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
傍晚的废星灯火通明，美酒美食架在各个街道上，今晚是全民的狂欢。
更有许多从各个附星赶来联邦人，一同参与这场盛宴。
人们端举酒杯，和亲朋碰杯，和战友碰杯，和...灵兽碰杯。
顾末末给了大部分灵兽自由，战争结束，想要回到异界的都如他们所愿送他们回去，愿意留下来的不多，但也不少，他们不计前嫌地和人类拥抱，一起加入狂欢的派对。
围城之后，顾末末推搡着莫兰，走上顶层，“快去，琴的话筒都给你了，怕个毛。”
“不是，怎么说也该你来，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莫兰不想占领这个功劳。
顾末末一口回绝：“少来，这些日子你带领人类抵抗入侵者，功劳不比我小，比起我，你更适合当领导者。”
“就是。”涿水也帮腔，捂着嘴笑道，“怎么了，小王子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怯场吗？”
“婆婆妈妈。”路德菲斯总结。
莫兰脸彻底红了，“少胡说！”
见莫兰还在扭捏，纳伦终于看不下去，冷哼一声，“你上的演讲课都扔到后脑勺了吗？这时候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
“好啦，”维托语气好多了，“你是我们最熟悉的莫兰殿下，现在更是人们信任的莫兰·伊尔首领，这种事怎么也该你宣布。”
莫兰长叹一声，他郑重地扫了一眼所有人，得到的皆是鼓励眼神，他深呼吸一口，走上顶层。
虽然上台前，莫兰心中多少有许多顾虑，但真站上这里，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想到身后是信任他的伙伴，紧张顿消，心中的信念越发清晰。
他轻咳一声，打开话筒。
“各位联邦居民，大家好，我是莫兰·伊尔。”
后台的涿水撇撇嘴，“好俗！”
顾末末也点头，“确实，好老套的开场。”
但正在兴奋的联邦人并不觉得，他们对这位带领他们胜利的首领，有着无限的耐心，纷纷停下动作，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尊敬地行礼。
被如此重视，也给了莫兰莫大的信心，他能分辨出，这样的重视，只是因为他是莫兰，和元帅之子无关。
“战争结束，我们将迎来和平，不论是人，还是灵兽。”
“我知道，让大家放下千年的嫌隙还很难，但我依旧想要建立一个人和灵兽平等相处的世界。”
“人类的精神力，和灵兽的魔力本该相辅相成，更不该互相残杀，互相利用，也不该成为主奴的关系。”
“我莫兰·伊尔，代表人类暂时的首领，在灵兽之主——路德菲斯的见证下，在此颁布新的平等条约，愿意留下的灵兽，均可以和契合的人类签订平等互助的条约，没有剥削，没有压榨，只有双方自愿前提，才可以签订。”
说完后，底下鸦雀无声。
莫兰不着痕迹地压下眉眼，不会吧，难道都不同意吗？
这场盛宴来了各个星球的人，更是在各个星域网直播，鱼龙混杂，难免有人搅浑水，不愿意同意，但也不该反响这么平啊？
就在莫兰想着干脆使用方案二，派人应和时，人群突然爆发阵阵掌声，欢呼声再次响起，更有人抱着失而复得的灵兽痛哭。
“原来还有机会继续和灵兽战斗，真是谢谢莫兰首领了呜呜呜呜。”
“太好了，我们赶快签契约，给我个弥补的机会，之前都是我不好......”
“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们过几天也要走了呢，一直压抑着难过的情绪，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在哪签，在哪签！我要做第一个！”
“只要灵兽愿意留下来，不就是签订平等契约，小事！”
唯一不满的几名贵族，他们的反抗声，也淹没在星网上各个评论中，无人理睬。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传入莫兰的耳朵，心中的大山终于落定，果真如顾末末所说，在正确的引导下，没人不愿意。
晚风吹来，送来人和灵兽对未来新的向往。
莫兰碧蓝色的眼睛里浸满笑意，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却没感到冬日刺骨的冷意，他随意地将发丝抚在耳后。
春天要来了。
半夜，废场。
这里曾是废星人拾取管理区丢弃的垃圾的地方，自从管理区消失，这里也被彻底废弃。
被里欧的海水冲刷过后，现在，废场倒成了为数不多宽敞又没人的地方。
涿水便是在这里找到了莫兰。
他坐在由巨型机械堆积的垃圾山上，双手撑在身后，正仰头看天上的明月。
涿水三下两步单手爬上垃圾上，坐在他的身边。
“你伤刚好，被小末末看到，又要骂我了。”莫兰头也没回。
“哎呀，别管了，我这不好好的。”涿水不在意地晃了晃腿，“你不跟他们喝酒，坐这干嘛呢？”
“累了，出来坐坐。”莫兰低下头，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城镇，喟叹道，“真好。”
远处城市繁灯点点，时不时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涿水撑着下巴，认同道：“是啊，终于平静了。”
他们一起看了一会儿，莫兰冷不丁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对，总不能一直待在废星吧。”
“哦——”涿水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脑袋卡壳了一会儿，随后立即道，“当然是遨游宇宙啊！”
她站起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还打着绷带，但完全没减她的意气，“我要成为比父亲还出名的海盗，遨游宇宙每个角落。”
莫兰仰起头，近乎着迷地望着意气风发的涿水，他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你呢，兰德？”
“我......”莫兰舔了舔嘴唇，犹豫半晌，在看到涿水晶亮的眼睛后，他坦言道，“我想回那索菲，重整联邦。小末末教会了我很多，让我意识到，现在的联邦需要改革。”
“一直这样，即使蠕族泊海族被我们打伤，也会遇到下一个联合军，光依靠小末末是不够的，我不甘人类在宇宙中，永远只是等待被侵略的弱者，我更希望我们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哇哦，那不是很了不起嘛，哈哈哈哈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哦不对，”涿水一屁股坐下来，爽气地拍了拍莫兰的后背，“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做到。”
“你就这么信任我？”莫兰自己都没发现，在问出这句话时，嘴角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那是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或者，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承认自己是联邦人吧。”她撇撇嘴，像是有点嫌弃，但随后又毫无芥蒂地笑开，“毕竟，成为你兰德的子民，好像也挺有趣的嘛。”
成为你兰德的子民，不是莫兰殿下，不是里欧元帅的孩子，没有那些光环，只有他莫兰，只是因为他莫兰，涿水永远是第一个站在他这的人。
“噗哈哈哈哈哈。”
心中一直以来的空缺被填满了，莫兰放肆地笑出声，金发在月光下，镀上一层白光，随着他的动作摇曳。
涿水盘腿坐在他身边，见他笑得如此开心，也没问理由，陪他一起笑了出来，她本就豪爽的性子，笑声开朗又不做作，和兰德纠缠一起，填满了废场每一个角落。
如果有人看见，大概会觉得两人奇奇怪怪，但——
管他呢，反正他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俩人笑够了，互相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满足。
真好，能遇到你。莫兰心想。
如果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他刚听到女孩的愿望，她需要自由，也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又怎么可能忍心开口，让她陪自己留在繁缛的主星。
想到这，莫兰心思又淡了下去，这副模样自然落在了涿水眼里，她猛地用手腕夹住莫兰的脖子，“你这想太多的毛病赶快改改，既然有了目标，那就去实施，实在混不下去，到时候我收留你嘛。”
莫兰捂着涿水的手腕，到底没真使力，而是有些落寞道：“今晚过后没多久，我们就要分开了吧，我...”我舍不得你。
一个大男人说这话，还是矫情了，如果对顾末末和路德菲斯，他能轻易说出肉麻的话恶心他俩，但不知怎的，饶是脸皮厚如他，面对涿水却别别扭扭起来。
涿水松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分开？”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连忙揶揄地凑到莫兰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合着我们小王子是舍不得我们啊，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们也挺舍不得你的。”
但她看得很开，“就算我们在不一样的地方，但只要心在一起，那就不是分开。”
说完后，见莫兰脸红了红，在黑夜里都很明显，涿水笑得更豪放了，“你还会害羞啊兰德，就这么粘我们吗。”
“不是！”莫兰大吼道，却强调了奇怪的地方，“不是们！”
涿水的笑声戛然而止，“啥？”
“不是们...是...舍不得你。”莫兰撇过头，小声地补充，“只有你。”
涿水脑子僵硬地转动，沉默片刻，总算回过味，她短发炸起，绯红瞬间爬满脸颊，不可思议地“哎”了一声。
她刚刚还在笑莫兰红脸，现在就跟比赛似的，脸比对方还烫，涿水甚至有一种如果蛋放在脸上，也能煎熟的错觉。
这滚烫的感受，一直蔓延至心，冲到头脑，把涿水冲得头昏脑涨。
“你你你你——”她磕磕绊绊道，“说，说什么奇怪的话呢！末末他们你就不想了吗？”
“想啊。”反正也说了，莫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是对朋友的想，但是我不会时时刻刻都想和朋友在一起，而且，她也有路德菲斯了，我不担心。”
“我我我，不，不是朋友...？”根本来不及思考，涿水就这么顺着问了出来，“那，那是什么？”
她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但更多的是，竟然是一种快要冲破心扉的期待。
这份期待埋藏在心底许久，直到现在才发觉。
她对莫兰的过分在意，在人群中下意识寻找他，追随他的举动，都远远超过了对一个朋友的。
既然不是朋友，那能是什么？
“那是什么？”她心随意动，早早忘掉刚刚短暂的后悔，又问了一遍，只是这次不再磕巴，饱含期待。
答案似乎脱口而出，只需一阵风，笼罩前方的迷雾即将散去，涿水看向莫兰的嘴唇，等待他的回答。
“是——”
莫兰轻咳一声，转过头定定地凝视涿水，蓝色的双眼，被漆黑的夜染成浓重的深蓝，就像海水一样厚重，“是对心爱之人的思念。”
“轰”地一声，是心花绽放的声音。
远处天空，也如涿水心境一般，烟花绽放，五光十色的火花，照在莫兰温和的脸上，比起烟花的声音，更大的是她的心跳声。
她控制不住心跳声，只能愣愣地逼自己想些其他的，末末好像是说要买烟花放来着，原来是现在吗？
太好了，这样兰德就听不见她吵得要死的心跳声啦。
她要说点什么吗？可是好难，呼吸都要上不来了，兰德这个混蛋怎么还在看她——
再然后，她就想不下去了，温暖的唇复上她的。
她睁大眼睛，或许还没有航行宇宙，她就快溺死在面前深蓝色的海中，但她知道，她心甘情愿。
“噗。”莫兰又笑出声。
涿水忙推开他，慌慌张张道：“你笑什么？！”
“海盗小姐，你的心跳声太大了，我这都听到了。”
“轰”，这次是涿水的水开了，她擡起左手企图捂住快沸腾的脸，“瞎说！你这狗耳朵少听奇怪的东西，我这是正常的心跳声！”
她也知道s级召唤师听力肯定不凡，但她就是不想承认，承认了，那不就是证明，她也特别特别喜欢莫兰吗？
谁知莫兰拽住她的左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有力又快速的心跳电得涿水指尖发麻，她吓得收回手，却没抽出来。
莫兰拽着她，眼里笑意分明，“别怕，我也是。”
这份心情，他也是。
第一次面对如此古怪的感情，导致的那份不安，奇异地被莫兰安抚。
涿水颤了颤眼睫，最终安然地将手放在莫兰的心上，感受那和她同样快的律动。
然后，在漫天的烟花下，莫兰再次低下头，如愿地吻上她心爱的海盗小姐。
废场陷入寂静，过了一会儿，温和沉静的男声提醒道：“你又忘了闭上眼睛了。”
另一个更灵动的女声欲盖弥彰地吼道：“闭嘴，不要你提醒！再来一次，这次我肯定闭眼睛！”
男声拉长语调，柔柔地回应心上人可爱的要求，“好哦～”
啊啊啊啊完结失败，对不起，是我夸下海口了！！QAQQQQ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