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 作品

自己的老攻自己养1

自己的老攻自己养1

这一刻,藏在心中隐秘的不安与外面的吵杂喧闹都如同潮水般褪去。

悬挂着的心脏轰然落地,苏绥终于有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他撑着地板蹒跚爬起来,跑得跌跌撞撞,一把抱住那人纤长笔直的腿,就像抓住了一根海上浮木,紧紧圈着不松手。

酸涩的眼眶这才湿润起来,豆大的泪珠无声氤入黑色的布料,他的脸蹭了又蹭,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依恋。

盛寒原本在呆愣中,感受到膝盖处裤子湿答答,这才意识到小孩哭了,惊慌失措地松开手将人抱起来。

还没来得及感慨怀中孩子的柔软脆弱,耳畔就传来“砰”的一声比刚才枪响还大的巨响。

床重重摔在地上,地板都颤了颤。

苏绥也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抱住盛寒的脖子,大声哭出来。

“你,你别哭啊!”

盛寒慌得要给他擦眼泪,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怀中长得像洋娃娃的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细嫩的肌肤胀得白里透红,泪水将卷长的睫毛打湿成一绺一绺,掩住噙着泪也依然明亮的眼,鼻尖下巴也都是红通通的,像是沾了胭脂水粉。

他停止大哭,抿着如樱桃大小般红润的唇,隐忍着也泄出几声呜咽,看上去好不可怜。

脆弱,幼小,一只手就能轻松抱起来,哭得一抽一抽,让人总觉得随时会抽过去……

盛寒没什么文化,偏要用形容的话,就是感觉这小孩随时可能会死。

“别哭了,别哭了……”

他不会哄孩子,只能一直重复着让他别哭。

万一哭死了,他保护谁去?

苏绥的哭声还真慢慢止下来,将脸埋在盛寒颈窝上,悄悄蹭了蹭。

鼻尖是淡淡的风铃花香,很好闻。

他抿了抿唇,不肯擡头,也不知道是冷静下来觉得丢脸,还是觉得香味太好闻。

盛寒见他终于不哭,顿时松了口气。

松完气后又开始犯难。

现在要干什么?

现在该怎么办?

这小孩勒得他脖子都疼了,要把藕节似的手臂挪开会不会轻轻一掐就断了?

好在赶来的佣人拯救了他。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少爷,你没事吧,我们来了!”

“少爷别怕……”

一群佣人蜂拥着挤进来,看到盛寒怀里的苏绥还好生生待着,也松了口气。

“外面的危险已经解除了,既然你们来了,那我……”盛寒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盛爷,你这个抱孩子的姿势不对。”

一个保姆指导道:“托着屁股另一只手护着腰才对。”

“哦,哦。”盛寒开始学着保姆的动作调整姿势。

保姆见他动作僵硬,道:“可以放松一点,不然少爷会很不舒服。”

盛寒上战场都没这么不自在过,只能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尽量不让身上硬邦邦的肌肉硌着小孩柔软的身体。

还是苏绥受不了,闷闷地说了一句,“李妈,我困了。”

“少爷困了?睡吧,睡吧,”李妈又开始教盛寒怎么抱着小孩哄睡。

盛寒试了一下,苏绥抱着他的脖子根本不肯松手,他也不敢用力。

苏绥:“……”

大人好烦。

苏绥气闷道:“我要在床上睡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旁边那种把地板砸出窟窿、并且乱七八糟的床上,都很沉默。

盛寒尤其沉默,“……”

还是李妈先反应过来,“这房间这么乱,那少爷今天就跟盛爷睡吧?盛爷的房间我们可是早就准备好了。”

其他保姆也应和:“是啊是啊。”

并不打算在这里留宿的盛寒:“……”

苏绥再默默圈紧了盛寒的脖子,“嗯。”

等盛寒回过神,他已经坐在浴缸旁边的小板凳上,拿着淋浴器给浴缸放热水了。

旁边的小团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换了保姆拿来的拖鞋,站到盛寒旁边盯着他。

那双狭长精致的鸣凤眼中满是纯稚与疑惑,脸蛋还有些泛红,上唇微微翘起,似乎有些不满。

生平第一次帮小孩洗澡,还完全不知道怎么拒绝的盛寒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脱衣服。”

软糯的声音尽力平稳,却再怎么装大人也装不出来。

苏绥张开手,一个求抱抱的姿势,仰头看着坐下也比自己高许多的人。

因为消沉太久,他的头发很长时间没有精心打理过,现在顺毛遮眉,看少去有几分乖巧可怜。

盛寒也疑惑了,“脱衣服,你脱啊。”

苏绥皱起眉头,“你帮我脱。”

在他的记忆里,都是别人帮他脱衣服帮他洗澡,几乎任何事都不需要亲力亲为。

在家有父母和佣人,在幼儿园有把他当心肝宝贝的老师,现在在这个看上去很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前,也应该是如此。

“老子五岁的时候别说洗澡,洗衣服都会了,你洗个澡还要我帮你脱衣服?”盛寒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脱,谁给你的惯的臭名堂。”

他出生在所有组织都不管的贫民窟内,从有记忆的三岁起能自食其力的就自食其力,毕竟父母要工作赚钱,没时间管他。

到了五岁生日那天,父母因为一点小口角被人杀害,盛寒觉醒异能,当场就为父母报仇,但为时已晚,父母再也回不来。

不过也正是那时候被还很年轻的苏父苏母帮助过,并指了一条明路,让盛寒有活下去的机会,他才会一直记着这份恩情,现在来偿还。

所以他五岁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见到的小孩也都是跟他一样的亡命之徒,没养过也几乎没接触过娇养的小孩,根本就不懂其他正常家庭的小孩过的是什么生活。

特别是眼前这位,都五岁了,还不会自己脱衣服。

他五岁不仅会自己脱衣服、会洗衣服,还会杀人。

“你凶我?”苏绥瞪大双眼,仿佛这是一件很不可置信的事情。

盛寒蹙眉,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胳膊,“凶你怎么了?你这小胳膊小短腿,难不成还想揍我,我跟你说,就是十个你也打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绥低下头,委屈地捏紧了衣角,眼眶都红了,看样子随时都会哭出来。

“……你别哭啊。”

盛寒的气势立马下降一大截。

苏绥早就发现哭这一套很管用,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开始假装难过:“呜……”

刚发出一声,他就被人不太用力地扯起来。

“脱,我给你脱,你别哭了,”盛寒脸上的惊慌未散,直接上手解苏绥睡衣的扣子,“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什么样,娇气死了。”

苏绥听他说自己娇气,嘴巴又是一撇,盛寒见状深吸一口气,立马改口:“行行行,你别哭,我怕了你,不娇气,不娇气。”

他是真的受不了小孩哭,以前看见小孩哭抽一顿就好了,实在不行就两顿。

苏绥这细皮嫩肉的,用点力就红,肯定一巴掌下去就打死了,哪能抽一顿,和以前那些小孩完全没法比。

他好不容易给苏绥囫囵脱完衣服放到浴缸里,见苏绥哪里都是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在心里无数次感慨这小孩真是太脆弱了。

没有注意到自己直接将淋浴器放到苏绥头上,将小孩淋了个透。

苏绥张嘴想提醒,却被呛到了。

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咳得喘不上气,盛寒心瞬间慌了,将他从浴缸里提溜起来,大喊外面守着的保姆。

“少爷怎么了!”

“盛爷,你怎么能让少爷喝洗澡水呢?”

“快拍打胸口!”

一阵兵荒马乱,最后所有人被好过来的苏绥轰了出去。

他宁愿自己洗澡也不愿意让盛寒动手了。

浴室门外面对保姆们幽怨的目光,盛寒摸摸鼻子从来没这么心虚过,但那种生怕苏绥真的呛死过去的心悸仍然停留在他的心头。

只要再想一想刚才的场景,他的心就慌得要命,感觉苏绥出事,他的心也会跟着一起死了。

还好没事。

没有伙伴朋友多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懊恼和自责,甚至不想再接近苏绥。

也不知道第一次见面,那小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黏着自己。

本打算直接开口要走,盛寒却听见保姆的话。

“盛爷,少爷他很喜欢您,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表现出对一个人的依赖,之前都不吃不喝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是真的怕他就这样跟着老爷夫人去了,现在才有点孩子样,”李妈揉着泛红的眼眶,哐当一身直接跪下,“算我求您,既然受了老爷夫人的嘱托,就对少爷好些吧。”

其他佣人也跟着跪下来,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向盛寒,就好像盛寒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盛寒不理解这种感情,霎时愣在原地。

他知道这些佣人都是苏河跟李茜救下的普通人,跟着苏家多年,陪苏绥一起长大。

有些被敌人捉了,怎么样的酷刑都不会说出对苏家不利的话。

都是忠诚,真心实意为主家当牛做马。

同样被救的盛寒却不懂这种深刻的羁绊,还是那句话,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伙伴朋友,没有任何可以信任亲赖的人,他只想着等苏绥成年了,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继续去过自由自在刀尖舔血的日子,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过,盛寒蹙着眉,点了点头,“我会的。”

他早在名扬万里时就答应了苏河和李茜他们出事后接手和打理组织,顺便照顾他们年幼的孩子,以报救命之恩,现在不过是对这个年幼的孩子好些,又有什么难?

再怎么娇气难哄,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这个世界绥绥的性格就是他本来的性格了,被宠坏了,有情绪,有感情。

寒寒现在才十八,再过几年就会变成冷酷无情但独宠绥绥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