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
林予溦本以为有些问题，等开学见了面就能迎刃而解。可万万没想到，乔霄羽会刻意避开她。
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林予溦还是没有见到她的小脑斧。
大概是遇上雨季的缘故，校队这周没有户外集训，估计是转战室内做力量训练了。更让林予溦措手不及的是，连续一周上完晚自习回来，篮球场上都寻不见小脑斧的踪迹。她那么热爱篮球，怎么可能不打球了？
“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晚上都没见你练球呀？”林予溦忍不住给小脑斧发了消息。
“我最近发现了个新地方，人少空气好，也清静许多。”
乔霄羽的消息回复得不算慢，林予溦却觉得等了好久。
以乔霄羽的习惯，肯定在一入学时就把全校的篮球场都摸清了，哪至于过了两年多才发现新球场。林予溦心里明白，小脑斧在躲她。
林予溦给乔霄羽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假装很忙的样子，匆匆结束了通话。
g大的校园很大，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每个区都有一个大型篮球场。连续三天晚上，林予溦走遍了其他三个篮球场，都没有见到乔霄羽的身影。
每一次寻找的落空，林予溦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连韩冰最近对自己也是爱搭不理的，林予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甚至比那时还更糟。
林予溦此刻很想当面向小脑斧解释这一切，可小脑斧似乎不想面对，消失了踪迹。
南方的春天，小雨总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玻璃窗上复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天气湿冷，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这个春天，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春雨缠绵的缘故，显得特别漫长。
林予溦双手握着保温杯，望着窗户，走了神。
“学姐，记得喝热水呦！”这是小脑斧最常念叨的一句话。有时候觉得她挺唠叨，现在反倒有些安静得不习惯。林予溦回过神，继续看书。
上完晚自习，林予溦打着伞回宿舍，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往里望了望。依旧没有小脑斧的身影。
“北区的篮球场再往北，有一个小山包，上面还有一个小篮球场。”
在林予溦的恳求下，韩冰借口找乔霄羽打球，问出了她的秘密基地。
“那里太偏僻了，连我也没去过。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说到篮球场，这学校里可能还真没有小崽子不知道的地方。韩冰也不得不佩服。
林予溦早已无心自习，匆匆收拾了东西，起身离开教室。
在雨里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林予溦在球场外的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
篮球场空空荡荡，道路旁昏黄的路灯照射在水泥路面上，却无法照亮整片球场。雨丝细细密密，轻轻飘下。树下散落着被春雨打落的花瓣。空旷的球场上，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
这雨断断续续地接连下了几天，地面湿漉漉的。水泥地坑坑洼洼，深深浅浅地聚了几滩积水。有好几次，篮球落地砸在了水洼中，高高飞溅起水花。
乔霄羽正专注于她的篮球，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远处的人。林予溦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看着雨里奔跑跳跃的小脑斧，在春天的寒意里燃烧，在没有星星的暗夜里发光。
林予溦抚了抚前额的碎发，转身离开。
考研的成绩出来了。林予溦的成绩很好，也不出意外地接到了面试通知。三年多来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慢慢落下。可心里，却是空空荡荡。
一整个月，没见几天阳光。阴晴不定的天气，过山车般的温度，潮湿的空气里，是捉摸不定的情绪。
夜深了，雨还在下着，林予溦辗转反侧。南方的春天，冷起来比冬天还要冻。林予溦觉得，今年的春天特别冻。
难以入眠的林予溦起身，想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却又想起来，小脑斧送她的保温杯丢了。在她收到韩冰的消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脑斧的时候，落在了教室的桌角上。当她发现弄丢了心爱之物，再回去寻时，已经找不着了。
自己会不会把小脑斧也弄丢了？会不会就此渐行渐远？想到这里，林予溦心里再次泛起一阵失落。
夜里，韩冰也被冻醒了，打算下床拿自己的棉袄压在棉被上取暖。
“南方这该死的春天！”韩冰顺手拿起手机向刘晔枫抱怨。她们最近打得火热，总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发着消息。
下了晚自习，林予溦总是不自觉地就来到篮球场，远远看着小脑斧。似乎要下一整个春天的雨，今天终于停了，甚至还能看见点点星光。
林予溦走进篮球场，径直走向了她的小脑斧。
篮球弹框而出，在地面上跳动着，最后缓缓滚向球场边。
乔霄羽正要去捡球，却在一瞬间愣在了原地，乱了节奏的心跳声闯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林予溦走到乔霄羽面前，在她身前半步停了下来。
这一刻，乔霄羽才发现，她是有多么想念林予溦。
乔霄羽终于忍不住喊出了许久没叫的那个称呼。
“学姐！”
“嗯。”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我也是……”
“让学姐抱抱。”
“嗯～”小脑斧摇着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林予溦的心颤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小脑斧会拒绝自己。
“我出了一身臭汗。”过了一会儿，小脑斧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解释道。
林予溦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把小脑斧拥进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乔霄羽身子一颤，僵直在了原地，不敢动弹，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你是在躲我吗？”抱着小脑斧，林予溦终于鼓足勇气问出这句话。好像只有这样，小脑斧才没有办法再逃走。
“我……”乔霄羽想否认，可是她更不愿向林予溦撒谎。“学姐，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不！学姐，你不需要说对不起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一直没有生过你的气。”只是很失落，也很心慌，甚至……还有一点自卑。
“那你为什么不抱抱我？”
“我……我怕弄脏你的衣服……”乔霄羽觉得自己背部的肌肉，紧张得快要抽筋了。
“没关系的。”林予溦温柔地回答，更像是一种鼓励。
“可是……”乔霄羽的手，停留在空中，犹豫了。
没有得到小脑斧身体上的回应，林予溦的心坠落了。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从前输给了时空，现在，连近在咫尺的人，也被自己的犹豫迟疑弄丢了。
这么多天来，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自信在一点一点地瓦解，林予溦缓缓松开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