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围墙上，顾末末静静观察底下讨论人的反应，她朝身后的莫兰点点头。
他们商量了一下午，自然不可能只讨论一件事，对于承认这件事，他们也早就有了对策。
莫兰了然笑笑，背在身后的手指勾了勾，停在树上的黑鸦敏锐地捕捉到莫兰的动作，脑袋动了动，围墙下的人群里，几个人神色顿时一变。
顾末末没有多说，任由讨论发酵，等待收获的时机。
底下的人有震惊的，有惊惧的，大部分还是不可置信的。
但这些不可置信的人，在琴强势又凶残的发言下，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小声地嘀咕着，他们基本是北边收容所的召唤师。
“南边首领到底什么实力，你们看得出来吗？”
“鬼知道他们什么实力，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吧？”
“有没有站在前面的探查一下啊？”
这时，前方正好有个站得靠前的人突然惊诧道：“我擦，上面几个站着的怎么都看不出来实力，我可是中级召唤师，南边收容所首领实力也太恐怖了。”
他声音又洪亮又高昂，顿时引来大部分人的注意，很多人都试着探查顾末末他们，但都被精神屏障挡了回去。
“我也不行，妈哎，南方首领还真有点东西。”
“还真的，我看不出来，我可C级了。”
有一个人声音不大不小的和周围人似是而非道：“听说他们里面有s级的召唤师，不会就是这个女孩吧？”
“真的假的？那也太年轻了...有没有可能是南边收容所推出的傀儡？”
那人眼睛动了动，反驳道：“你看看那些守卫对她的态度，我看不像，而且我的星灵说，她身上的气息最重，应该没作假。”
他的话又给别人提供了一个思路，北方的召唤师没有南方的意识，很少有喜欢把灵兽放出来的，这么一听，不少人召唤灵兽，场内又变得拥挤了一些。
当然，这次他们得到的还是肯定答案。
“我的灵兽居然也这么说，奶奶的，早知道南方首领这么恐怖，我当初就该同意合作的。”
“就算不提异界的事，我现在也别提多羡慕隔壁石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
“这么爽？被你们说的我都心动了，哎？兄弟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被他点名的召唤师哭丧着脸：“我当初看他们一群小孩子说什么合作，觉得简直无稽之谈，就赶走了他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额...我听说这群首领很大度的，只要没和他们有过摩擦，都能接受。”
“我...狠狠嘲笑了算不算摩擦...”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你好自为之，反正我是准备加入他们了。”
“等等，算上我一个！”
“现在真不能小看年轻人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咯，废星要不是没有他们，我到现在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
“是啊，南边的人这么崇拜这几个小孩，也能理解。”
一旦有人附和，就会有几个人帮腔，许多人看似顺着话题，其实引导话题的和周围人聊天。
直到周围大部分的声音变得和谐、正常，南方首领很强，但要是引导人们认为，他们是跟废星人一伙的，那么忌惮的人就不会有那么多。
废星曾几百年如一的贫穷，一旦过了好日子，尝到甜头的人并不舍得打破如今的宁静，这次反而推动了不信任她的人去加入他们。
事态渐渐朝顾末末预料的方向发展，但顾末末想要的可不止废星人。
她拍拍琴，“琴，辛苦你了，现在开始，直接转述我的原话就行。”
“好嘞老大！”琴兴致冲冲道。
顾末末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看向>
“异界是我打开的，为了救一个星灵。”
琴作为顾末末的头号粉丝，顾末末说原话，琴就模拟出顾末末的声音、语气，彻底做到一比一还原。
顾末末的声音有着女生的清亮，但更多的是沉稳，无形中充满了镇定人心的力量，人群很快静下来听她说。
“她的名字叫乔茜，是一个...被抛弃的星灵。”顾末末看向尤兰达，在她鼓励激动的目光下继续说。
“她被人类召唤，替人类战斗，受伤失去战斗力后，成为人类的玩物，经历了惨痛黑暗的岁月后，又被人类抛弃，本该燃烧生命与疼痛、病魔度过余生。”
“但意外出现了，乔茜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对当时被抛弃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可她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她和任何人类母亲无异，即使处境再艰难，也生下并抚养了这个孩子。”
这时，人们脸上出现不认同的神色，混血儿即使在废星人眼里，也不是什么值得被期待的孩子。
同时，也有许多有女性又露出不忍的表情，因为在废星，不被期待降临的人类孩子也很多，她们理解一个母亲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
当有人嘴巴不干净，嘀咕这个孩子的出生时，甚至有女人怒目瞪他们，吓得他们也不敢多说。
顾末末顿了顿，接着道：“被人类抛弃的母女并没有憎恨人类，她长大后，却建立收容所，救了更多人类，可能比在座的大部分人强。”
“乔茜的经历，在人类世界里并不罕见，但常见不代表正确。”
“灵兽，他们有血有肉，有意识，有感情，他们知道爱，也知道恨，知道疼，也知道开心，他们也可以是母亲，是父亲，是伙伴，是爱人，但唯独不该是机器，更不该被人类切断和异界的联络，回不了家，他们该被平等的对待。”
顾末末声音更加坚定，“里欧·伊尔，联邦伟大的统帅，他近千年传达的观念，是错误的！”
“相信在废星上的大家是最能理解，‘不被当人’的痛苦，能正常的生活已经不易，我们更不该在经历过痛苦后，同样对待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灵兽。”
犹如平地一声雷，顾末末的一番话炸响了大部分北边人类和灵兽，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思索。
他们被首都星忽略许久，虽然没有完全接受顾末末的说法，但也没有多少人抵触。
这就够了。顾末末满意地点点头，作最后总结：
“打开异界，也不是为了彰显力量，只是想告诉灵兽们，未来的某一天，我有能力让他们得到自由，到时候，我希望跟随我的人，他们的灵兽，是以同伴的身份自愿留在他们身边，不会成为空有精神力的废物。”
“我不会天真的认为能实现绝对的平等，但人类和灵兽之间至少应该相辅相成，实现共赢。”
“如果愿意接受我的观念，那我随时欢迎你们的加入。”
面对废星召唤师突如其来的集结，顾末末本以为自己会怯场，也想过让莫兰上，但最终还是决定亲自来。
在此之前，她没有真正的思考过人类和灵兽最终关系，但这些话却自然而然的脱出口，仿佛在她心中想过千年万年般熟练。
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心中涌出一种本该如此的坚定。
她不知道这份坚定从何而来，但她可以确定，这个愿望在她心中存在很久很久，久到她说出口时，竟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在她说完后，人群大概沉默了一分钟，这期间，顾末末也在整理思绪，当轰鸣的讨论声响起时，她让尤兰达打开了围墙门。
就如她所说，怎么选择看他们自己。
没人怀疑顾末末是不是在说大话，这女孩今天还打开了异界，这就足够证明实力。
半晌，人群中，第一个人走进大门。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有了引领，越来越多人走进收容所。
见此，顾末末松了一口气，她给后面俩人递过去一个成功的眼神，努力板着脸当门神的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正站在围墙上兴奋庆祝的三人，并没有意识到，顾末末的承诺将会兑现的那么快。
牢房门口，男人自然也听到了顾末末的发言，灰蓝色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他解除隐身，摸了摸窗棂上熟悉的豁口，心中了然，随后毫不犹豫地扯开门上的锁，沉闷的铁锁在他手中就像豆腐一般，一捏救碎。
男人打开牢房，不出意外地看到被绑着的简。
他上前探了探简的伤势，指尖微动，莫兰的精神枷锁被他轻易破碎。
简睫毛轻轻颤动，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逆光的面具人。
她刚成年就跟在男人身边，怎么会认不出对方，喉间滚出一声呢喃，她激动道：“元帅......”
男人，也就是里欧站起身，冷声命令道：“走吧。”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简，转身离开。
简忍住身上的疼痛，艰难地跟在里欧身后，突然她想到什么，连忙叫住前面高大的人影，“元帅，不能走！”
里欧冷冷睨她一眼，“怎么，你也待上瘾了？”
“属下不敢！”简连忙表忠心，“从您选中我们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只忠心于您。”
“只是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破空声自身后传来，里欧比声音更快，心念一动，霎时出现一只沙鼠推开了简。
在简刚刚站的地方，“滋滋”的侵蚀声响起，烟雾散去，那里出现一个空洞。
里欧眯起眼看向攻击的方向，接着，面具下一成不变的脸色骤变。
他听到那道挥之不去的，曾经如梦魇般缠绕他的声音。
白发星灵站在树上，脸上布满寒霜，“我说怎么感到了熟悉的，恶心的气息，原来真是你——里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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