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望着干瘪的尸体，顾末末皱了皱眉。
本以为解决掉简，赢面会大一些，水柱也如愿的停了，但不知道里欧到底从简那里吸取了什么，他控制的其他灵兽变得更加狂暴。
鲁道夫探出蛇信，一察觉热源，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疯狂地冲向玄冥他们，硕大的身躯搅乱云层，血盆大口朝玄冥几人咬去。
玄冥他们四散逃开，一回头，就看到鲁道夫喉咙里紫光闪烁，母蛇在玄冥耳边嘶嘶两声，他连忙喊道：“快躲！那有剧毒。”
同时卜卜鸟高亢地啼鸣一声，盘亘在空中，它全身被火焰包裹，猛然冲向顾末末他们。
玄冥他们发现卜卜鸟不对劲时，已然迟了，好在路德菲斯建立绿色屏障，抵挡了一阵。
“简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卜卜鸟还在攻击他们，而且看起来更厉害了？”涿水一拉缰绳，迅速脱离卜卜鸟的攻击范围。
莫兰扒在路德菲斯身后，长时间耗费大量精神力屏蔽里欧，他额间早就布满汗水，而且，这还是父亲没动真格的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简能够成为s级召唤师，有一部分精神力属于父亲，包括卜卜鸟，也是后来父亲帮她召唤的，现在她的精神力被父亲抽走，卜卜鸟的契约主人自动更换为我父亲。”
“而简的精神力和他的精神力融合，他抽走的部分已经远远不止当初输入的部分，而是一整个s级召唤师的精神力。”
这个秘密，他也是偶然发现的，那时他以为父亲是惜才才帮助简的，但现在，察觉到父亲的精神力更加深不可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意图。
说话之间，玄冥飞至他们身边，用冰冻结卜卜鸟。
“这个简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还有人能忍受身体里有别人的精神力的？”涿水急道，“成为狗屁元帅的补给包就算了，还又给她多了一只s级星兽。”
顾末末深深认同这句话。
她看向海面，夜空下，不知是鲁纳斯的身体占据大片海的原因，目之所及的海都变为更浓稠的黑，鲁纳斯低鸣一声，海底黑影绰绰，虽然不喷水柱，但顾末末确定，鲁纳斯一定没闲着，或许在憋大，也或许在中场休息，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即使顾末末明白，也没办法顾及鲁纳斯，她刚吃过沙棠果，虽然短时间内吃两颗不会有生命问题，但最好还是再等等，她迅速做出选择，对琴他们喊道：“再拖一拖时间！”
“奶奶的，什么鬼蛇瞎了怎么也这么准？”琴堪堪躲过一发毒液，她架起琴，故技重施。
幸运的是，疯狂的鲁道夫比之前更经受不住琴音的洗礼，它浑浑然地悬在空中，翅膀挥舞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琴趁机将琴弦勾下，三根琴弦互相缠绕，无限延伸，缠绕在鲁道夫身上，句芒也用藤条帮她一起束缚鲁道夫。
以坚不可摧的琴弦为底，加上藤条的帮助，鲁道夫扭动的身躯渐渐被强行稳定。
“成了！”涿水开心道。
她瞄了一眼混蛋元帅，却没在看到臆想中的慌张，甚至不屑一笑。
涿水心里一慌，天空又传来一声嘶吼，这声音不似蛇一样沙哑，而更为雄厚浑浊，犹如一道闷雷，砸向众人的耳膜。
鲁道夫血肉模糊的双眼不再流血，额间裂开一道缝，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撕扯声传来，裂缝越扩越大，但诡异的没有流血，而是露出白色的底肉。
在裂缝几乎要扩张成一个圆形时停止，下一秒，白色底肉一翻，落下一颗金色的兽瞳，饱含恶意地瞪向众人。
就在众人以为结束时，鲁道夫身上每隔一断距离就裂开一道缝隙，如法炮制地裂开，挤出一双双眼睛。
“这是什么？”莫兰和涿水异口同声道。
而路德菲斯脸色更黑，他感受到新的熟悉的气息。
“不对，还没完。”顾末末浑身不适地打了个冷颤，被几百只冰冷的兽瞳盯着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只见鲁道夫头尾腹部鼓起四个肉包，肉包变幻了几秒，逐渐凝成腿的模样，顾末末以为这是要化龙了，但仔细一看，那更像是狼的四肢，上面没有鳞片，反而布满了毛发。
四肢伸出尖锐的爪子，琴引以为傲的弦被爪子轻轻一割就断裂了，鲁道夫转瞬间脱困，弦断裂的后坐力让琴不受控制的向后一弹，多亏句芒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才没跌落海中。
鲁道夫身上的眼睛活络的四处游动，那副模样诡异至极。
句芒扶稳琴，歪了歪头，侧耳倾听，随后温和的眉眼闪过一丝怜悯，“我听见了他的内心，那里不止一道声音，但两道声音都充满了癫狂、失控，还有......深深的痛苦，他已达到了崩溃的阈值。”
句芒的声音不小，不远处顾末末几人也听到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路德菲斯又一次质问道，“为什么我感受到了霍奇的气息！”
“霍奇...”莫兰也震惊的喃喃道，“那只唯一逃脱的s级星兽？”
涿水大叫一声：“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失踪几百年了吗？”
顾末末也想起来了，“原来他没逃脱，而是进入了鲁道夫的身体？不对——”
她摇摇头，不可思议地瞪着里欧，“你还是人吗，居然把两只星兽缝合了！”
——那得多疼啊。
里欧没卖关子，这么久的时间，他也摸清这几人的实力，要不是腰间滚滚发烫的契约在阻止他，他也不必和他们玩这么久。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老朋友。”他嘴角一勾，“既然这群畜生都要神，那我就造一个它们，而霍奇和鲁道夫，一个实力最接近神，一个常年待在神的领地，气息最接近神，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你出现太早了，只能让你看到拙劣的半成品。”
路德菲斯听明白了，当初冲进人类实验室看到血腥肮脏的一幕浮现出来，他一字一句饱含恨意，“你用他们做实验？”
“是。”里欧大方承认，“要不是这群畜生不配合，我早已成功。”
“住口！”路德菲斯指尖寒气凝聚。
但里欧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嘲讽路德菲斯的机会，他冷硬又愉悦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巧，当初我父母抓走的就是他的孩子，我抓到他后，告诉他这件事时，他的脸色真是好看极了。”
“父亲别说了！”莫兰吼道，眼泪低落，哽咽的恳求他的父亲，今天的每一件事都在刷新他的认知和三观。
里欧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而霍奇不愧是最强的s级灵兽，信念着实坚定，七百年，我也只能摧毁他的神志，勉强让他们融合。”
“不过有一件事我倒记得很清楚，在摧毁他神志的最后一刻，他还坚定地信仰——”
他对路德菲斯讥讽一笑，“那位弱得可怜，无力保护他们的神。”
“够了——”顾末末咬牙切齿地瞪着里欧。
绿色寒冰毫不留情地射向里欧，他躲都没躲，甚至动了动身子，避开致命的地方，用肩接住这一道攻击。
“噗。”
路德菲斯瞬间被契约的力量反噬，吐出一大口鲜血。
“路德菲斯！”顾末末急道。
因为里欧不躲的行为，路德菲斯这次反噬尤为严重，许久未出现的耳朵都立在脑上，顾末末脖颈简的项链更是嗡嗡作响。
“你怎么样了啊？”她又气又急，让涿水飞至路德菲斯的身边，给他灌输精神力，却都没止住路德菲斯不断喷吐的鲜血。
“哈哈哈哈哈。”路德菲斯孱弱的模样深深取悦了里欧，他放声大笑，连肩膀上的伤都不顾了，“被契约反噬的滋味如何？”
“你不是一直恨这个契约吗，今天我就要让你死在你最厌恶的契约之中。”
他看向黑发女孩，“还真是谢谢你了，召唤他，并和他签订了契约。”
话音刚落，路德菲斯肩膀同样的部位形成更深更狰狞的伤口，而顾末末腰间的契约泛着红光，开始无情地吸取他的生命力，那些好的差不多的陈年旧伤，也被契约撕扯开来，契约正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这个妄图杀害人类的凶兽。
而被惩罚的星灵，却无法反抗。
灵魂肉体都在经历拷打的路德菲斯不禁痛喊出声，他在空中晃了晃，连撑住身体的力量都要被契约吸走。
该死，混蛋......
顾末末用尽所会的所有词句咒骂里欧。入目所及皆是红色，那套她精心为路德菲斯挑选白色外套，也已被染成红色。
她迫切地给路德菲斯传送精神力，这次精神力就像进入了黑洞，没在路德菲斯身上起到任何作用。
里欧是契约的制造者，他最清楚什么样的伤势能给灵兽带来最痛苦的反噬。
想明白这点后，顾末末更恨了。
契约，契约，都是这个该死的契约！
冷静冷静冷静。
顾末末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但看到输入精神力的手都被染红时，还是难以遏制地流下了眼泪。
“怎么办，怎么办。”顾末末咬住唇，一只手捂住他的伤口，一只手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入，隐隐作痛的脑袋提示她的精神力即将枯竭，但她仍然不肯放弃。
路德菲斯咳了咳，勉强拉住顾末末的手，“别浪费了。”
接着，他另一只手掌间涌出一层绿色的屏障，堪堪套出身后的莫兰，让他飘在空中。
“这时候还用魔力，你是不是傻！”莫兰泪更汹涌，“收回去啊！”
“你不要命了！”涿水也吼道，但她更气的是弱小，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无尽的懊恼充斥着她。
莫兰扒着屏障边缘，却出不去，只能干着急，“你不是最讨厌人类吗，没必要救我啊，快收回去给自己治疗！”
“闭嘴。”路德菲斯冷冷睨了他一眼，他松开顾末末的手腕，再次制止了顾末末又要给他输入精神力的动作，替她擦了擦眼泪，“逃，他的目标是我，我还有力量能拖住他。”
“我不，我不要！”顾末末不住地摇头，鼻尖通红，难得孩子气的任性，嗓音嘶哑，“都怪契约，都怪系统。”
“我要解除契约，我不要这个契约了，系统，你听到没有，我要解除这个契约，这个sp一点都不好，快点给我解除契约。”
她也不管其他人在场，她彻底慌了，那血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止不住，最后只能徒劳地捂住肩膀上的伤口。
这一幕，又让她想起当初她看到推开她的大白，像块破布一样躺在地上的情景，她那时也是这样，那些血怎么捂都捂不住。
见此，路德菲斯故意冷下脸，厉声厉气，“你不走的话，我不会再理你了。”
“谁管你啊，要冷战就冷战，我也不哄你了！我就不走！”顾末末抹了一把眼泪，血蹭到脸上，漆黑的瞳仁像是水洗过一般明亮又坚定。
看到那张倔强的小脸，路德菲斯心里五味成杂，感动又生气，“你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顾末末低下头，直视看好戏的里欧，“只要杀了你，一切就能结束了。”
她又拿出一颗沙棠果，毫不犹豫地吞下去，一小时内吃了两颗沙棠果，确实有些不适，但更多的是力量充斥的满足，而她明显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比上次又高了一截。
她收回琴，拿出烛九阴的卡牌，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浊九阴的能力，之前匆匆一见，那条龙看起来还没鲁道夫爪子长，但怎么说也是龙，只能赌一把了。
顿时，天空电闪雷鸣，云层间传来悠悠龙鸣，不亚于鲁道夫的巨龙围绕在半空之中，一吸一呼之间，皆是雷鸣。
顾末末松了一口气，带着路德菲斯爬上停留在她身边硕大龙头，将位置留给莫兰，递给他们一个果子，“莫兰，随时解除精神屏障走。”
说完，不等他们回话，她指挥烛九阴冲向鲁道夫。
一龙一蛇扭打到一起，天色都为之一变。
“不自量力。”里欧也不再藏着掖着，他释放出全部的精神力，鲁道夫攻势更猛，而烛九阴也不遑多让。
但里欧的目的不止于此，精神攻击霎时冲破莫兰的屏障，直奔顾末末，却被顾末末勉强抵挡住了。
他挑了挑眉，“你升级了？”
之前有简的提醒，他知道女孩有特别的能力能暴涨精神力，自然不是指她现在的水平。
而他，也能看穿女孩暴涨精神力下的真实水平，那已经过了A级，新的s级召唤师诞生了。
女孩的进步比他还恐怖，饶是里欧都心下一惊，难怪能够签订万物之主。
他突然生出一丝让他恼怒的庆幸，刚刚一瞬间，他竟然庆幸自己现在遇到了她，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真让她成长起来，或许真的会撼动自己地位。
念此，他拿出最后一张s级星灵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