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真的那么好吗?”◎
云落落不过是仗着陆离喜欢她,所以想要无理取闹,残忍地弄碎陆离的心。
谁知陆离的心还没有碎。
云落落就先站到了骑虎难下的位置。
翌日,云落落正在用早膳,就听侍从说陆离从宫外领了三个小公子回来了。
云落落端着燕窝粥的小手微微一颤。
陆离是彻底疯了吗?
他该不会真的要她养小面首吧?
他会不会突然发疯掐死她?
然后大家同归于尽?
云落落想要那个同归于尽的画面,吓得面如死灰,心神恍惚,端着青玉碗出神,连陆离什么时候进殿都不知道。
陆离低声唤她:“公主。”
云落落心尖一颤。
擡头看向陆离。
陆离清冷漂亮的面容上没有表情,那双墨眸漆黑如夜地望着她:“奴为公主找了三个新面首,公主要去看看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太平静了。
越是平静,云落落就越感到害怕。
她担心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我真的可以养面首吗?”
“自然可以。”
陆离的声音格外清冷。
云落落分辨不清他的语气。
她放下燕窝粥,拽住他的衣角。
“陆离,我怕死。”
尽管陆离说过从未恨过她。
但云落落却总担心他会突然噬主。
陆离性情散漫,桀骜不驯,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
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疯了……
更何况,陆离的心从未破碎过。
或许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陆离端起那碗被云落落放在紫檀木桌上的燕窝粥,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粥,喂到云落落的红唇边,语气不紧不慢。
“有奴在,公主死不了。”
云落落垂下眼眸,望向陆离捏着青玉汤匙的手,这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但云落落却知道,这只白皙的手曾经沾满了血泥。
她畏怯地吞下陆离喂到嘴边的粥。
“你说话可要算话。”
陆离安静地望着云落落。
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如深渊般幽静。
他甚至还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奴绝不会欺骗公主。”
云落落:“……”
那、那我可就接着作了。
她下个月就要年满二十岁了。
她不想她的生命永远在二十岁终结。
所以只能拼命作死了。
云落落被陆离伺候着用完早膳,跟着陆离来到装饰清雅幽静的偏殿。
偏殿里站着三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三人看到云落落的脸之后,原本紧张羞怯的神色,突然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拜见宫主……”
云落落下意识看了陆离一眼,见他神色冷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收回目光,望向这三个小公子。
“你们会唱小曲吗?”
三人迫不及待道:“奴会……”
“每个人唱两句听听。”
三人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竭尽所能在云落落面前展现自己,美妙动听的歌喉萦绕在偏殿里,莺啼婉转一般。
三个人的水平差不多,云落落一时间分不出好坏来,她继续问道:“你们会奏乐器吗?会哪些?琵琶会不会弹?”
“奴会弹琵琶!”
青衣公子脸色绯红地上前一步。
云落落看到了青衣公子眼底的兴奋。
“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公子道:“奴叫鸾歌。”
云落落吩咐道:“那鸾歌来弹琵琶,你们两个唱曲,三个人合奏一曲。”
“宫主想听什么?”
“都可以。”
鸾歌提议道:“清平乐如何?”
云落落无所谓道:“好。”
偏殿里很快传出悦耳动听的曲子来,琵琶声婉音绕梁,歌声响彻宫殿,曲音传到了庭院外,花匠和果农都驻足聆听。
云落落侧首附在陆离耳边问道:“这三个面首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陆离道:“风月馆。”
云落落微微蹙起了漂亮的黛眉。
“那他们还是清倌吗?”
陆离一顿,侧过脸望向云落落。
“公主问这作甚?”
云落落不敢看陆离漆黑的眼睛,将小脸挪到一边,心虚地望向窗外的海棠。
“自然是要侍寝。”
她的声音说得极为轻淡。
很快就被悦耳的琵琶声淹没。
但陆离却还是将她的话听到耳朵里。
他缓缓攥紧了苍白的手指。
“公主要召他们侍寝?”
云落落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却见陆离眼睫低垂,落下一片阴影,她迅速收回目光,狠狠地阖上了眼,说出一句更加能够刺激到他的话来:“陆离,我也想让你侍寝,可你这不是不太行吗……”
这几个月来,他们虽然同起同卧,但却从未做出更亲密的事情来。
因为陆离对行房这件事情有阴影。
而且他身有残缺,也无法行房。
悠扬悦耳的琵琶声逐渐变得遥远。
云落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地敲在胸膛里,像是要震碎胸膛一般。
她觉得自己可能离死期不远了。
殿中的琵琶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高昂振奋,如玉珠落盘,在响彻云霄的琵琶声里,云落落听到陆离清冷的声音。
“公主看上了哪个?”
云落落一怔,她都作到这种地步了。
他竟然还不心碎?
她转过头望向陆离。
陆离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公主想要谁侍寝?”
陆离的眼眸漆黑得像是静夜里的海。
汪洋肆意般平静。
云落落只记得鸾歌的名字。
“鸾歌吧……”
陆离神色冰冷道:“好。”云落落心中突然一紧:“你该不会是要杀他吧?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
陆离冰冷道:“公主看上的人,奴怎么可能杀死他让公主伤心呢?”
云落落听出他语气里的冰冷。
她立刻转过了眼睛。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一曲方歇,鸾歌怀抱着琵琶,双眸含春欲说还休地望着云落落。
“宫主觉得如何?”
云落落心不在焉地拍掌:“好听。”
鸾歌绯红的小脸更加红润了:“宫主能够听懂奴的琴音,便是奴的知音了,奴以后一定会日夜弹给宫主听。”
云落落兴致索然地说出附和的话。
“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落落赏了这三个公子不少金银,最后对鸾歌道:“今夜你侍寝。”
鸾歌受宠若惊地望着云落落,一张肤如凝脂的小脸,瞬间染上羞涩的红霞。
“是,宫主。”
转眼到了夜深,宫殿的檐下亮起了绢纱宫灯,云落落沐浴后,穿上了一件厚实保守的软绸寝衣,等待鸾歌进殿侍寝。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要鸾歌侍寝。
只不过想刺激陆离罢了。
云落落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怎么跟鸾歌合谋逼疯陆离了。他们可以对着烛火,将交错亲密的影子投在纸窗上,然后吹熄殿中的烛火,在黑暗中假装发出那种声音。鸾歌的小曲唱得那般好听,想必其他声音也分外悠扬,定能传到陆离的耳朵里。
听到心爱的公主跟其他男人云雨。
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就不信陆离的心不会碎。
云落落的如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就等鸾歌进来跟她合谋了。
殿中烛火幽微,照在鎏金地砖上。
紧掩的殿门终于被人推开。
云落落擡起头来,正要用宫主之位逼迫鸾歌合谋,但身体却突然僵在原地。
“陆、陆离,你怎么过来了?”
陆离穿着一身软绸红衣,如墨的黑发散落在肩头,姿容散漫慵懒的样子。
他擡起一双漆黑潋滟的凤眸望着她。
“奴是鸾歌。”
云落落:“……”
你好歹戴个面具再来糊弄我吧。
不等云落落反应,陆离转过身,将殿门阖上,一步步向云落落走来。
云落落吓得躲到了锦帐最里头,抱着怀里的翡翠软衾,连声音都在发着颤。
“你、你要做什么……”
陆离道:“鸾歌要来侍寝了……”
“你根本就不是鸾歌……”
陆离勾唇道:“奴就是鸾歌。”
云落落:“……”
你真的当我眼瞎吗?
陆离脱了鞋,爬到了榻上,擡起苍白修长的手,放下了挂在金钩上的软幔。
轻纱软幔低垂在地上。
将殿外幽微的烛火掩映得更加昏暗。
陆离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鸾歌要来亲公主了。”
说着,他俯身朝云落落亲了过来。
看来这家伙是要彻底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到底了。
云落落吓得哭着推开他:“我不要鸾歌亲我,我要陆离,我只要陆离!”
她害怕陆离会用别人的身份亲她。
陆离这才止住动作,那张清冷漂亮的俊脸擡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离桀骜不驯,嗜血叛主,公主要他做什么?他一点都不好……”
云落落担心陆离会永远以鸾歌的身份活下去,急忙夸赞他道:“可是陆离人美心善武功高强,为我放弃江山,为我剥虾剥蟹,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陆离漆黑潋滟的凤眸望着她。
“陆离真的那么好吗?”
云落落仰头,亲了他一口。
“陆离对我最好了……”
陆离低声问:“既然陆离那么好,公主为何要选鸾歌来侍寝呢?”
云落落仰头又亲了他一口:“因为我骄纵任性嘛,我就是喜欢欺负陆离。”
陆离安静地望着云落落,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当真,最后他俯身亲过来。
“陆离要来亲公主了……”
总算是把他从鸾歌变成陆离了。
云落落躺平了任由陆离亲。
两个人这晚仍旧只是止步于亲吻。
翌日清晨,云落落睡眼惺忪地在陆离的怀里睁开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躺在了萧曜的怀里。
真奇怪。
他们两个人的相貌明明不一样。
为什么她总是认错呢?
等等,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刀陆离了。
前世她跟陆离决裂就是因为她在床榻上不小心喊出了萧曜的名字,在陆离最爱她的时候,她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
当时的陆离一定非常伤心。
云落落决定让陆离噩梦重演。
她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在陆离的怀里软声呢喃:“阿曜……”
脑海里传来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陆离对你的心碎值+1!】
【目前心碎值:100分】
云落落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陆离的心碎值怎么突然就一百分了?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系统,他的初始值是多少?”
“初始值为99分。”
“为什么会这么高?”
“早在三年前,宿主死亡时,陆离的心碎值就已经高达99分了。”
“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宿主没有问。”
“……”
云落落这才明白,原来陆离的心并不是金刚石,而是早就被碾碎的琉璃。
他的心早就碎到了不能再碎的境地。
所以他才会如此难以攻略。
这个世界对于云落落来说是重生。
但对陆离来说,却是痛苦的延续。
他一直都活在阴影里。
他从未从深渊里走出来。
云落落正在出神,陆离环住她身体的双手却收了回去,云落落擡头,看到陆离神色冰冷,穿着衣服起身。
他红着眼尾看了她一眼。
最后不发一言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云落落:小面首生气了该怎么办。
陆离:哄他哄他哄他。
还有一章,这个世界就结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