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问悲术。”◎
魔尊雪痕一身暗金玄袍,乌发雪肤,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之中缓缓现身。
他眉目如画,苍白俊秀,一双暗红色的血眸没有任何感情,墨发凌空,浑身都萦绕翻涌着墨紫色的魔气。
恐怖的威压如同乌云压顶般袭来。
众人全都吓得不敢呼吸。
云落落刚要回头,一双苍白修长的大手就蓦地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身体。
男人嘶哑沙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落落,我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在沙漠了跋涉了很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在漆黑的尽头发现了一道光。
男人抱住她的双臂在不断的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髓里一样。
这是雪痕的声音。
云落落的浓睫颤了颤。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恩公?”
久违的称谓让男人双臂收紧。
雪痕浑身都疼得厉害,破碎的灵台被业火焚烧,碎裂的识海濒临溃散,每一根被腐蚀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只有她的存在能让他有片刻的清明。
他没有做梦。
他真的把她找回来了。
“这些年……”
雪痕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收紧,沙哑低沉的声音破碎得近乎于嘶哑。
“你究竟去了哪儿?”
这真的是雪痕的声音……
云落落清澈漂亮的眼眸里,绽放出绮丽的光,心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她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擡起眼睛去看他。
熟悉的面容让她眼睛一亮。
“恩公,真的是你!”
多年未见,雪痕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他的皮肤变得比从前更加苍白,眉眼也变得愈加深邃,相比较于从前的仙姿绝尘,如今的雪痕看起来更加幽寒冰冷。
那一双清冷幽深的血眸森寒可怖。
云落落的心头蓦地一颤。
雪痕真的堕魔了。
过去那一双漆黑深邃的墨眸,变成了如今这双暗红色的血眸。
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踏进轮回了。
云落落的心中无端开始难过。
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雪痕,将小脸贴到了他宽厚的怀里,藏起了她眼角泛红的泪:“恩公,我好想你呀。”
仙君堕魔全都是因为她。
她不是他的月光,她是他的劫数。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云落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发誓要用她的余生,补偿因她而堕魔的雪痕。
雪痕垂下浓睫,擡手往云落落的身体里封进了一张金色的灵符。
云落落的身体泛起了金光,金光只是短暂地亮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声音发哑:“好。”
云落落察觉到自己的灵台似乎被雪痕贴上了一道灵符,四肢百骸像是被清澈的灵泉淹没,舒服得像是在泡温泉。
她不禁好奇问:“这张是什么符?”
雪痕擡起苍白如玉的手,揽住云落落的纤腰,将她的身体牢牢地抱在怀里。那双暗红色的血眸底,盘旋着病态的占有欲。
“让你永远无法离开我的符。”
云落落觉得雪痕这张符是多此一举。
她不会离开雪痕。
所以她并没有把这张符放在心上。
骨剑雪月飞了过来,犹豫着想要靠近云落落,但它却对雪痕有本能的害怕。它能够察觉到雪痕不会伤害云落落,但它同时也察觉到雪痕对它的敌意。
雪月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轻轻地拽住云落落的衣角,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
魔尊雪痕的出现,令大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畏惧的表情。
当年十万天兵都奈何不了战神雪痕,如今堕魔的雪痕比三年前更加恐怖,他们这群人怎么可能会是雪痕的对手?
邵天行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为什么魔尊雪痕会突然出现?那只孽畜还唤魔尊雪痕为恩公,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昵,视旁人如无物,似乎是旧识,莫非他今日真的杀不了这只孽畜了吗?
邵天行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霾,转过头愤怒地对弟子们说道:“魔尊现身,尔等为何还诛杀此魔?斩妖除魔诛邪卫道乃是我等仙门弟子分内之事!就因为魔尊修为高强,难道你们就害怕了吗?!”
弟子们被邵天行的话激得脸色涨红,纷纷咬牙执剑,向雪痕砍了过来。
雪痕擡起一双冰冷漠然的眼眸。
“找死。”
他擡起苍白如玉的手指。
轻轻地一挥。
魔气狂起,飞沙走石。
仙门弟子们全都重重地摔到了墙上,骨头碎裂的声响清晰传来,众人嘴里吐出淋漓的鲜血,脸色疼得煞白如纸。
太可怕了。
双方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他们根本就不是魔尊的对手。魔尊可以轻松地碾压他们所有人,而他们只有被魔尊吊打的份,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这完全是魔尊单方面的猎杀。
仙门弟子的眼神全都变得绝望起来。
雪痕轻蔑地望向这群废物。
“太弱了。”
这么弱的蝼蚁根本就不配他擡手指。
雪痕垂下黑睫,苍白如玉的手指重新搭到了云落落纤细柔软的腰肢上。
绵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不禁喟叹。
他的每一根手指,应该永远牢牢地放在她的腰间才是,这里才是他的手指最应该去的地方,最该停留的地方。
雪痕的双手缓缓收紧,牢牢地箍住了云落落的腰,眸光都变得血红起来。
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手掌心了。
邵天行看到弟子们吐血倒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原本想借刀杀人,却不想他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深知自己不是雪痕的对手,所以只能用仁义道德压迫雪痕。
邵天行慷慨陈词道:“魔尊今日到此究竟意欲何为?你闯我仙门,伤我弟子,如此行径,令人发指!此事若是传了出去,魔尊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雪痕还没有说话,他怀里的云落落就先轻笑起来:“你都不怕被天下人耻笑,我家恩公为什么要害怕?”
越是这种欺世盗名之辈,就越是满嘴的仁义道德,生怕教人看出他的心虚。
云落落就偏要撕碎了他虚伪的假皮。
邵天行脸色难看道:“我为何要怕被天下人耻笑?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云落落擡起一张漂亮的脸:“就凭你活剥了你的三只灵宠,用她们的狐貍骨铸成了无情剑,还要祸害其他狐族。”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宗主大惊失色道:“天行,她说的话开始真的?你真的做下此等恶事?”
其他弟子们也在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连廖蓓和娄筠艳都愣在了原地。
“天行哥哥……”
只有无情剑没有动。
邵天行转过头,对宗主诚恳道:“师父莫要听那只孽畜胡说八……”
他话音未落,鲜血喷溅。
邵天行的手臂被魔气生生地扯断。
带血的残臂落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用恐惧的眼神望向雪痕。
雪痕擡手遮住了云落落的双眸,替她挡住了那血腥恐怖的画面,那双冰冷森寒的目光,落到邵天行痛苦的脸庞上。
男人的声音仿佛结上了一层寒冰。
“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邵天行被活生生地扯断了手臂,疼得在地上打滚,冷汗浸湿了苍白的脸庞,他痛得不敢再骂云落落一句。
廖蓓大喊了一声:“天行哥哥!”
她蓦地扑到了邵天行身边,流着眼泪想要救邵天行,却只能抱着他哭泣。
“天行哥哥你疼不疼?”
娄筠艳挪开了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缓缓捏紧,不敢再看邵天行一眼。
邵天行疼得流汗直流,左手捂住了不断淌血的肩膀,对廖蓓说道:“无碍。”
他仰起头望向首座的宗主,疼得脸色苍白:“行儿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有违道心之事,师父要相信行儿。”
如今他是不可能杀死雪痕了,只能寄希望于宗主的身上。宗主闭关修炼已久,说不定有制住雪痕的办法。
宗主没有开口说话。
云落落被雪痕用手遮住了眼睛,看不到邵天行的断臂,但却能够听到血液喷溅的声音,忍不住对雪痕道:“恩公,先不要取走他的性命,我要帮狐貍们昭雪。”
雪痕眼眸半垂:“我知道。”
若非如此,方才扯断的就不该是邵天行的手臂,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云落落忍不住笑:“恩公真好。”
弟子们:“……”这么恐怖如斯的魔尊你究竟看出他哪里好了?
邵天行见宗主不相信他,只好苍白着脸跟云落落对质道:“简直荒谬,我何时杀死了她们,何时用她们的狐貍骨铸剑?你大放厥词的时候可有证据……”
“我有。”
云落落平静地说道。
邵天行下意识道:“这不可能。”
证据已经被他焚毁了。
她怎么可能拿得出证据?
云落落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狐貍毛。
邵天行原本还在害怕事迹败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如今见云落落只能拿出狐貍毛,立刻就不害怕了。
他冷笑道:“你说的证据就是这根狐貍毛?它能证明什么?这种狐貍毛我宗万兽峰满地都是!你难道要用这根狐貍毛,污蔑我残害灵兽不成吗?”
云落落撕掉了自己的衣角,用雪白的布条蒙住了眼睛。其实她并没有雪痕想象中那般娇弱,但为了让雪痕放心,她选择用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
她平静地望向邵天行的方向。
“你可曾听过问悲术?”
邵天行皱起眉:“什么问悲术?”
他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问悲术,因为这是厉鬼幽创造的一种术法。这个世界上只有云落落、厉鬼幽以及林幽会用。
云落落缓缓开口:“问悲术能够让死人开口说话,浮现出她临死前的画面。”
她将那根狐貍毛放到掌心里,双手结下那个熟悉的咒印,青翠的光芒萦绕在她的指尖,一段关于这只狐貍的记忆,如同绘卷般缓缓铺展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问悲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