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梅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命。
关键时刻,陈建安却扭了一下头。
“噗……”
许梅的脸扎进了雪堆里。
等她抬起头,眉毛、鼻子上全都是雪。
“啊!”
许梅冷得打了个寒战。
“你、你躲什么躲,看把我脸弄的!”
许梅从小就怕冷。
赶紧用手拍掉脸上的雪。
“我要是不躲,用啥接你的脸?”
陈建安似笑非笑。
“用……”
许梅张开嘴,却顿住了。
是啊,
陈建安不躲,用啥接呢?
肯定是用脸啊。
那两个人不就亲在一起?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许梅脸唰地红了。
陈建安嘿嘿一笑。
以往许梅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像个假小子。
看到她脸红倒真是罕见。
“你坏笑什么?都怪你不好好骑车!”
许梅被陈建安笑得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就打。
陈建安抬起左手护住脑袋:“骑车摔了还不是怨你掐我?”
“你还倒打一耙!”
“那我来掐你试试!”
他说着用右手在许梅腰间一掐。
“哎呦……”
俗话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碰不得。
许梅好似触电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震。
腰间传来的力道,让她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该死的陈建安,看我不打你!”
许梅抓起一把雪拍在陈建安脸上。
“还不服?我今天非弄服你不可!”
一直以来,许梅都不像别人那样对陈建安言听计从,时不时闹点小脾气。
她打心底里,只当他是朋友,并没有当他是上级。
陈建安正好想出气,手也不挡着脸了。
两只手全都去抓她腋下和腰间的痒痒肉。
“哎呀……咯咯咯……呜呜……”
许梅一会哭一会笑,眼泪都出来了。
“不要……不要了……我服了……”
许梅实在忍耐不住,断断续续的求饶。
“呵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闹!”
陈建安看她气都喘不上来,这才罢手。
许梅仰面躺在雪堆上。
白雪衬得她脸蛋更加红润,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她大口喘着气,一言不发。
“咋了?生气啦?”
陈建安见情况不对,心说坏了。
许梅这丫头脾气倔着呢,别让自己弄急了?
村里可还指着这位会计啊。
再说,她是柳青伊最好的朋友,万一告我的状咋办?
陈建安看着她,正在发呆。
猛然觉得脖子一凉。
冻得他一阵激灵。
“哈哈哈……”
许梅得意地大笑起来。
却是趁着陈建安不备,将一大团雪塞进了他的衣领里。
陈建安从雪地里跳起,掀开衣服将雪拍出去。
“这下扯平了吧?”
“走吧,村部还有人等着呢。”
陈建安将自行车扶了起来。
“哼!”
许梅噘着嘴,没有说话。
等陈建安重新骑上自行车。
她坐上了后座。
两人间沉默着。
许梅眼波流转,可以从安静中,清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不行,他是青伊的未婚夫,我不能……”
“就算想都不可以想!”
“许梅啊许梅,你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两行泪水从她的眼里流下。
只是专心致志骑车的陈建安,并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各项账目全部汇总。
许梅算出了1977年小河沿村最后的收支情况。
结余四万多三千多块钱!
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可以说,小河沿村一个村子,比整个红旗镇公社所有村子加起来,都要富有。
许梅感慨,幸亏陈建安先知先觉,跟公社签订了合同。
村里财务自理。
否则,光是这四万多块钱,就能让无数人眼红。
发完了钱,陈建安又安排发东西。
算是过年的年货。
小河沿村刚刚消停了一天,又开始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走进了村口。
这是两个中年妇女,一个穿着蓝衣服,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张媒婆。
另一个穿着灰衣服,是大洼村的孙二婶。
“张姐姐,我侄女长得那么水灵,求亲的人快把她家门槛踏破了,你咋还介绍小河沿村的人呢?”
孙二婶语气有些埋怨。
她有个侄女,今年刚满十八,按照村里现在的状况,该找人家结婚了。
张媒婆去年的时候,介绍了小河沿村一户姓刘的人家的儿子。
口口声声说老刘会木匠手艺,日子过得差不了。
可是她一打听,虽然刘木匠会手艺,可根本没有施展的地方。
只是在村里务农而已。
去年小河沿村,根本没有多少分红。
她把这情况一说,侄女一家当然没同意。
就这样,连面都没见,就将这门亲事否决了。
可是一年来,侄女也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对象,一直耽搁下来。
这两天,张媒婆又找上门来。
说刘木匠家今年不一样了,人家挣到钱了。
好说歹说,让再看看。
侄女家合计着,一来不愿意驳了张媒婆面子。
二来看看心里也就有底。
于是把孙二婶派来了。
孙二婶走了一路,有些累了,难免抱怨起来。
“孙家妹妹,这你可就不懂了。”
“三国里有句老话儿咋说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张媒婆摇头晃脑,居然还拽了句词。
她喜欢听收音器。
从广播里听了三国演义的评书,记住了这句台词。
“啧啧啧……”
“张姐姐不亏是靠嘴吃饭的,真会说……”
“可惜说得再好,没钱也没用啊!”
“我侄女要求可高!”
孙二婶撇撇嘴。
她们大洼村,本来就是红旗镇数一数二的富裕村子。
这一年来外村介绍的男青年,侄女家都看不上,就闲条件差。
“呵呵,你要说别的我不敢保。”
“要说钱啊……”
“我保准吓你一跳!”
张媒婆神秘兮兮说道。
“哎呀呀,你可真能替男方家吹呀。”
“去年我可打听清楚了,刘木匠家穷得很……”
孙二婶不服气。
心里犯嘀咕,看来今年是白来了,张媒婆光会吹牛。
小河沿村去年穷成那样,今年就能翻身?
“好,你不信,那咱们到了再说!”
张媒婆也不再多说。
拉着她往村头走。
“呦,你看看人家的路修的!”
刚进村,一条溜光的石子路展现在两个人眼前。
顿时引起了张媒婆的惊讶。
她只听说今年小河沿村翻身了。
没想到连路都修这么好。
“一条路而已,别是表面风光,瘦驴拉硬屎吧?”
孙二婶也被石子路给震撼了一下。
但很快反应过来。
觉得是面子工程。
“呵呵,嘴还挺硬!”
张媒婆暗哼一声。
孙二婶也哼了声。
她觉得自己非常有经验,张媒婆休想骗了自己。
事关侄女终身大事,可要好好把关。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两人面前驶过,后面跟了三四个人。
车上满满都是货。
孙二婶仔细一瞅,顿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