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疼

蛋疼

昨晚上……秦凌霄做奇怪的事了么?并没有。做了奇怪事的人,反而是他卫澜渊。

卫澜渊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怎么会那么大胆做出那种事来,但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尤其……尤其是在得到秦凌霄的亲口承认“借尸还魂”后,他心底里的所有设防跟迟疑,在刹那间通通全都不见了。

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亲近秦霄,想拥有这个会对他好,会照顾他,会关心他的“人”。他不介意秦霄的身体是那个恶棍秦凌霄的,他要的就是这个“人”。

所以昨晚上趁着秦凌霄喝醉之后,他有点疯狂,甚至于他还想做些更疯狂的事来彻底拥有这个人,但……他不敢。

而现在,秦凌霄突然问起昨晚上的事来,卫澜渊的脑子里瞬间闪过的就全是昨晚上的旖旎景象。

秦凌霄的呼吸喘息,还有他抓着自己时那发颤发烫的指尖……

一想到那些画面,卫澜渊连脸颊都跟着红得彻底,他怕秦凌霄看出来,故意背对着他,走到盆架边上,拿了帕子洗把脸,故作无事的道:“你没做什么,就说几句胡话,我也没听清楚你说了什么。”

秦凌霄不语,挑眉怀疑的看着卫澜渊的背影。

卫澜渊暗暗呼一口气,这才转身看他道:“我今天在山上套了几只野兔,还有两条鱼,你既然醒了那就梳洗一下,刚才我听阿爷他们说,今天初一,你的两个爷爷会带着他们家的人来这里拜年。”

“两个爷爷……”

秦凌霄顿时揉眉。

他来到这里都几个月了,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还躲着他,小孩们也都怕他,他见到了秦家这里的所有人,却唯独还没有见过那两位爷爷跟他们那边的家里人。

至于两个爷爷那边的人,秦凌霄只记得前几天遇到的那三个人,但很显然,秦凌霄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好,甚至于已经到了恶劣的地步。

“凌霄,你在想什么?”卫澜渊狐疑看他。

秦凌霄摇头:“没什么,只是希望大过年的,不想有人不长眼的好。”

一听这话,卫澜渊显然也想起前两天在镇上的那次事来了。

……

辰时(九点)刚过,秦家就来了不少的人,除了两个年纪太大的老者,一个个进了堂屋几乎都是按着年纪的大小,朝着秦庄闫跟周文舒跪下叩拜。

秦凌霄站在一边,看着这满屋子全是男人,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浓浓的蛋疼感来。

他冷不丁的想起自己昨晚上做的那个诡异的梦境,下意识的深深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在男人窝里带太久了,所以难得做一个春梦,梦到的居然还是个男人?

秦凌霄皱眉,内心有点的蛋疼。

同时蛋疼的还有个原因。

家里男人太多,已经让他分不清楚都谁是谁了,只知道上了年纪的他不是喊叔就是喊叔父,而年轻的那几个,不是喊哥就是喊弟,至于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不好意思秦凌霄记不住了。

卫澜渊坐他身边,背板挺得笔直,一张脸隐约带笑地看着众人,规规矩矩的样子挑不出一点错处。

众人对着秦庄闫与周文舒叩拜完了,手里也都拿到了一个小小的红包,这下轮到秦凌霄这边的人对着那边叩拜了。

这边,秦凌霄是大哥,上方坐着的两位老人是他那个从没见过三爷爷跟四爷爷,再旁边的就是两位爷爷的儿子跟男儿媳们,人还不少都有六七八人。这七八人全都是秦凌霄的长辈,他一个晚辈在过年这样的氛围里面,不跪拜一下都说不过去。

只不过当秦凌霄起身的时候,身边,卫澜渊也跟着起身,起先秦凌霄还懵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卫澜渊不是他真的弟弟,而是他的男妻,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他应该跟自己一起跪拜长辈拜年才是。

无声一叹,秦凌霄只能认了,他跟着卫澜渊一起走到两位爷爷跟前,刚准备跪下,就突然听三爷爷冷不丁地问道:“这孩子就是你当初硬娶回来的那个?”

秦凌霄看了卫澜渊一眼,还没说话,三爷爷又问:“你们的婚事,可是经过了官媒府的认证?他家里人那边可都知道?说起来,成亲这种大事,怎么可以没有通知我们这些长辈一声,让我们也做个见证?要知道,这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你二人这般不清不楚的关系,连我们都给瞒着,你这般作为究竟算是妻呢还是算是妾?”

这般的话……

秦凌霄心里暗自蹙眉。

这般话如果是当初卫澜渊刚醒来的时候听到,他多半都是又怕又怒又不敢言,胆小如鼠恨不得找不个地方藏起来的,但是……这些日子的卫澜渊经过秦凌霄的“调教”他身手上来了,胆子也就大了,同样的,当眸光看向身边的人时,他的底气也足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是秦霄。

卫澜渊不卑不亢地道:“我与凌霄的婚事,虽无几位长辈见证,但却是经过了官媒府认证了,当初成亲,虽无媒人礼聘,却也并非私自相奔,若真论起来,最多便只算是一个未曾声张罢了。”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当初你是被强娶回来的?”说话的是四爷爷身边的一个青年,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之前在镇上遇到过秦明丰。

冷笑一声,秦明丰又道:“强娶的婚事你也心甘情愿,可真是……啧。”

卫澜渊蹙眉他一眼不打算理他。

旁边,另一个身形微胖的少年嗤笑:“没准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强取豪夺,俗称……欠虐?”

四爷爷故作不悦:“你们这两孩子,我们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

三爷爷只哎了一声,捋须道:“他们两心直口快不必放在心上,不过他们的话倒也不算说错,不管怎么说,凌霄跟他的这婚事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免得日后影响了家里其他弟弟们的婚事。”

卫澜渊听着这些,他眸色愈发清冷起来。

如果是以前原来的那个秦凌霄,卫澜渊的心境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现在的秦凌霄不是那个人,他是秦霄,一个护着他,宠着他,每次出门都会记得回来给他带东西,教他防身本事,对他温柔关切会给他手臂揉淤青,说他不必忍着疼的秦霄……

“我……”

“我跟澜渊的事,就不劳烦两位爷爷操心了。”秦凌霄突然开口,他脸上带笑,眼底却略显冰冷。

秦家这边,秦云天跟杜南林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秦凌霄轻笑一声,故意牵起卫澜渊的手道:“婚事虽然是强娶的,但架不住强扭的瓜甜,你要是羡慕,也可以强娶一个,不过我估计你是找不到像我家澜渊这么出色的人了。”

“你!”

秦凌霄不再看他,忽地一个转身,拉着卫澜渊的手转身就走:“我已成亲,不需压岁,这拜年礼就免了吧。”

他带着人走的潇洒,可留下的众人却神色各异,尤其是那两位爷爷,脸色更加难看。

啪!!

果然,四爷爷猛地拍桌,脸色极其难看。

“大哥!你看看!这凌霄他是什么态度!他这完全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秦庄闫却神色无常,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你们应该庆幸他最近确实修身养性了,不然今天这事,我估计你们都得躺着出去了。”

四爷爷明显一噎。

三爷爷也想起了秦凌霄以前的混账,顿时脸色颇为难看,抿紧了唇就不说话。

秦凌霄带着卫澜渊走了,余下的拜年礼则是由秦少玉领头带着弟弟们完成的,跟秦明丰等人拜年的时候一样,秦少玉他们也同样拿到了一个只有拇指般长三指般宽的红包。

秦少玉指尖一摸,瞬间反应过来里面装着六个铜板。

钱不多,但估计是取了一个六六大顺的寓意。

将红包转手递给身后的弟弟,秦少玉只朝众人略一作揖,便也转身走了。

他那淡漠的神色,明显也是不想跟两个爷爷家的兄弟有什么构扯。

出了堂屋,秦少玉正准备去后院时,却见秦凌霄带着卫澜渊,两人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还有一把折叠弓,打算出门。

“你们这是?”秦少玉疑惑。

秦凌霄挑眉:“打猎去。”

卫澜渊脸色带笑地看他:“你要去吗?”

“我……”秦少玉想去,但他看了看秦凌霄,最后还是摇头:“我便不去了,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卫澜渊点头。

秦凌霄在一边看着秦少玉的反应则感觉有点古怪,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朝卫澜渊看了一眼,两人便一起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出了秦家秦凌霄跟卫澜渊进了山,两人就像是出来游玩一般,卫澜渊去打野鸡去了,秦凌霄就在溪水边上将背篓里的东西逐一拿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火盆,跟一个特制的铁网架子,还有一些小东西的瓶瓶罐罐,还有不少。

卫澜渊打了野鸡回来,伸头去看,他弄不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情况,便干脆走到溪水边上去处理这野鸡。

待的卫澜渊再回来时,秦凌霄已经在铁网架下生起了火。

“这是……”

“烧烤。”秦凌霄看着他,笑道:“烤野鸡吃,还有一些我挖的野菜,对了,还有韭菜,烤着吃,味道绝对鲜美。”

“韭菜……”卫澜渊依旧一脸懵怔,他在秦凌霄身边坐下,看着秦凌霄接过处理好的野鸡,拿匕首给它分成几大块,就放到铁网架子上,又弄了刷子,往野鸡上涂抹了不少东西,顿时一只白白嫩嫩的野鸡就变了颜色。

“这个……”卫澜渊睁大眼,凑近用力嗅了嗅,感觉有点甜,还有点香。

“烧烤必备的孜然,还有油跟一点蜂蜜。”秦凌霄笑道:“等烤好了,再撒上辣椒,那味道,一级棒的。”

卫澜渊也笑了:“你知道的还挺多呐。”

“那是。”秦凌霄道:“以前在外头的时候,没有吃的,就得自己想办法弄吃的,什么树皮野菜,虫子跟蛇,都有吃过,就是为了能保持体力。”

“虫子跟蛇?那怎么吃??”

“如果环境可以,没有危险,就烤了来吃,如果身处危险不能生火,那就只有生吃,总之就是要保存体力,保证能活着。”

那些的话,当时的处境会有多危险呢?

卫澜渊暗暗的想。

如果到了那样的地步,那算不算是已经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

难道……武警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

卫澜渊有些好奇,但也没问有关武警的事,他只是在暗暗的想,这个所谓的武警或许就跟衙门的捕快应该差不多吧。

“这野鸡还有一会才好,不如我再教你点东西?”秦凌霄突然开口。

卫澜渊微微一愣,随后笑了。

溪水边上,秦凌霄就跟卫澜渊站在这里,双腿微曲,双手微开,他这次的一招一式却打得很慢,像是柔弱无骨,可出击的时候仿佛又自带杀意,卫澜渊看着,只一遍就学会了,可同时,他心里也狐疑了。

这次学的招式,明显跟之前学的匕首术不一样了。

匕首术杀气凌冽,动作利索。

而这次学的却几乎感觉不到杀意,却还慢慢悠悠……

“这是什么招?怎么这么奇怪?”卫澜渊困惑。

“这是太极拳。”秦凌霄道:“以你的身体情况,平日多练练这个比较好,这东西,主要还是强身健体。”

“是么?”卫澜渊狐疑,随后眼睛里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他看着秦凌霄的招式步伐,认真学着不敢错落。

但不得不说,卫澜渊跟着他学这个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放松的,不像那个匕首术,他身体有些紧绷,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树林里面,暖风徐徐,一个在用心的教,一个在用心的学,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大半,连铁网架子上的野鸡差不多都快烤好了。

两人坐下来时,卫澜渊身上还隐约的起了层薄汗,他头发微湿,发丝贴在侧脸,给这少年青涩的脸庞平添了两分少见的柔美。

秦凌霄拿起匕首将野鸡上烤好的地方割了下来,撒上辣椒粉后朝他递去,不期散看到卫澜渊这模样时,他眸色微微一亮,心里却下意识的感叹一声,果真是个少有的好皮囊,这要是再给他几年的时间,少年人肯定会长成出色绝伦的帅男人,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姑娘……

……哦,秦凌霄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踏马的没有女人,所以哪来的小姑娘?

想到这个秦凌霄心里一突,冷不丁的又想起昨晚上的那个梦。

梦里的那个男人具体是什么样子他此刻已经记不得了,然而方才看着卫澜渊的时候,却冷不丁的感觉那个男人好像就是卫澜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像彻底长大后的卫澜渊?

那瞬间,一股淡淡的蛋疼,又爬上了秦凌霄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