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
“巧个头！”小个子男人毫不留情地指着顾末末鼻子骂道，“怎么每次遇见你们都没好事，你们主仆眼神都不好吗？”
顾末末认真地纠正道：“但我们都没戴眼镜。”
言下之意，眼神不好的只能是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他听懂了，气得脸都红了。
“你这召唤师撞到人还有理了，真是粗鲁！”
“喂，你别太过分了。”涿水上前一步。
兰德也皱起眉头，“刚刚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也没看路吧，末末也已经道过歉了，你何必一直纠缠。”
小个子男人神色一滞，心虚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就扬起下巴，高傲道：“谁想纠缠你们这群粗蛮的召唤师。”
“你什么意思？”涿水撸起袖子，“说谁是粗蛮的召唤师呢？你是不是找揍？”
小个子男人一慌，他推推眼镜，赶忙将书护在怀中，强壮淡定道：“总是遇到你们，算我倒霉，懒得搭理你们，希望没有第三次了。”
说完，他一撂长袍，转身离去。
“我们还不想遇见你呢。”涿水对他背影做了个鬼脸，“不知道这群联邦人，整天在高高在上什么。”
“好了，”兰德安慰道，“别跟他计较了，也不是所有联邦人都这样。”
“你又替联邦人说话！”
兰德摸摸鼻子，“因为我也是联邦人嘛。”
“我不管！”涿水捏紧拳头。
兰德连忙给顾末末递眼神。
顾末末出来打圆场，“好了，反正也不会遇到了，别必要为他吵架。”
“行吧。”涿水很给顾末末面子，“今天放你一马，你跟我们是一伙的，以后不许替联邦人说话！”
兰德举起双手投降：“是是是。”
然而，十分钟后...
旅社楼下。
顾末末头痛地看着眼前正和同伴汇合的眼镜男。
而眼镜男也很快发现了他们，他扶了扶眼镜，气道：“又是你们！你们跟踪我？”
这么一想，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跟你们说，这里是知识之星，可不是让你们这些召唤师随便撒野的地方！”
“哎，你可别瞎说啊。”涿水道，“我们也住这里。”
眼镜男瞥了一眼气派的旅社，嘲讽道：“你们外乡人住得起吗？”
他话音刚落，旅社门打开，两名接待人员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左边的接待对顾末末一行人道：“欢迎您，尊贵的客户顾末末小姐，您定的三间房，均已安排好了，请。”
同时，右边的接待也对眼镜男，以及他的同伴说：“欢迎您，尊贵的纳伦·威德利先生，您定的一间房，已经安排好了，请。”
眼镜男身后站着的同伴，是个有着寸头，一身肌肉的男人。
他穿着和眼镜男一样的黑色长袍，只是袍子大喇喇的敞开，露出里面的劲装，腰间也围着一圈各种各样的工具包。
比起寸头男身上的肌肉，男人长得反而很爽朗。
同样，他现在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哈，纳伦，人家不但住得起，还一人开了一间哎。”
纳伦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肘子，“维托，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来是误会。”纳伦轻蔑地瞥了一眼顾末末他们，对接待道，“带我们上去吧。”
他头一撇，拍拍身上的黑色长袍，胸口的各式挂件叮叮当当响起，跟着接待进入旅社。
维托不甚在意地拍拍被打到的腹部，依旧没心没肺地跟在纳伦后面，问道：“纳伦，那些人不是你朋友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哎，你怎么走得更快了，等等我啊——”
等他们走后，顾末末也跟在接待身后。
“那个眼镜男，真是个加深我对联邦人刻板印象的家伙。”涿水哼道。
进入旅社后，里面暖气充足，兰德解开斗篷，挂在手臂上，思索道：
“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学生，那身黑色长袍是科技委员会成员的服饰。”
“科技委员会？”顾末末问，“那是什么？”
“算是未觉醒精神力的人，所向往的最高学术组织吧，里面都是除了召唤师外，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不过最多的还是，搞机甲机械技术师，和科研探究人员。”
顾末末听明白了，就是说，里面是都是社会精英以及科学家。
那个小个子虽然脾气坏了一点，但是看起来确实很聪明的样子，是那个组织的人也不意外。
兰德继续道：“纳伦·威德利，我好像听说过。”
他拿出手环查了查，接着震惊道：“他居然是这届委员会的首席。”
顾末末虽然不懂，但是首席这两个字，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她鼓鼓掌，“哇，厉害。”
本着在地球时对科学家本能的敬畏，顾末末想着，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小个子，还是好好道歉吧。
涿水不屑道：“什么首席不首席的，联邦人就会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切。”
兰德看了她一眼，平淡道：“sk9微声枪的设计理念，就是他提出的。”
“什么？他这么厉害？”涿水收起不屑的态度，惊异道。
兰德点点头，“他是科研领域全能型天才，近几十年最年轻的一名首席。”
“你早说啊，”涿水一脸遗憾，“早说的话，我之前就客气些怼了。”
兰德：“......”
阿普给他们定的房都在同一层，接待领着他们找到房号后，就离开了。
几人回房将行李放下，又约了一起吃晚饭。
路德菲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留在房内养伤。
幸运的是，他们去餐厅吃饭时，并没有遇到纳伦，安安稳稳地吃完了他们在雾星的第一餐。
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
一进房，顾末末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发上，打开手环，一边给阿普发消息，一边找找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游戏。
突然，她透过虚拟屏幕，看到对面闭着眼的路德菲斯。
等等...
顾末末坐起身，总觉得路德菲斯哪里变了？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好观察了一番路德菲斯。
嗯，气色比以前好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痕，也渐渐淡了。
但好像不止这些...
察觉到视线，路德菲斯睫毛微动，他睁开眼，一下子和一双大眼对上，他古怪地问道：“怎么了？”
“对了！”顾末末指着路德菲斯头顶道，“你耳朵呢？”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路德菲斯头上光秃秃的，耳朵也变成人类的耳朵，右耳垂上，还有一颗缩小的蓝宝石。
这颗蓝宝石她认得，就是路德菲斯权杖上悬挂的那一颗。
现在的路德菲斯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他淡然道：“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顾末末失落极了，“怎么还能收起来呢？”
路德菲斯道：“其他灵兽不行，我可以，之前力量太弱，才无法收回耳朵。”
见顾末末暗下去的小脸，路德菲斯皱起眉头，“你不喜欢？”
“还好啦。”顾末末勉强笑道。
路德菲斯挑挑眉，顾末末原来很喜欢他的耳朵？
他思索了一下，仍然解释道：“很少有召唤师，会天天召唤一个灵兽跟在身边，这样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话是这么说啦...
“我知道了...”顾末末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路德菲斯，“你现在还真的和人类一模一样哎。”
说到这个，顾末末想起纳黛尔，那路德菲斯...
她下意识地视线下滑，还没滑到应该看的地方，就被路德菲斯一把捂住眼睛。
“不许瞎想，我不是！”
顾末末眨眨眼睛，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呢。
第二天一早，三人一灵来到报名门口。
五年来，皇家召唤师第一次开放报名，此时门口的召唤师已经快挤满整条街。
这还没完，周围陆陆续续不断有悬浮车赶来，门口越来越拥挤。
早晨八点，大门敞开，从里面走出几位穿军装的男女。
他们站上悬浮台，飘向半空中。
其中最前面的女人，拿出一张契约，召唤出一只足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金蝉。
女人说了一句话，但顾末末站在后面，没有听清，她周围的人也是如此，所有人挤挤攘攘地朝前去，人群的轰鸣越来越大。
顾末末是三人中最瘦的一个，有涿水和兰德护着，也被挤得东倒西歪。
而她旁边的路德菲斯，对于周围全是人类的场景，更是满脸不耐，周围冷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正欲推开前面的路德菲斯，却见前面的白发男人猛地回过头，厌恶地盯着他的手，阴沉黑气压自他身边扩散，眼神仿佛要将他杀了一般恐怖。
男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止是他，附近一圈人都感到路德菲斯身上恐怖的黑气压，全都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一时间，拥挤的人群中，居然以路德菲斯为中心，形成了一小片空旷区域。
见此，顾末末三人赶忙凑到他身边去，感动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头一次这么感谢路德菲斯的厌人症。
漂浮台上的女军官看够了闹剧，她拍拍身边的金蝉，随后，金蝉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洪亮，哪怕站在最后面的顾末末也听得清清楚楚。
“都给我安——静——！”
涌动的人群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由于今年报名人数剧增，每个报名的人需要检测精神力以及潜力值，只有精神力和潜力值排名前三千的召唤师，才有资格入选。”
女人话一出，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这意味着，大部分低阶或者没有天赋的召唤师将被淘汰。
而来报名的，有很多都是低阶召唤师，或者没有什么潜力的中级召唤师，指望着进入皇家召唤师，混吃等死。
高阶召唤师，要么已经被联邦收录，要么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根本用不着报名皇家召唤师。
他们吵吵嚷嚷了半天，即使金蝉声音再大，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讨论声。
女人又说了两句安静，见无人理她，她给金蝉使了个眼色，金蝉张开透明羽翅，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叫声像电钻一样，刺痛每个人的耳膜，所有人都停下讨论，痛苦地捂住耳朵。
除了路德菲斯，在金蝉张开羽翼的那一刻，他便掌心翻涌，光亮一闪而过，在四人周围升起一道绿色的屏障，阻隔了金蝉的声音。
因此，顾末末他们三个完全没听到金蝉的声音，但看到周围人痛苦的表情，她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禁欣慰地想着，有一个会预判的解控星灵就是好啊，还省了她召唤陆吾的时间。
女人视线扫过台下基本中招的人，冷哼一声。
这时，她看到好好站着的顾末末一行人，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今年还是有一些好苗子的。
彼时，顾末末周围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召唤出灵兽，解控的解控，物理隔离的物理隔离，摆脱痛苦的人也越来越多。
剩下不行的，要么靠高精神力抗，要么就只能痛苦地趴在地上了。
蝉鸣停止，女人再次开口。
“都冷静了吗？”
“这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课，不管对面是何人，当他召唤出灵兽的那一刻，你们也必须召唤出灵兽，要不然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连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你们来报什么皇家召唤师？你们以为，有里欧元帅在前面顶着，我们这里就会收你们这些，妄想缩在后面混吃等死的废物了吗？”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第一个死的永远是最弱的那个，我们联邦，向来强者为尊，实力不如人的，早点给我滚蛋，不是说你们进入皇家召唤师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吃吃喝喝一辈子，只要踏进军队一步，就要有下一秒就会牺牲的绝悟，明白了吗？”
“现在，想明白了的，就安安分分进来测精神力，要是再让我发现废话太多的，直接拖走。”
吃了一记下马威的召唤师们，没有再敢多嘴，全都老老实实排起队伍，其中不乏中途离开的人，大部分都是扛不住金蝉鸣叫的低级召唤师，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渐渐宽松。
“这个军官好帅。”涿水小声地和顾末末咬耳朵，“就是太凶了，要是我没被淘汰，希望不是在她手下做事。”
顾末末也深表认同，这位军官很容易让她想到高中的教导主任，看到就犯怵。
兰德打断了她们，“别聊了，要到我们了。”
几人收敛起神情，严肃地走进门内，在小机器人的指引下，来到测精神力的那栋建筑。
周围人来人往，有愁容满面离开的，也有自信满满进去的，也有懵懵懂懂的，全都各有不同。
走进建筑之中，每个屋子里都有一台机器，几个人一人挑了一间。
路德菲斯没有精神力，他直接在走廊座位上等他们出来。
顾末末一进屋子，便将手环在门口的机器人身上刷了一下，机器人扫描了一圈顾末末，播报道：“顾末末，性别女，核对成功。”
它转着轮子，引领顾末末来到机器面前，指挥着她站在一块金属垫上。
很快，金属垫上方投射下蓝色的光芒，小机器人从肚子里伸出一根线，链接到机器的另一端。
“扫描正在进行中，请耐心等待一分钟...”
“扫描成功...检测到顾末末的精神力为，精神力为...”
顾末末听小机器人卡壳半天，不免好奇地看向它，只见小机器人脸上的屏幕快速变换着，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突然，小机器人屏幕闪烁红光，“警告，警告，检测错误，重新进入检测，请再耐心等待一分钟...”
顾末末心里一慌，怎么轮到她就错误了？
纳伦：顾羊羊，你真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