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将军?”史一寸心头一虚,说话都不顺溜了,只因这一句称号。本朝尊文重武,将军虽然不少,但姓宁的,可就只有那么一位,还是最最惹不起的一位。
要知道,宁羽那地位不仅是北汉百姓心中,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存在,就是在北汉朝堂上,也是支柱人物,就连皇帝也常说:北汉不能没有宁将军。
史家少爷倒也是个欺软怕硬,虽然在夏意面前嚣张跋扈,劳资最拽的模样,可他深知就连他老爹见着宁羽都得卑躬屈膝的,这北汉宁羽的面子,可比那些王公贵族还要大的多。
史家少爷立马收了气焰,那脸变得比变色龙还快,他恭敬地一拱手:“在下史一寸,乃礼部侍郎独子,不知您是哪位宁将军?”
宁羽一听嗤笑出声,完全忽略了男人的后半句话,只注意前几个字:“史一寸?”
什么鬼名字,笑死!他家里人咋想的啊?
不过……
宁羽看向史家少爷,从上至下瞅了瞅,一点头:“嗯,这名字倒是配你,取得不错。”话一出,史一寸不解地望着宁羽,不知怎么接话,也不明白宁羽这话何意,在夸他名字?
“夏太医可知为何?”宁羽故意对夏意问道。
夏意翩然一笑,她知道宁羽指定没憋好话,顺势问了句:“为何?”
“这史一寸,顾名思义便是屎一寸,也就是一寸屎,怪不得刚刚说话那么臭,情有可原,毕竟常年呆茅坑里的,不过你这……”宁羽指着史家少爷,从上至下比了比,而后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一寸怕是还不够贴切,还是一坨更为恰当,夏太医你觉得呢?”
夏意听了笑开了嘴角,就知道是这样,而史一寸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自己是一坨屎,那气,一上来理智完全被冲散,也不顾身份,就要冲过来干架。
见情势不对,宁羽岂是随便被欺负的主?一把推过去,本只想将人推开便可,没想到史一寸踉跄着身子连退好几步,然后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立马喊起了“哎哟,哎哟……”
史一寸嘴上喊疼喊个不停,还捂着胸口连连说自己骨头断了,骨头断了……
宁羽不屑的冷呵一声,呵,碰瓷啊!她根本都没有用劲好吗?
还想讹我,门都没有!宁羽理都不带理史一寸的,拉起夏意的手:“夏太医,我们走。”
“等会。”夏意拉住宁羽,转而用那只空闲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把泼到了男人的脸上,这史一寸胸口本就疼得紧,又被夏意泼得满脸茶渣,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当下就哭了。
宁羽哪儿见过大男人哭的,吵死了也烦死,赶紧拉着夏意离开了香满楼。
哭声闹声渐渐远了,烤鸭的香味也淡去了,宁羽牵着夏意的手却一直没有松。
夏意也没有挣开,宁羽的手因常年握兵器虎口处生有茧,所以并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的柔软,但感受得到格外有力。
夏意定定地看着两人牵住的手,一副思索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光下,两人亦步亦趋,脚下阴影紧紧相连。
“夏太医,你刚刚那一杯水泼得真是大快人心啊!就该这么做,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女人好欺负呢,说起来……”宁羽空闲的左手猛地一拍脑门,一脸的懊悔不已。
“我刚刚还应该给他两拳的,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什么一寸屎,下次再敢这样乱叭叭,打得他找满地找屎!”
宁羽在那儿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内容虽然听得夏意哭笑不得,但心里却像是汇入了一道道暖流,暖得心里甜甜的。
夏意活这么大,从未有人如此待她,家里长辈自小就教导她独立,任何困难都只会让她自己去面对,可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既无血缘关系,也无至深的交情,却能如此护着自己。
她少年老成,自小埋头苦学医术,旁的孩子玩耍时候,她却守着医书,旁的孩子爬山追鱼,她却看着药炉,她有时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趣。
刚才,同样的境况下若换做自己,最多泼杯热茶过去,哪儿会在口舌之上争个输赢,或许像宁羽这样,任性洒脱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夏意如今不想再忽略自己的心,她很确定自己喜欢眼前这人。
北汉自建国起,至今已二百余年。前一百年,北汉与历代一样,重男轻女,后来随着势力扩张版图扩大,不断和其他民族融合,受外族影响,北汉渐渐民风开放,同/性之情也不再被人唾弃,同性之间也可和男女一般婚俗嫁娶。
就是不知宁羽对她又是何感情?
宁羽完全不知就这么点功夫,夏意就想了这么多,她还在脑补着,帮了夏太医,以后有事该该好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