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血嫁狂宴。”◎
骆驼车里储备了一个月的物资,两人计划如果十二天内找不到光明城,就要沿着原路返回沙漠边境小镇。
白天的时候,郁倦会一边拿着地图,一边用指南针寻找方向。夜里时,两人会根据天空中的北极星寻找前行的方向。
大多数时间都是郁倦在赶路。
广袤无垠的死亡沙漠,像是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天空中的白云被微风拂动。
云落落趴在车厢里,问外面驾驶骆驼车的郁倦:“今天是第几天了?”
郁倦道:“第七天。”
他们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
现在正是阳光最炽盛的下午,云落落担心郁倦长时间赶路,得不到充足的睡眠,身体会吃不消:“小倦,你先进来睡一会儿吧,昨晚你睡的时间太短了。”
昨天夜里,他们在漫天的星空下赶路到三点,在骆驼车里相拥而眠,早上郁倦六点钟就爬起来继续赶路,相当于他昨天夜里到现在,一共只睡了三个小时。
郁倦低声道:“我不困。”
他怎么可能会不困呢?只不过是想要让她早点实现去光明城的心愿罢了。
云落落咬唇道:“我饿了。”
辘辘前行的骆驼车果然停了下来。
郁倦打开车门,走了进来,他熟练地将云落落的身体抱在腿上,用小刀割开他白皙精致的颈项,伤口流出鲜红的血。
他摸了摸云落落的脑袋。
“喝吧。”
郁倦似乎格外喜欢喂云落落喝血。
他时常会割开他的指腹、他的手腕、他的脖子,将身体里的血喂给她喝。
无论他割开身体的哪个位置,云落落都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红唇凑过去,贪婪地舔食着他身上溢出来的鲜血。
他的血对她拥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云落落尝过之后,这诱惑更加让她难以拒绝,只能失神迷离地舔过去。
郁倦最喜欢割开脖子上的血喂她,因为他们的身体会紧贴在一起。
郁倦喜欢将她的身体抱到腿上,割开脖子上的血,双手环住云落落纤细的腰,将她的脑袋摁在他的颈项间。
两人如同恋人般亲密无间。
云落落坐在郁倦的腿上,纤白的小手攥住他的衬衫,仰起一张漂亮的小脸。
“小倦,我可能要喝一会儿,你先睡一觉吧,喝完后我会叫醒你。”
郁倦低声道:“好。”
云落落如同猫儿一样趴在郁倦怀里,抱住他的脖子,红唇舔了过去。
郁倦擡手抚摸着她轻颤的背。
两个人紧紧相拥,如同大树和藤蔓。藤蔓缠绕大树,靠大树才能活,大树扶着藤蔓,为脆弱的藤蔓撑起一片绿荫。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倦轻抚云落落背的手缓缓失力,他阖眼睡了过去。
云落落迷离的眼眸,慢慢恢复清明。她松开红唇,没有再舔他的血,但也没有从郁倦的怀里离开,她如同一只慵懒粘人的小猫,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她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郁倦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夜空中满目星河,皎月当空而悬。
云落落正在星空下驾驶着骆驼车。
郁倦起身,坐到云落落旁边,侧过俊脸问她:“怎么不叫醒我?”
云落落道:“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郁倦正要开口说话。
云落落突然擡起小手,指向夜空,声音雀跃道:“小倦,你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圆,你不是最喜欢看月亮了吗?”
夜空中悬挂着皎洁的圆月。
原著里,郁倦每晚都会看月亮。
郁倦没有擡头看月亮,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云落落,湛蓝的眼眸静谧如海。
“我已经在看了。”
云落落并不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在死亡沙漠里赶路的第十天,两人突然遭遇了一场可怕的沙尘暴。
黄沙漫天,遮天蔽日,狂沙将骆驼车都掀翻了。云落落连眼睛都睁不开,郁倦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遮阳斗篷裹住她的身体,替她挡住四面刮来的狂沙。
两人被漫天狂沙掀上了天空。
云落落很快晕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郁倦的怀里。
郁倦的声音有些低哑:“醒了?”
云落落点了点头,在郁倦的怀里直起了身子,环顾了一下陌生的四周。
“这里是哪儿?”
郁倦道:“是一座神庙。”
这里是荒漠中一个倒塌的神庙,神庙坍塌得不成样子,四面漏风,破旧的断壁残垣,替他们挡去了沙漠里的阳光。
云落落在沙尘暴里昏迷之后,是郁倦顶着风沙将她抱到了这里。
此时已经是黄昏,太阳快落山了,落日余晖将暮色渲染得如血般猩红。
云落落问:“骆驼车呢?”
郁倦道:“骆驼车已经不见了。”
云落落脸上一愣,心中满是绝望:“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物资全都在骆驼车上,没有食物,他们不吃不喝,最多七天就会死亡。
云落落的眼泪落了下来。
“都怪我……”
如果不是她非要来光明城,郁倦根本就不会踏进死亡沙漠。原著里郁倦也没有碰到这场沙尘暴,他顺利抵达光明城,是云落落的出现将他推向了死亡。
郁倦擡手擦掉她的泪:“不怪你。”
云落落含着眼泪不断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原本拥有光明的未来,如今却只能陪她在这破庙里等死。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拖累其他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郁倦。
郁倦将云落落抱在怀里,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我们死在一起也很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云落落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郁倦脸上一愣,白皙漂亮的俊脸浮起淡淡的薄红,反应过来后,擡手揽住她的纤腰,生涩笨拙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纠缠间滚到了地上。
穿着黑色斗篷的吸血鬼少女,跟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破败的神庙里拥吻。
窗外,残阳如血,黄沙如海。
广袤无垠的荒芜沙漠,笼罩在血红色的暮云之下,这日暮穷途的绚烂画面宛若世界末日般衰败、荒凉、悲壮。
云落落一边亲吻郁倦,眼角一边流下晶莹的眼泪,她不想让郁倦因她而死。
她的心比沙漠还要荒芜。
比末日还要绝望。
夜晚降临,天空中布满了星子,云落落依偎在郁倦的怀里:“我们继续走吧,我不想在这等死,我想死在路上。”
郁倦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好。”
两人在星空下走了一夜,但仍旧没有找到光明城,清晨的太阳很快升起来。
遮阳斗篷可以挡住阳光,但云落落却因为阳光的折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她气若游丝地依偎在郁倦怀里,身体被遮阳斗篷包裹起来,苍白的小脸埋在宽大的帷帽里,手指拽着郁倦的衣襟。
郁倦抱着她继续在沙漠里赶路。
沙漠中留下了他深深的脚印。
他抱着云落落在沙漠里走了一天,一滴水都没有喝,一步都不敢歇息,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那座沙漠中的城镇。
“落落,我找到光明城了……”
云落落缓缓睁开眼眸,看到了远处绵延的建筑物,眼睛微微地睁大。
“真的是光明城……”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郁倦找到了。
光明城里正在举办夏夜篝火晚会。
一个女巫站在燃烧的篝火前,大声吟唱着狄兰·托马斯的诗歌:“不要温驯地走进那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云落落听得有些出神。
郁倦问:“你在想些什么?”
云落落摇头:“没什么。”
她当掉了金手镯,在光明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和郁倦开始了同居生活。
这间房子比古堡要狭小很多,云落落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街景。
原著里,郁倦在光明城基地发明了光明子弹,所以云落落以家里没钱为由,打发郁倦去光明城基地上班补贴家用。
郁倦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每天郁倦下班回来,都会将云落落抱在怀里,割破颈项,喂云落落喝血。每日清晨他离开时,都会在她的床头放一杯他的鲜血,防止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肚子饿。
郁倦时常将她像猫儿一样抱在怀里,割破他的颈项,用鲜血喂云落落。偶尔他会划破自己的薄唇,用鲜血引诱云落落亲吻他,每次他邪恶的计划都会得逞,因为云落落无法抗拒他的鲜血。
云落落每次都会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双颊嫣红,眼神迷离,像是揉碎的春水一样瘫软在他怀里,纤白的小手紧紧地攥紧他的衣襟,不想跟他分开。
两人始终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云落落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她是血族,所以终日都躲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哪里都不敢去,如同幽灵一样游荡在黑暗里。
每天她都会趴在窗户上等郁倦下班。
那天下午,她看到郁倦和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女郎一起走到楼下,金发女郎似乎在劝郁倦什么事,将一份文件送到了郁倦手里,脸上满怀着憧憬和羞涩。
云落落愣愣地望着那位美丽女郎,女郎的脸颊红润有光泽,不像她,因为长时间不晒太阳,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
云落落突然感到了一阵自卑。
她擡手揉了揉脸,想让自己苍白的皮肤变得有血色,但皮肤却越揉越白。
月光系统突然开口:“那个女人叫做艾丽娜,是一位美丽聪慧的女巫。她是郁倦命中注定的恋人,未来他们会一起发明光明子弹,她会成为郁倦的贤内助。”
云落落下意识反驳:“原著里有艾丽娜这个人,但郁倦没有爱上艾丽娜。”
月光系统道:“那是因为原著里没有出现你,你让郁倦产萌生了情根,郁倦会用因你而生的情根爱上别人。”
云落落怔怔地望着楼下的两个人。
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难过,原来她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给天命女做嫁衣。
郁倦很快就走上楼来,关上房门,换上了拖鞋。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趴在窗边的云落落提起来,轻柔地抱到了他的腿上,伸手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
“饿了吗?”
云落落不等郁倦割破脖颈,就蓦地抱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香甜的血液瞬间涌进了她的嘴里,云落落的眼尾泛起了湿红,用力吮吸他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要将他的血液吸干,惩罚他的不忠一样。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如同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兽。
“落落,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暮云还要轻柔。
“是不是在光明城待腻了?”
“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云落落的眼眶慢慢变得湿热起来,嘴里香甜美味的血液,突然间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未来会爱上艾丽娜,会和她一起发明光明子弹,拯救所有人类。
云落落收回了嘴角尖锐的獠牙,用柔软的舌头舔了舔他的伤口,双手抱紧了他的腰,将小脸埋在了他的颈间。
“小倦,楼下那个女人是谁?”
郁倦脸上一愣:“她叫做艾丽娜,是我的同事,她想劝我加入光计划。”
原著里郁倦加入了光计划。
云落落道:“那你去吧。”
郁倦低声道:“可你看起来不开心。”
云落落道:“我只是有点饿而已。”
郁倦信以为真。
他擡手摸了摸云落落耷拉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趴在肩头的猫。
“多喝点。”
郁倦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袍,从浴室里出来。他走到床边,俯过身,想亲吻云落落的唇角,但却被云落落躲开了。
云落落将脸侧到一边。
“我有点困了。”
郁倦安静地望着云落落,一双湛蓝清澈的眼眸,茫然湿漉,看起来有些受伤,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得冷淡。
郁倦加入光计划之后变得越来越忙,但每天都会在她床头放一杯鲜血。
那日午后,云落落正在屋里小憩,几个少年突然砸门闯了进来。
他们看到了云落落,脸上一愣,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个女人果然没有骗我们,这里真的有一只吸血鬼……”
“这只吸血鬼长得可真好看!”
“我们快把她抓回基地吧!”
“她好漂亮!”
“抓回基地之前先让我来爽一下,也不知道吸血鬼上起来是什么感觉。”
“你可真是不要命。”
“难道你不想?”
众人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反正我们有十字架,一起摁住她,一起上吧……”
云落落惊慌道:“你们是谁?”
少年们彼此对望一样,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她:“我们是基地的人,郁倦不要你了,把你送给了我们!”
云落落脸色发白:“这不可能……”
少年们眼中满是讽刺和嘲笑:“怎么不可能?你们吸血鬼可真是天真!”
月光系统在这时候开口:“这些人说得没有错,郁倦早就不想要你了。在古堡里,你是公爵之女,他是卑微的血奴,所以他要靠你才能活下去。但从你踏进死亡沙漠的那一刻起,你身上的价值就在不断地流逝,变得越来越廉价。”
云落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时空管理局给了云落落第二次生命,在她心中宛如神一样的存在。云落落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人就是月光系统,她从未怀疑过月光系统的话。
月光系统用轻蔑的语气道:“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像是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蝙蝠!只会吸他的血,无法为他创造价值,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会爱上一只丑陋的蝙蝠?!”
云落落侧过脸,望向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一点光泽都没有。
系统的话彻底地击溃了云落落。
原来在郁倦眼底,她是一只如此丑陋的蝙蝠,怪不得郁倦会舍弃她……
云落落难堪地低下了脑袋。
少年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拿着银质的十字架,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吸血鬼害怕银器和十字架。
云落落心中满是恐惧,她没有想到光明城里的人类,竟然比古堡里的吸血鬼还要可怕。
她慌张后退,最后退到窗台边,阳光透过窗台,洒落在地板上,云落落的手臂不小心碰到阳光,皮肤立刻被阳光灼烧得冒烟,她吓得立马收回了手臂。
少年们还在步步紧逼。
月光系统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去死吧!趁郁倦现在对你还有最后一分爱意!去死吧!死了才能让月光皎洁!去死吧!死了才能让月光不朽!”
“去死!去死!去死!”
云落落仿佛受到了死亡的召唤,眸光瞬间变得有些空洞。
死了才能让月光不朽。
死了才能让月光皎洁。
那一个瞬间,云落落的脑海里走马观花地浮起了很多人的脸。
她想起了第一个世界里变心的萧曜,第二个世界里叛主的陆离,第三个世界里背叛她的林幽,第四个世界从头到尾欺骗她的慕白,以及第五个世界的雪痕……
她这一生都在不断失去。
她不断被主角们辜负、被他们伤害、被他们背叛、被他们舍弃……
云落落的双臂颓然地垂落在两侧。
可能她这一生注定要失去吧。
云落落低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她退到了明媚的阳光里,如同一只被死亡驯服的羔羊,温驯地走进那个良夜,任由炽盛的阳光将她的身体烧成了灰烬。
临死前,她听到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语气满是慌乱和绝望。
她这一生都在追逐光明,但光明最后却欺骗了她。
光明城里没有光明。
她死在了光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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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落正在回忆过去,却突然听到女巫满意的声音:“你的妆画好了。”
她的思绪重新回到破旧的教堂里。
女巫们收拾好梳妆台,将一束血红色的玫瑰花,塞到了云落落的手里。
“走吧,小新娘。”
云落落扔掉了手里的玫瑰花,冲到了窗台边,推开窗户,想要跳窗离开这里。但教堂外的画面却让云落落瞳孔紧缩,头皮发麻,身体蓦地僵在了原地。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墓碑,黑色的木制十字架倒塌在墓园里,上面栖息着无数只暗夜蝙蝠,蝙蝠们正擡头望着她。
这竟然是一座建立在墓园里的教堂。
方圆十里都没有活人。
女巫嘲讽道:“你逃不掉的。”
云落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身体寒冷彻骨,宛如坠进了冰窖。
女巫们领着浑身冰冷的云落落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云落落遍体生寒地站在房门前,女巫伸手推开了这扇黑漆房门,她们充满恶意的冰冷声音在幽暗的走廊上响起。
“欢迎来到血嫁狂宴。”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吸血鬼落落没了,现在是人类落落了,我好喜欢吸血鬼落落呀……