板上的水晶吊灯在夜空中闪烁，宛如浮动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